“不用不用,弗朗茨,其实这本书我准备了很久,所有的一切算是水到渠成。只不过被逼着写稿真的是件让人痛苦的事。”
“好吧,虽然时间不多,我阅读的部分还没有多少,但我已经为你笔下的人物倾倒了。敲钟人、吉普赛女郎和副主教,我亲爱的朋友,告诉我你这次不会忍心伤害那纯真与善良了。”
小提琴家从没想过钢琴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这像是资深读者追着作者求剧透一样啊。突然就好像欺负他呢!
“弗朗茨,你要知道,文学里最崇高的结局永远是——悲剧。”
“夏洛琳!”
雨果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意味,帮腔到:“是的,弗朗茨,你怎么会认为我不会写悲剧呢?他们最后都——”
雨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
“埃斯梅拉达死啦。”
“加西莫多死啦。”
“克罗德死啦。”
“修女也死啦。”
作家和小提琴家来回剧透得十分开心,钢琴家反应过来自己的两位朋友这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呢。
他深吸一口气叫停了他们,傲娇地表示自己要下楼去找阿黛尔夫人讨杯咖啡安慰自己,假意愤然开门离去。
“雨果先生,希望您不要介意我方才失礼的行为。”
“不会,我也玩得很开心。如果你有愧疚,不妨跟我说说你最喜欢哪个人物吧。”
“或许世人都会喜欢敲钟人和吉普赛女郎,但就人物塑造来说,我喜欢您笔下的副主教。”
“这倒是很少见的答案,我想听听。”
“因为真实啊先生。他的身上汇聚着人间的黑暗和命运的捉弄,却也有对真善美的追求——虽然这种爱他用错了方式。”
“精通晦涩的希腊语又有什么用,他惟独说不好一句‘我爱你’。喜欢和爱,不是一被拒绝就想着不愤去占有。”
“假如我们能够洞察人心,那么人世间又有谁是不可同情的呢。”
雨果对真诚讲述自己主观体验的夏洛琳,突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十分感谢您愿意把书借给我,雨果先生。”
夏洛琳把书本用双手递还给它的作者。
“第一,夏洛琳,你叫我维克多吧。第二,不用还我,这本书本就是送给你的。”
“送......送给我?”
“是的,来自于某位先生提前的预约。它是你的了。”
夏洛琳看着这本书有些出神。
雨果瞧见了,便想给某位钢琴家再加一把助力。
“夏洛琳,需要我帮你题词签名吗?”
“哎?可以吗!”
雨果接过那本《巴黎圣母院》,在它的扉页上用诗歌般富有韵味的字体签上——
致夏洛琳:
愿你拥有一份无悔的爱情。
维克多·雨果
第33章 Notre-Dame de Paris·他她他
享受了一顿热情丰盛的午餐后, 两位音乐家正式向大作家提出了辞行。
“维克,你好像对这两位小友格外关注?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吗?”
阿黛尔端着茶水走进雨果的写作室时, 看到她的丈夫靠在窗边笑望着那两位年轻人远去的背影。
“不是关注, 我亲爱的夫人。抛开职业身份,其实他们也就是两个普通的青年男女。”
“那你?”
“只是一件他们都还未察觉的有趣的事儿罢了。但你要相信自己的丈夫作为一个作家对情感的感知——”
雨果转过身拥着自己的夫人, 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
“我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爱情最初的模样。”
“我在期待, 他们感受到爱情降临时的样子。”
......
出了雨果家,夏洛琳和李斯特必须走过这段长长的大道才能搭乘到马车。
原先作家并不住在这, 他以前的住处交通很便利。
只是雨果被他的文坛盛名连累得不轻,愿意来拜访他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他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接待众多文艺圈的人,探讨、争辩、聚会声从楼上传到楼下。他的房东太太对这种热闹实在不能接受, 忍无可忍后通知她要收回房子, 勒令他们一家速速搬离。
所以雨果现在的住址选在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既利于他闭关写作, 又杜绝了太多前来拜访的人。
这里四周十分清幽, 早上的小雨的痕迹已被下午出现的阳光清扫得干净, 空气十分清新。
大道两边种植着法国梧桐, 依稀可见这片空旷的地域正在被慢慢开发着。路边已经有了些公园的雏形, 刚刚路过的几个小型装饰水台就特别漂亮。
“弗朗茨, 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吗?”
