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大胆挑衅,霍去病不理他那就不符合两人的性子了,只是霍去病没想到李敢竟然这么大胆的就和他撕破脸皮。
公然将箭指向了他。
霍去病伸手从背后抽了根箭羽出来,搭上弓弦,不自觉摸了摸弓,做好准备。
霍去病轻笑道:“你说,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箭快?”
只要李敢一动,那么他的箭便会快速射出去,飞向李敢。
李敢又忽然收了手,笑道:“霍将军也怕死吗?我不过玩笑话罢了,我怎么敢杀你呢?你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你姨母又是大汉的皇后,更何况——”说到这儿,李敢讽刺笑道:“更何况你可是未来的驸马,我李敢一小兵小将,又怎么敢对你如何?”
霍去病眼神一冷,直直望着他,一言不发。
李敢又道:“也不知你给刘媚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现在这么喜欢,想当初,她最喜欢的可是我,还说非我不嫁呢。”
说到这儿,李敢十分感慨的叹了口气。
见霍去病脸色越来越差,李敢笑了笑,那笑却越来越阴冷。
“你知道当初刘媚为什么讨厌你吗?为什么见了你总是一副嫌恶的样子吗?”
见霍去病眸子闪过疑惑,李敢好心解释:“因为我啊,她的心上人被你处处压一头就算了,你还总是一副天下无敌的冰冷模样,她自然不喜欢你。”
霍去病抿了抿唇,心道:原来是这样吗?
李敢歪着头,嘴角是邪魅的笑。势必要让霍去病心里不痛快,因为他心里不痛快啊,他爹死了,因为卫青死了,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刺杀卫青失败,他本做好一死的准备,谁料卫青竟没有追究,霍去病也没多过问。
为什么呢?
李敢仰天大笑,因为不屑吗?他一个小人物蹦哒不了太久吗?大汉老百姓只知卫青大将军,只知霍将军!他李家呢?他父亲李广也征战无数,他李敢也一样,为何什么都得不到,为何人人只知卫青只知霍去病!
而不知李广不知李敢呢?
李敢笑道:“知道为什么我娶了苏音也不娶刘媚吗?因为我不曾喜欢过刘媚啊,她性子那么闷,谁爱喜欢她啊,你瞧瞧,她也是水性杨花的,才被我抛弃转头就投向了你的怀抱。”
听他提起童粒,霍去病皱紧了眉头,冷冷道:“李敢,请注意你的言辞。”
李敢大笑,状若癫狂:“你心里不痛快了吧?可我就是要让你不痛快!啧,想想我还该说什么?哦,对了,你舅舅。”
霍去病眼神一冷,道:“我舅舅?”
李敢道:“对啊,你舅舅,你知道你舅舅是怎么伤的?他没告诉你吧?我猜也是的,若是告诉了你,你也忍不下去吧。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能去陪我父亲了!”
霍去病大怒:“是你?!”
他本就怀疑,战争都胜利了不日便要启程,可他舅舅却忽然受了重伤,若不是刺客手法偏颇了一点,他见到的就是舅舅的尸体。
皮外伤?怎么可能是皮外伤呢?舅舅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李敢得意大笑:“对!就是我,怎样,想不到吧?只是我没想到你舅舅竟会不追究。”
霍去病捏着缰绳的手一紧,马儿疼痛难忍嘶鸣一声,惊起一群飞鸟。
李敢道:“不痛快了?”
霍去病咬牙:“李敢,你别以为舅舅不追究我也会不追究。”
“你怎么追究?杀了我?你敢杀吗?”
霍去病大喝:“有什么不敢的?!”
说罢,箭又搭上,对准了李敢。
李敢自然知道他根本不敢,这可是陛下举办的狩猎大会,若是他死了,霍去病将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恼羞成怒了?你瞧瞧,你一家人都被我玩弄与股掌之间,可笑不可笑?还有那次桐桉山,你猜是谁动的手?”
霍去病眯起眼:“也是你?”
这次没等李敢回答,霍去病已经干脆利落的出手。
箭飞射而出,没入李敢肩膀,李敢吃痛惊呼,忙捂住喷涌而出的血,大骂道:“你竟然真的敢?!”
