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书上说霍去病射杀重将李敢的原因是因为李敢刺杀卫青,卫青现在不是还躺在床上吗?想来是在甘泉宫内李敢出言挑衅,难怪霍去病如此恼怒。
李敢的性格暴躁易怒,自己父亲死了又没能成功杀掉卫青,自然气急,再遇上霍去病又免不了言语刺激,谁知被霍去病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
想到这儿,童粒小心翼翼道:“霍去病,你真杀了他?”
霍去病心一紧,她不信他?
“你觉得呢?”
语气微微冰冷,似乎又恢复了那个高冷不易近人的霍去病,童粒无端端身子瑟缩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她认识的霍去病,虽然高冷却细心,外冷内热,一开始虽然对她这个表妹不是特别满意却为了卫子夫愿意一次又一次的听她废话听她耍赖,会批评她,会关心她。
她认识的霍去病,忠肝义胆,侠义心肠,是那么温暖那么让她有安全感的人。
霍去病认真望着她:“诸邑,若是以后真的没有机会,你会听从陛下的旨意嫁给别人吗?”
这个问题他在牢里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想过无数次,他一定要问!若是他真的死了,她会嫁给别人吗?
童粒笑了笑:“不会。”
她喜欢谁那就一定要嫁给谁,绝对不会为了什么而委屈了自己,如果她不想嫁,为了不连累卫家而无法抗旨,她可以出家,可以重病,唯独不会奉献自己一生。
想必,卫子夫也是不愿的。
霍去病终于笑了,看着他逐渐融化的冰冷,童粒笑嘻嘻的拍了拍他肩膀:“还记得桐桉寺吗,那时候的我活得最潇洒。”
霍去病也不禁笑了:“那时的你因为性子太活泼,连我都认为你不是诸邑而是别人,所以才会相信你说的话——”霍去病顿了顿,道:“你说你叫童粒,这个名字是你乱取的?”
童粒眼神一黯,惆怅道:“霍去病,我有个故事想分享给你,你愿意听吗?”
相爱的人要拥有对方的秘密,比如外人绝对不知道的秘密,可是憋在心里很难受,找不到人诉说。
霍去病难得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怜爱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姨母给我们的时间很久,你说。”
童粒深吸口气,道:“那我说了哦。”
接下来,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
听完,霍去病已经完全怔住了:“你,你说你不是诸邑?”
童粒道:“是,我叫童粒,从来都不是诸邑不是刘媚。”她是谁?21世纪新新人类,没想到一朝穿越成了古代人,慢慢的她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是谁了。
霍去病艰难的动了动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你,不会是……”他想说诸邑是不是被吓糊涂了,怎么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童粒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然,你觉得为何两个人前后差距这么大?”
这倒也是,霍去病抿了抿唇。两个人确实天差地别,不过他们谁都没想过诸邑换了个人,只以为她是被桐桉寺那里的风水给养了变了性子。
“那,你是真不喜欢李敢?”霍去病别扭的问道。
童粒轻笑一声,果然男人还是会在意这些问题,哪怕他从不问出口。
“是,不喜欢。是诸邑喜欢他,童粒不喜欢。”童粒肯定答道。
霍去病捏了捏她的脸,道:“是,童粒不喜欢他,只喜欢我。”愣了下,霍去病又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对我的态度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还胆子那么大!敢偷……”后面的话霍去病没好意思说出来。
童粒嘿嘿笑了笑,默认了。
片刻后,霍去病又犹豫着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结局?”
终于,这个问题来了。童粒一直不敢对任何人坦白自己的来历,就是怕接受所有人结局的事实,可这一刻还是来了。
她该怎么说?说你英年早逝?说刘据最后会被废,卫家覆灭?
“这,我学识一般,只记得大概不知道大家的结局。”童粒最终还是将心里的想法默默咽了回去。
霍去病明显不信,狐疑的看着她。
童粒道:“那些都不重要,我们的命运不都还是要全靠我们去努力去改变吗?只要我们一直这样,结局怎样又有何惧?”
