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题转得有点突然,秦放也没怎么在意,沈登科本来思路也转得快,这一下那一下的。
秦放跟室友聊着的时候脑子挺空的,但关了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刑炎弯着身子认真看简沐阳眼睛的画面。刑炎的眼睛那么专注,专注起来显得他更加有迷惑性。
秦放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画面一转,又转到他们之前无数次的对视上。他俩互相看着对方眼睛,从对方眼睛里看情绪,也从对方眼里看自己。
刑炎在高速口看向他,他们坐在同一辆侉子上,刑炎的眼睛里带着疯狂,问他怕不怕。
刑炎在他手掌上放了一块石头,亲他肩膀,然后说——“感谢原子组成了你”。
秦放长长地舒了口气,先是闭了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在和刑炎的聊天框里敲了个“炎哥”,然后点了发送。
这个时间刑炎肯定没睡,秦放等着对面回了“嗯”之后才继续发了一条:你困不困?
刑炎问他:怎么了?
秦放:你要是不困咱俩聊聊啊?
刑炎:聊
秦放其实就是想了那么多,然后情绪一个波动就想找刑炎说说话,可是现在真让他聊,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这边隔了半天没说话,刑炎过会儿发了过来:还聊不聊了?
秦放笑了下回:你起头吧。
刑炎回消息很利索,也很快:你想聊什么?
后面紧接着又跟了两条,都没给秦放反应的时间。
—我猜你想跟我聊感情
—猜对了没有
他一这样秦放就有点扛不住,现在直不直弯不弯的,总也还算是半个小直男,刑炎一通问,秦放都有点想扔手机。
但也不能真扔,毕竟是他主动要聊的,所以秦放很坦诚地回:对了……吧……
这俩省略号发得略可爱,秦放觉得自己跟卖萌似的,所以后面又跟了个傻了吧唧的表情包。
刑炎:你是想问我什么吗?
秦放回:没,就是刚才突然想到你了。
刑炎:想我?
跟刑炎这么说话太难为他了,秦放一脸艰难地回:想到、你。
刑炎:嗯
其实这段时间刑炎不怎么强势,秦放是能感觉到的,跟他过完生日那段时间不太一样。刑炎没催过他,甚至也不怎么主动提这些,好像他们俩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他也可以接受。
他之前让秦放别捋了,秦放没顺着他的话应下来,秦放说接下来怎么玩这局得他定,刑炎就真的把决定权给了他。
捋来捋去捋到现在,笔直的小男生也不敢再说自己钢管直了,说出来自己都虚。但总这么捋着也不是个事,所以秦放深吸了口气,半直不弯地发了条消息过去。
—炎哥,你觉得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刑炎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给秦放回了个:兄弟
秦放看见这俩字就眼角一抽,感觉刑炎是在开嘲讽。当初他兄弟兄弟地挂在嘴边,现在让人用他的词给堵了回来。
秦放抿了下嘴唇,回:你不是没拿我当过兄弟?
刑炎说:对,但你不是发火了?不跟你搞基就不跟你做兄弟?
……他们gay真烦啊,秦放心里想。说一句顶一句,这怎么聊。
乱七八糟的消息,没说出个什么结果来,但每个字又都透着股酸唧唧的腐朽基情味儿。秦放自认不是情场新手,但也还是折在刑炎这儿了,自打他跟刑炎的关系开始变得弯弯绕绕了之后,秦放犯愁的事儿就多了不少。
当天晚上秦放问了这个问题,他俩是什么关系到最后也没掰扯出来。巧的是第二天韩小功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天秦放并没有来,刑炎自己过来的,在司涂房间的书桌上看了一下午书,韩小功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了他才出来。司涂看见他出来了,和他说:“去吃点水果。”
韩小功正躺着看微博,底下有些评论都在求秦放和刑炎出境,吵着要看炎哥。
“你们的cp粉好多,”韩小功跟刑炎说,“完了,以前三个人能搭出三份cp,现在没我什么事了。”
司涂笑道:“本来也不该有你什么事。”
“硬凑呗,”韩小功无所谓地说,“跟他俩凑cp我也不亏,多长脸呢。”
刑炎不接他话,理都懒得理,这些内容听起来太无聊了。
“哎,炎哥。”过会儿韩小功轻踢了下刑炎的腿,叫他。
刑炎当时正捏着鼻梁闭眼休息,看向韩小功。
韩小功问他:“你们好上了?”
