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特助您好,有失远迎呀!”刘睿恭敬地迎上前去和唐力握手,两只眼睛机敏地往他身后扫视,“贺总没有过来吗?”
唐力望向他的身后,“贺总不是正坐在那里吗?”
虽然各家杂志都争相采访贺舟廷,但他这人矜贵自傲,骨子里又有点放荡不羁,从不屑于接受那些采访,所以大众并不认识他。别说大众,就是同一集团公司,职级低的员工也没机会见到他。
像刘睿这种,属于IE集团旗下子公司“味国际”的加盟经销商,平素只跟公司那边的市场部打交道,更是完全没见过本尊,只以为他是过来消费的顾客。
贺舟廷点了一桌子的菜,不过只试了其中三道,便将手中的刀叉放下。
修长的手指捏过高脚杯,贺舟廷抿一口来自法国南部的起泡酒,卡萨诺瓦(CASANOVA),清澈的浅金色液体入口,柔顺的口感,花香、果味在口腔弥漫。酒是好酒,只是……
贺舟廷放下杯子,拿起餐巾纸慢条斯理地印印唇角。
随后,他将餐巾放下,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边迈开步子往外走边给出评价,“菜品太差,拉低了我们的酒的层次,厨师可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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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厅不远,贺舟廷在公路边上,和简宁安再次偶遇。
其实也不算是偶遇,简宁安有意在这里等他,是想要跟他道谢。
“刚刚,谢谢你。”
没想到在她拉黑他之后,他还愿意帮她,想起这个男人在床上的时候多么照顾她的感受,原来,他的绅士精神,不只是停留在床上而已,由此,简宁安对他的印象进一步改观了。
不过,她好像把男人设想得太过美好,眼前这位是个不经夸的主,下一秒就羞她了。
他唇角轻勾,揶揄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们有三日,顺口帮个忙而已。”
“什么一日,那是一夜……”简宁安想纠正他,突然反应过来,男人口中的日,是个动词,那晚,他和她,三次。
想不到他一个香港人,一张嘴就是拗口的港普,文字使用造诣还挺高,简宁安只觉脸颊发烫。
贺舟廷桃花眼里荡着笑,瞳仁里映着的,都是她满脸通红的模样,不由心念一动,“你的谢谢,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开始给她下钩了。
“那……”简宁安一时无言,他想要她怎么谢?
“请我吃饭吧。”
简宁安眨眨眼,“你不是才吃过?”
临近正午的阳光普照,贺舟廷修长的手指勾着领结松开,“没有,我挑食。”
这话简宁安爱听,附和道:“是吧?你也这样觉得吧?这里的东西超难吃!”
贺舟廷已彻底将领带从衣领上扯下来,搭在手腕的外套上,单手插兜转过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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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两人在一家本地饭店坐下。
简宁安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既然贺舟廷不是酒店的少爷,那晚他是怎么进入到她的房间里的?他的身份在她这里一直成迷。
自己猜不到答案,简宁安决定直接问他。
贺舟廷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夹菜,“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劣,我只是……走错了房间。”
“问题是,你怎么进的我的房间?”太多简宁安想不明白的地方。
“我后来问了扶我进房间的助理,他说进去的时候,你的房间并没有关,后来在你离开房间后,我也确实在自己的西裤口袋里发现了自己没用的房卡。”
“真是一场乌龙。”
贺舟廷吃进一口菜,打量她,“后悔了?”
“后什么悔?”简宁安吃进一口米饭,脱口而出后又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后不后悔跟他发生的那一夜。
当着一夜.情对象说后悔跟对方发生关系?这种做法似乎太不厚道了,尤其,他那晚的表现……完全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Perfect!
虽然她没有体会过别的男人,但有些事不一定要有对比才知道,快乐与否是能够真实感受得到的。
传说初次除了疼没有其他感受,可是简宁安体验到的不一样,开始那几秒确实胀得发疼,她记得自己当时浑身血液沸腾,大汗淋漓地差点叫出声来,但持续时间不算长,之后都是无以伦比的快感。
说起来,她和他在这方面的和谐程度,让人有点出乎意料。
她或许应该感谢他,给了她第一次超完美的初爱体验。
她的回答换来贺舟廷一声浅浅的低笑,简宁安脸红得不行,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后根和脖子,她将脸往碗里低了低,好想在地板上挖个洞遁走。
等吃到差不多了,贺舟廷习惯性跟服务生招手买单。
简宁安忙出声阻止,“说好我请客的。”
她拿起手机准备付款,贺舟廷倒也不跟她抢,点点头,“也是,你还欠我三千块没还。”
简宁安:“……”怎么还惦记着那三千块。
服务生递上来账单,简宁安扫码买完单,起身准备告辞,这次轮到贺舟廷出声拦下她。
“等等。”
简宁安动作一滞,回眸看着他装傻道:“还有什么事?”
贺舟廷将他的手机递过去给她,一张添加好友的二维码展现在简宁安的眼前,“刚刚才提醒你,还欠我三千块,麻烦重新添加一下好友,把账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简宁安:喂,你的身份不是集团大Boss吗?你就缺这三千块?
贺总:我缺的是你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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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夜
“婚假”结束以后,简宁安需要回单位上班。
一直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那个家她是不想回了,便自己在外面租了间小公寓。
大学毕业后,简宁安就回到了家乡兰县,考进了当地供电局,成了一名事业单位编制人员,享有五险一金、双休……每天早九晚五,工作规律且稳定。
等她回来上班,结婚告吹的消息,早就在单位内部传开了:
“听说婚礼上新娘换成了别人,怎么那个男的不要她了?”
“她这到底算结过还是没结过好婚啊?”
“婚礼都在办了,证肯定领了,领了证的就算结过了。”
“诶,那你们说她跟没跟那男的上过床?”
“不管上没上过,结婚消息都传出去了,不能当黄花大闺女看了。”
“那找下家难了吧?”
“肯定难,她这情况算二婚了。”
简宁安靠在墙上,着实觉得好笑,才25岁的她,在这些人嘴里就变成二婚嫁不出去了?
他们是她的同事,却从来没有想过错在男方,一直在她身上找问题。即使到了今天,社会对女性的苛责总是多于男性的。
连续听了两天这种负.面评价,到了第三天,简宁安终于忍耐不下去了,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到众人面前去。
茶水间里的几个人看到她突然出现,纷纷尴尬低头,拿了各自的水杯作鸟兽散。
趁着他们还未走远,简宁安突然拔高了嗓音,“有一点我想跟各位澄清一下,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至于我算不算二婚,我嫁不嫁得出去,这就不劳各位费心了,说不定我未来老公喜欢我,你们说的他通通不在意呢?”
几个人鸦雀无声。
回到办公室的电脑前,简宁安移动鼠标,点开一份空白文档,在上面打出“辞职报告”四个字。
如果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简宁安就需要强迫自己每天忍受这样的指指点点,永无宁日。而当初放弃在一线城市打拼的可能,回到这个小县城里,为的是什么?
简单、宁静、安康,这是简宁安的名字被赋予的意义,她的家人包括简宁安自己,都希望她的生活可以过得跟她的名字一样。
然而从刘睿劈腿,到她悔婚,再到现在被群嘲,她算是彻底明白了,生活从来就不可能如期望的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或大或小的意外出现,就会引发震翅效应,进而掀起轩然大波。
那她为什么还要守着这样一潭死水的日子?
幸好,她还有勇气迎接风浪。
简宁安平常就需要负责文书工作,各种报告的撰写最拿手,两分钟就将辞职报告形成了文字,并且用A4纸打印了出来。
她拿起签字笔,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流畅的笔锋不带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