霍去病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是。”
——
最终,卫子夫只问了童粒一个问题:“你们是要地位还是幸福?”
童粒不理解她的意思,但也如实回答他们的想法:“地位有什么好的,为何要执着它。”
她和霍去病商量好了,待匈奴击退,时机成熟,他就辞官回家,到时她跟着他一起归隐不再问世事。
霍去病说的憧憬,可是她都知道。
匈奴哪能那么容易击退呢?她也想自私一点,拉着他走。可霍去病就是那么一个人,他的抱负在那里,他的牵挂也在那里。
卫子夫含笑点头:“不愧是我的孩子,不追求名利。”
童粒问:“母后,儿臣不明白你的意思?”
卫子夫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道:“若是母后让你嫁给你表哥,你愿意吗?”
童粒惊讶:“这,自然。不过,现在不是这幅严谨局面吗?为何?”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
卫子夫道:“没有,就是问一问。”
童粒心下讶异,却还是没多问。
——
卫长公主孩子刚满三个月时,卫青病逝。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童粒正在椒房殿陪卫子夫用膳,云女官一边抹泪一边道。
卫子夫才听完便晕了过去。
童粒吓得忙过去把脉,片刻后叹了口气吩咐:“云女官,让人将母后扶进去注意吧,熬点参汤来。”
云女官问:“公主殿下,娘娘没事吧?”
童粒捏了捏眉间,道:“无事,只是受了冲击晕了过去。”
待人都离开了,童粒又盯着天空发起呆来。
卫青病逝,接下来是什么?她该如何,该怎么做?
三天后,卫青下葬。卫子夫没去送葬,坐在椒房殿外望着庭前的大树发呆。
童粒心下一震,道:“母后不去参加舅舅的葬礼吗?”
卫子夫双眼放空似乎没听到,童粒又叫了一声,卫子夫才反应过来。她唇角扯了扯,拉出一个苍白的笑来:“不去了。”
去了做什么?
她的梦越来越多,越来越可怕也越来越冰冷。真怀念那时候的时光,青儿还是平阳公主府的奴仆,她也还是平阳公主府的舞姬。虽然为奴为仆,可是那里的生活哪里有这么累。
陈阿娇啊陈阿娇,你说的对,我卫子夫或许得不到什么好结局吧,只希望余下的日子能护住我的儿女们。
童粒看着她这幅样子,心猛的抽痛起来。
这就是一代贤后卫子夫,鬓间已经花白,明明年纪还不是很大这一刻看着却仿佛像老了几十岁。
正出神,阳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母后!我有事要说!”
卫子夫诧异抬头:“你不是跟着据儿去公主府了吗?你舅舅葬了吗?”
阳石跑到她们面前停下脚步呼呼大声喘气,片刻后缓过来道:“母后,表哥又要走了!”
童粒惊讶:“走?去哪儿?”
阳石道:“表哥在舅舅坟前说,一定替舅舅完成他的理想,父皇也发话了。”
“什么话?”卫子夫大惊。
阳石道:“陛下说,李敢之死虽然不是表哥的全部过错可也是要负责任的,又说舅舅没了既然表哥这么说那么就让表哥即刻出征匈奴,不灭匈奴不得返回长安!”
卫子夫猛的站起身子,死死盯着阳石,嘶哑着声音不可置信的问道:“即刻出征,不灭匈奴不得返回长安?!”
“是,父皇是这么说的。”阳石低低道。
当时表哥眼睛都红了,握着长/枪的指节都泛了白,她虽然平时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可她又怎么会真的一无所知。
卫子夫身子一晃,跌坐回木塌上。
果然,还是来了,陛下果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去病。
“诸邑。”卫子夫看着童粒,低低的唤了一声,极其担忧。
眼眶鼻尖齐齐一酸,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童粒呆呆的应了一声:“母后,在呢。”
即刻出征,不灭匈奴不得返回长安,这句话汉武帝是怎么说出口的?他就这么应承了吗?也是,他不就是为了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终献身战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