刑炎平静回答:“没有。”
韩小功抬着眉毛,有些意外地笑:“我以为你们早就偷着好上了。”
刑炎不说话,韩小功又问:“那你俩究竟是怎么个关系?”
这个问题又朝刑炎砸了过来。刑炎闭上眼睛,看了一下午书眼压有点高,不太舒服。他闭眼靠着的时候淡淡皱着眉,这样的表情就又显得他一张脸带上了冷冷清清的气息,让人不愿意接近。
刑炎跟秦放说他们是兄弟,韩小功说以为他俩早就好上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刑炎捏了捏眼周的穴位,在心里想,是什么关系我都舍不得的关系。
第40章
他俩到了现在这个阶段, 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暧昧, 别人也都知道。恋爱前这个阶段很勾人, 每一句话都能拆出别的意思,人群中彼此一个眼神都透着不一样的温度,这是恋爱过程中满足感最强也最期待的一个阶段。
但它通常是短暂的, 很难长久维持下去,因为感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那必然要再走一步。或进一步或是退一步, 总得有个结果。
秦放现在迷迷蒙蒙的搞不清楚, 刑炎心里清楚但又不主动说,所以俩人在这个阶段持续了挺久, 每天半兄弟半那啥地相处,各自都还挺满足。
“你炎哥呢?”冯哲蹲在椅子上问秦放, “你咋从来不带出来跟我们玩。”
秦放看他一眼,说:“你就知道玩。”
“那除了玩我也没别的要干了啊, 我就剩睡觉和玩这俩事儿了。”冯哲说。
“那不能。”范霖逸从身后走过来,按了下冯哲的脑袋,说他, “你还能作呢, 作幺,作死,你都会。”
冯哲挑着眼睛往上看他,懒得理,瞪了一眼。
秦放失笑:“他又作什么了?”
“听他扯呢, ”冯哲胳膊挥开范霖逸的手,“长个破嘴就能说我。”
俩活宝,秦放每次看他俩都觉得很逗,每天的日常除了掐还是掐。也是他俩性格碰上了,这要是换成他和刑炎,估计想掐也掐不起来,他俩性格都不这样,没那么多话说。
刑炎之前和别人一起做的项目快到了收尾期,这段时间一直泡在实验楼,他俩见面时间不多。刑炎从大二就开始跟项目了,院里硕士博士们发成果的时候也都会带他一份。每次想到这些秦放就觉得如果刑炎不继续读的话很可惜,他不应该停下来。
秦放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差不多下午六点,天已经黑了,这个时节学校只剩下松树还是绿的,其他都光秃秃的枯着,路灯下面学生们都快步走着,北方的冬天确实太冷了。
刑炎从实验楼里出来,看见秦放在等他。刑炎朝他走过来,问:“怎么不进去等?”
“没想进,”秦放把手里拎的一兜东西递过去,“给你带了晚饭,去宿管那儿热热。”
刑炎接过,二人手指相碰,秦放手指很凉。刑炎倒了个手拿东西,然后直接攥了下秦放的手感受温度,说:“太凉了。”
秦放低头看了眼他俩的手,叹了口气问:“兄弟们之间现在都直接摸手吗?”
“揣回去,”刑炎抽回手,和他说:“对,现在兄弟就这样。”
秦放就是单纯过来送个饭,今天去的那地儿菜做得不错,他于是单点了几份。因为这个秦放还被嘲了一通,他也无所谓嘲不嘲。
俩人溜达着先回了刑炎宿舍,刑炎上楼之前跟他说:“这几天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