夏洛琳对脚下的路有些好奇。
“Champs-□□ées。”
李斯特口中吐出了一个非常美妙的法语单词。
香榭丽舍。
被这个词惊到的夏洛琳停住了脚步。
那条巴黎最浪漫最风情的街道,自己正走在它的前身上?
光秃的梧桐树的树枝,映衬着有些荒芜的周边, 显得格外寂寥。夏洛琳在脑中描绘着这条大道枝繁叶茂的葱郁样子, 那种原生的状态和现代大道上的繁华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她有些欣喜地小跑了几步, 嘴里开始哼起一首法国香颂。
“Quand il me pr
第34章
肖邦在巴黎刚一落脚, 他就立马嗅到了这座城市中文化与音乐的味道。
不愧是世界之都巴黎。相比之下,前不久刚待过的维也纳反倒有些落后了。这里充满了音乐——有最好的歌剧和歌手, 有最好的管弦乐队和指挥,有最好的音乐会和作曲家,还有最好的钢琴家和独奏会。
巴黎在酝酿着一个新的时代, 她的上层精英和浪漫主义的先驱者们在开拓和享受着这个时代。
肖邦心中对自己的未来越发期待了。纵使他除了身上两封推荐信和一身震惊迷人的才华外, 再无其他任何能帮助他接近巴黎音乐机构的东西了。但他依旧深信自己能够敲开巴黎音乐界的大门。
“让他们倾听波兰的声音吧!”
肖邦怀着这样一种热望含笑走在这条幽静的小巷中, 鞋子在铺路石上敲击出轻快的声音。
他走在前去拜访一位波兰朋友的路上。纵使前两天偶感了风寒让他有些疲惫,却依旧不能阻止他欢喜的心情——朋友给他带来了个好消息,他或许有机会出席某位夫人的沙龙了。
但肖邦不知道, 这条路走下去, 不仅是连接着他的音乐之路,还连接着一次初见——和那个他记念了一生的人相遇。
夏洛琳一大早就起来出门前往伯格尔街的一家乐器店。虽然这里地处老城区,但这的老手艺人手上的活计真的很令人称赞。
她的琴弓弓毛需要更换了。昨天就委托钢琴家帮她顺道带了过来(钢琴家是过来找维修师换钢琴弦的, 家里那架埃拉尔被他一不小心没控制好情绪弹断了几根弦),口信是说今天就可以取。她想早点儿拿回来进入今天的练琴时光。
或许因为天色比较早,或许因为这条小巷十分幽僻, 夏洛琳一路走来都没怎么遇到人。
正在她享受这难得清净的早晨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这阵宁静。
夏洛琳顺着声响看过去,发现迎面走来的一位先生扶着墙壁十分难受的样子。
原本好心情的肖邦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奈何从肺中升起的不适感让他止住了笑容。
轻咳了几声后他微微皱起眉头, 本想掏出手帕擦拭嘴角, 不料还没将它从外套口袋取出, 剧烈的震颤就让手帕滑落在地。
久违的窒息感再一次袭来, 肖邦想要呼吸,却无法自由顺畅地触及空气。
剧烈的咳嗽如同暴风雨般袭来,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想要支起身子,保持一个轻松的姿态,奈何一切都是徒劳,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的,绷得他越来越佝偻。
他一只手扶着墙壁,给自己一个支撑点,期待能借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妄图能够止住咽喉的震颤。
但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洁白的手套在墙上如鹰爪般弓起,指尖染上了灰色的尘埃。粗粝的触感传递过来,稍微让他有了些许清明。
“幸好带了手套,不然手指一定会受伤,影响演奏钢琴时的音色......”
在他快要窒息到昏迷的时候,肖邦脑中浮现的竟然是手指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