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容易红+番外(21)

陈幼犀抬眼看去,一惊,眼前的人是那个凶大哥!

只见凶大哥穿着灰色的保洁员服装,右手还拿着扫帚和簸箕,一看就知道是这个学校的清洁工。

“您、您在这儿工作啊。”陈幼犀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记得她,就算是试探吧。

凶大哥还是那么的凶,面无表情,那道刀疤在他的眼上就跟会说话似的,一个劲儿的在传达着:我很凶,离我远点儿!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几秒,陈幼犀最终败下阵来,低头道歉准备离开。

而这时,一个负责值日的学生从班里出来,一看到凶大哥就扮了个鬼脸:“哑巴怪胎!不会说话!略!”说完,就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陈幼犀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不明白什么,她重新看着凶大哥。

凶大哥似乎对那孩子的话无动于衷,不知道是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世人如此的态度,还是因为他不仅哑而且还聋,根本就听不到这些。

陈幼犀以前采访过一个聋哑人艺术团。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入了解,她不能说感同身受,可她多少是能理解这些人的自卑与痛苦的。他们往往不需要外界的同情,只需要最基本的尊重。

就在陈幼犀犹豫是不是该找张纸写下“对不起”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本子。

本子上的字一笔一划,方正有力。

若说其字如人的话,那凶大哥肯定是个行的端、坐的正的人。可现在,字不字迹的完全可以放到一边。

因为,小本上写的是:别再查了。

第18章

陈幼犀和梁乾从学校出来,去了对面的便利店。

两人坐在便利店落地窗旁的休息区,正对着学校。明明是个立在那里不动的建筑物,却又好似铜墙铁壁一般封锁了消息,叫人无法看透。

凶大哥的“忠告”又或者是“警告”,梁乾已经知道。他和陈幼犀一样心事重重,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否该再坚持调查下去。

“要是跟学校摊牌,请求帮助呢?”梁乾忽然问道。

陈幼犀看他一眼,没言语,可答案显而易见——这是下下策。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掌握的就是一个上小学的孩子的两次求救信,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去人家家访,家长表示这是孩子的恶作剧;来学校明察暗访,又不能对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步步紧逼;而就在刚刚,还有人劝他们不要再查下去。

这些纠结在一起,如果冒然和学校摊牌,万一最后证明一切不过是个玩笑,台里怎么交代?牵扯的孩子以及孩子家庭的声誉问题又该怎么处理?这都不是陈幼犀和梁乾能担着的事儿了。

“幼犀,要不……算了吧。”梁乾叹口气,“咱们也尽力了。”

陈幼犀刚才也这么想过,可包里放着的两张求救信好像是有温度的,在灼烧着她。

沉默良久,陈幼犀说:“小白,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

吉祥馄饨店。

老板一眼认出来陈幼犀,热情招呼:“姑娘,还真给我带朋友来了?谢谢了啊!”

陈幼犀笑笑,要了两瓶饮料,又要了玉米饼和两样小菜。

等菜上桌的过程中,她开口:“老板,上次那个找您来拿东西的大哥,您和他是朋友?”

老板愣了愣,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大哥”指的是谁,他脸上的热情和和气顿时褪去了不少。

“你认识他啊?”老板反问。

陈幼犀把记者证和工作证拿出来,回答:“我们想采访晨阳小学,偶然发现上次那位大哥在这个学校工作,所以过来和您打听打听。那位大哥他,好像是……”

“嗯,是个哑巴。”老板说着,走回吧台后面,“他跟我不是什么朋友,就是在我这儿买些我不要的边角肉。我们就是这点儿联系,剩下的,我也不知道。”

陈幼犀又问:“他来您这儿买边角肉做什么?”

老板:“吃呗。便宜啊。他一个哑巴,在学校给人家做卫生,一个月就那么点儿钱,可不得省着过日子。二位,我去后厨看看,你们坐。”

人一走,梁乾就说:“这情绪和语气转变的,明显是不愿意多说。幼犀,你想通过学校里的那位大哥了解小白菜家的事啊?”

