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陈幼犀下意识的不想听下去。
可不管想不想听,林霂还是不想放她走,他继续说:“事出突然,我没有能力去反抗。之后,我有想过联系你,可是……”
是什么?
八年前,林霂没有来。
不仅没有来,在那晚之后,他办理了转学手续,彻底消失在了学校,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陈幼犀那么满心的等啊,他始终没有来。
一年365天,八年就是2920天,如果他心里真的有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她,怎么会不来找她?或者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呢?这些都没有。
“你也说不出来了,对吧?”陈幼犀还在笑,眼里却是红的,“其实我真的已经没关系了,你就别再……”
林霂突然将陈幼犀拥进怀里,收紧了手臂,嗓音低哑:“对不起。”
这八年,他无时无刻不想回来找她,可却不知道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她。他甚至无数次的想,她不会再等自己了。可不亲自去验证,他又永远都不会打消回到她身边的念头。
陈幼犀本来不想哭,可扛得过霸总上身的林氏语录,却敌不过他的一个拥抱。终于,她嘤嘤的哭起来,把满心的委屈和埋怨都哭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林霂把人抱的更紧,“你骂我、打我,都行。”
“你真是……”
“嗯,我讨厌。”
“我……”
“老陈,你看那人像不像是咱家小犀啊?”
陈幼犀这一声“恨你”没能说出口,就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晴天霹雳!
老爸和老妈怎么会过来?
“肯定不是。我女儿要是敢当街和男的这么搂搂抱抱,我非得打断她的腿!”陈恪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犯嘀咕。他就是想,这要真是他闺女,他就揍死这个抱她的男人。
搞什么搞?他闺女还是个孩子呢。
“你懂什么?”叶美零最受不了陈恪宠女儿的思路,好像谁都碰不得一样,“年轻人恋爱就是图个浪漫!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追人的时候送菊花?”
陈恪听到这个陈年老梗,已然是脸皮奇厚,无所畏惧:“你还真别这么说!我就是这么把我老婆骗到手的。这就叫一鸣惊人!”
叶美零一脸嫌弃的回了句“老不正经”。
夫妻俩日常斗嘴的功夫里,刚才还抱在一起的男女早已经不见人影。
陈幼犀带着林霂躲在小巷子里,巴着墙边窥视着陈氏夫妇的一举一动,只见陈恪掏出来手机,紧跟着,她的手机就响了。
“喂,爸。”
“……”
“刚跟同事吃完饭,这就回家。你们过来了啊?那等我会儿。”
“……”
“哦。谢谢老爸老妈,我一定都吃了!”
挂断电话,陈幼犀看到老爸笑着和老妈说着什么,俩人朝着她的小区走去,估计是去放排骨了。
好险啊。
她老爸对于她的异性交往又或者是谈恋爱,管的比老佛爷还宽。只是他老人家看不顺眼的男的,他能数落的人家再也没脸面对父老乡亲,恨不得回娘胎重造一回。
陈幼犀松口气,一转身,却又入了林霂的虎口。
林霂眼神不太对,以往是冷的结冰,这次是要结冰。她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磕巴道:“怎、怎么了?”
他不说话。
陈幼犀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跟坐过山车似的,见他如此,也没心气去猜,随便得了。
“时间不早,你快……”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林霂耷拉着眼皮,顿了顿,说:“我以前和你父母打过招呼。”
“……”
陈幼犀心说就是因为打过,所以才得躲着啊!他被剥皮抽筋不要紧,她还有花样年华得去造作呢。
“都快九点了,回家吧。”陈幼犀说,“我……”
林霂抓住她的手腕,又不放人:“你,还生气吗?”
说实话,陈幼犀早就不生气了,甚至早就平静了。如果林霂不出现,她会彻底封存好过去。可偏偏,他回来了,还……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这份感情。
她的很多行为,就挺不上道。比如,嘴上说着做朋友,转过头又和人家吃饭。还有现在,还要求人家帮自己调查事情,结果把人家也给搭进去了。可说一千道一万,她就是无法对林霂做到百分之百的拒绝。
此刻,她读出了他眼里的祈求,她就没办法说“不”。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无奈的低下头,轻声道:“我需要时间。”
林霂蓦地松了口气。
最起码不是直截了当的拒绝,这就很好了。
***
鲁军偷窃案,在三天后第一次开庭审理。
陈幼犀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向梅主任请了半天假过来听审,和宋老板坐在一起。
她之前看过不少模拟法庭的节目,甚至台里以前也有一档,可到真的法庭来,还是头一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案要案,庭下坐着的也就是她和宋老板,以及徐家人。
陈幼犀见到了一家之主徐世杰,这个人长相周正,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着平整的西服,有一种知识分子的派头。
“我听说,徐家这男的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追究了。”宋老板小声和陈幼犀嘀咕,“可他妈不同意,说什么犯了法就得追究到底。”
陈幼犀听这话,又打量了一番徐家婆婆刘阿姨。
她今天明显是精心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说,还穿了和她儿子一样的职业装。相对于她,崔澜的打扮则没有那么正式,只是一身黑衣显出庄重而已。
宋老板也跟着侧头看了看那一家子,又说:“要我说啊,这钱也追回来了,干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可这夫妻俩愣是没拗过去老的。只能说这妈实在太强势了,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不舒坦。”
要是不这么提一嘴,陈幼犀还真想不到这处,她问:“徐世杰的爸爸呢?”
宋老板把声音压得更低:“早就没了,得没二十多年了?听说也是个教师,好像是去支教什么的,遇上天灾,牺牲了。”
如果是这样的的话,那这位刘阿姨兴许还真担得起“强势”二字了。
陈幼犀念大学时,在图书馆翻过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里面就有研究过“寡母”这一群体的。
这样的女人由于要面临巨大的生活压力和社会压力,所以往往会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也会把自己所有力气都使在孩子身上。久而久之,过高的期盼和过多的付出,就会导致掌控权的滋生和强大。像是寡母过多干涉子女婚姻,比如儿子找的媳妇全都给搅和散了的例子,数不胜数。
“诶诶,门开了。”
陈幼犀收回视线,审判长、陪审员,以及各法务人员按照顺序依次进入庭内。
审理即将开始。
第30章
身穿律师袍的林霂,无疑是耀眼夺目的。
他进入席内,傲然而立,随同其他工作人员宣读誓言,一字一句,格外有力。
陈幼犀不由得想起那晚他说过的话——“我希望可以有更多的律师掌握手语”。之前,她对于职业的认知比较有限,毕竟她的理想是当一名舞蹈演员,并不是电视编导。可此刻的林霂,让她感受到“志向高远”。
“请保持庭内纪律。全体请坐。”审判长下达最后命令,庭审正式开始。
首先进行阐述的是原告方。
原告律师宣读了陈词,再来提交证据,接着便是提问环节。林霂做为被告律师,到了这个环节才算正式开始发动攻势。
第一个上庭的,是崔澜。
崔澜面无表情的坐在席上,叫人看不出这是坦荡还是紧张,又或者是别的。
林霂问:“崔女士,请问你和被告是什么关系?”
崔澜答:“邻居,他住在我家对面。”
林霂又问:“平时有交流吗?比如见面会打招呼问好。”
崔澜稍稍一顿,答:“没有。他这个人很内向,不怎么……”
林霂打断:“可以了,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或者没有。”
崔澜点头:“没有。”
林霂颔首,转头示意做为助理的周澄宁提交证据,然后说:“这是崔女士于今年11月24日在华商银行提取15万元现金的单据,现交由陪审团检阅。”
周澄宁把一个塑封的袋子交给工作人员,再由工作人员交于陪审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