李敢忍痛也搭了根箭,想要射杀霍去病。
霍去病身子一偏躲了过去,朝李敢又是一箭,这次是另外一个肩头。
李敢再也拿不起弓,闭了闭眼道:“杀吧。”
霍去病冷笑:“你当真以为我傻?杀了你我有什么好处?让你吃点苦头就罢,我劝你赶紧去找太医,不然这手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拿起武器了。”
李敢怒骂:“胆小鬼!”
霍去病收了弓,道:“不想死的话就回去!别废话了!”
说罢,夹紧马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两箭不算重,若是救治得当,伤筋动骨养一养便罢了,不然,不仅救不回来胳膊,只怕是流血过多还会有了生命危险。
霍去病自然想杀了他,可童粒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霍去病,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许胡来。”
他怎么可能杀李敢呢,若是李敢死了,陛下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诸邑更不会放过卫家。
——
甘泉宫偏殿。
受了重伤的李敢昏迷不醒,赵太医正在全力救治,半晌才抹了抹汗朝李妃道:“夫人,小侯爷受伤过重,救治不及时,怕是……”
李妃大喝:“怕是什么?!”
赵太医身子一抖,跪在地上请罪:“请恕微臣无能,救不回小侯爷的双臂了,以后,只怕只能委屈小侯爷当个普通人了。”
这时,李敢悠悠转醒,正好将赵太医的话听的一干二净。
“你说……我只能当个废人了?”李敢嘶哑着声音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用刀刮他的喉咙,疼的他一身冷汗。
李妃忙扶起他道:“别听他胡说,能治好的。”
李敢轻轻笑了笑:“姑母,我不是傻子,这伤有多严重我会不清楚吗?”
说罢,眼神一转望见了摆在床头的箭头,箭头卫家独特的图腾让李敢眼睛一阵刺疼。
“姑母,反正我也是个废人了。”李敢想了想,道:“不如,用我这废身子再为爹做最后一件事吧。”
李妃大骇:“你要做什么?!”
李敢强撑起身子坐直,笑着对李妃道:“姑母,将药拆了。”
李妃瞪他:“拆了干什么?拆了你会死的!”
李敢嘴角无力的扯了扯:“就是要这个效果,我死了,霍去病才能得到惩罚!”
李妃骂道:“乱来!他霍去病什么东西?怎么值得你用命去害他?别胡说!再说姑母就生气了!”
李敢道:“姑母,你听我说,如今卫家如日中天,太子刘据将来也会继承大统,咱们家爹爹死了,我也废了,咱们家已经惹了卫家,到时候刘据登基,定不会让髆儿好过,也不会让您好过,到时候谁也护不了咱们家了啊。”
李妃眼睫一颤,自然知道李敢说的对,可是,她怎么忍心让李敢用自己的命去换自家的平安呢。
李妃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行。”
李敢笑道:“我这死了又不是李家就绝后了,这不是还有许多兄弟的吗,再不济,苏音不是怀了吗。”
李妃抹了抹泪:“你还知道苏音怀了,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孩子吗?你怎么忍心。”
李敢无力的笑了笑:“苏音是我对不起她,我走了以后,你帮我照顾好她,待孩子出生,你替我说声对不起。”
李妃泣不成声。
李敢又道:“赵太医,你来。药拆了以后,你们便出去吧,待时辰到了,你们再进来收尸。”
赵太医不敢动身,李敢道:“刘髆的命!姑母!”
李妃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不知道该干什么,只看着李敢掉眼泪。
李敢扯着嘴角笑:“姑母,当初你不让我娶刘媚,我没怨过你,你就出去吧。”
……
当一切都做好时,望着伤口又在慢慢渗透出血液,而后,血越流越多,李敢的嘴唇也渐渐惨白一片。
“诸邑,刘媚。我是真的喜欢过你,只是,命运弄人啊……”
——
童粒正笑着逗弄小孩子,忽而手上的镯子裂出一条缝,啪的掉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碎裂成渣的玉镯,童粒愣了愣,楚楚忙凑上去道:“公主殿下!可有伤到?”
童粒心无端端一跳,道:“无事。”
卫子夫笑道:“这玉镯好生奇怪,竟会自己断了。”说罢又盯着地上的碎渣奇怪道:“这镯子有点面生,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