陈幼犀点头。

他们现在已经进了死胡同。可既然有个人跟他们传递了消息,甭管好坏,顺着查查,总不会有错。

梁乾:“我看悬。那人都说叫咱们别查了,也就是不会帮咱们。更何况,万一人家是好言劝咱们别管人家的家事呢。”

陈幼犀犹豫不决:“咱们真放弃?那孩子要是真有事,可就是求错人了。”

梁乾神情变得沉重:“那也只能这样。电视台不是警察局,咱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去刨根问底。如果你实在过不去,我就跟你去报警。大不了被警察同志批评两句,没事。”

话语间,老板端着菜出来了。

他把碟子摆在桌上,扫了陈幼犀和梁乾一眼,然后说:“二位记者,那人挺老实的。因为说不了话,活的也憋屈。要是你们不是非找他不可,还是别打扰他了。就当关爱残疾人吧。”

陈幼犀和梁乾默然。

***

回到台里,工作还在继续。

梅主任对于他们俩出去晃悠一圈,什么都没带回来的可耻行为,又一次把训话提升到了津海电视人精神层面的高度。陈幼犀这次没还嘴,就安静的听着,搞的梅主任后来说着说着无从下嘴了,于是把俩人轰出了办公室。

梁乾理解陈幼犀的心情,答应她明天就去报警,她听了,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天色黑下来,六点半一过,同事们陆陆续续下班。梁乾要回家照顾梁阿姨,也准点走了。陈幼犀一个人坐在工位上,还在想小白菜以及凶大哥。

她梳理了好几遍自己的联络网,想看看能不能和晨阳小学又或者是小白菜家所住的小区扯上一点儿关系。

可惜,一无所获。

耗到八点多,巡逻的保安大哥见陈幼犀也不是加班,就让她赶紧离开。

陈幼犀垂头丧气的出了电视台,外面的寒风和屋里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激的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心情更不好了,想去甜品店买点儿甜食。

结果,一出前院,她看到了对面的人。

林霂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没有围围脖,像是一个人行路标杵在马路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两人照面,也没多交流什么,很是默契的去了隔壁街的一家西餐厅。

餐厅内,灯光暖黄,气氛温馨。

服务员把陈幼犀和林霂引到一处比较靠里的沙发座,周围星星点点三两桌,环境清静。陈幼犀点了玉米沙拉,又要份提拉米苏。林霂则更简单,只一杯黑咖啡。

服务生走后,他两人一时无话,就那么干坐着。

脱掉大衣的林霂,身着黑色西服套装、白衬衣、黑领带,胸前佩戴着中国律师徽。陈幼犀忽然想起上午李俨提过他上午要出庭,看来这是一直忙到了现在。

“上午官司顺利吗?”陈幼犀打破了平静。

林霂稍稍一愣,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徽章也给戴了出来,他赶紧摘了下去,并说:“一审败诉。”

上午开庭,做为原告代表律师的林霂,势如破竹,把被告律师打的节节败退。本以为会趁此大势将官司就此完结,但下午再开庭时,被告方上交新的证据,局面彻底扭转。而让林霂吃了败诉的原因,竟是因为他的当事人跟他撒了谎。

打了两年的官司,他第一次输成了笑话。

其实,陈幼犀从看到林霂第一眼,就察觉出他的情绪比较低落。或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一向面瘫的林木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双唇闭合的线条会比较紧绷。

“还会再上诉吧?”陈幼犀问。

林霂点头。

这时,服务生把沙拉和黑咖啡端了上来,陈幼犀道谢,然后拿起叉子,叉住一小粒玉米,又说:“再上诉的时候,你还会输吗?”

林霂摇头,眼中闪着求胜的光,锐不可当。

“这不就结了。”陈幼犀笑笑,张口把玉米粒吃掉,“我对法律的认识大多数来自于电视剧。但是我想,影视作品里的大律师那么厉害,有主角光环啊,不也吃过败诉吗?所以,输了就输了,光赢也没意思啊。你得给对方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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