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可得延长丹药的时间,这样吃一粒只管一天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院子里的齐思一下子就看见了在外边游荡的灵狐。
“哎呀,你怎么跑出来了!”齐思冲过去揽起灵狐,一脸责备,“你还没休息好呢。”
齐思抱着狐狸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听师尊说,是你给我护的法……还受伤了,对不起,我又没能保护你。”
看着齐思失落的表情,孟祁宴用尖细的声音安慰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主人。”
齐思一下子热泪盈眶,紧紧抱着灵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哭。
孟祁宴逗他:“你要是再动不动就哭,我就要换个主人了。”
齐思哭的更厉害了,嘟囔着不要。
孟祁宴只得用舌头舔他的脸,用尾巴蹭着他的胳膊,又说了很多安慰的话,才把齐思哄好。
齐思放下了孟祁宴,转头离开去练功。孟祁宴刚想回去再躺一会,一转身就看见了徵羽。
孟祁宴迟疑了一会,试探性地说:“掌门。”
他没在徵羽面前说过话,徵羽也从来没问过他,但显然这次徵羽已经听见了。
徵羽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对孟祁宴说:“我真的没见过会说话的灵兽。”
孟祁宴浑身一僵,很快缓过神来,用尖细的声音回答:“我也是最近几年才会说话的,可能是修炼的时间长了。”
他看着徵羽漠然的表情,又补了一句:“和我一起修炼的灵雀也会说话,过几天带来给上仙看看……”
孟祁宴没说谎,他徒弟追月的鹦鹉话说的非常好。
徵羽微微一笑,并没有追究这只灵狐蹩脚的借口,在这世间有太多秘密,不管是人还是物,总得有点需要瞒着的东西。
徵羽望着门外齐思离开的方向,喃喃的说:“我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徒弟,还因为他做了一些伤人的事。”他低头看着狐狸,“我本来并没觉得这有什么,知道看见你对他的好。”
孟祁宴觉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扎了一下。
“我觉得我做错了一些事,我欠了一个人很多东西。”
孟祁宴闭上眼睛,想忍住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
是啊,我们都做错了一些事。
徵羽起身离开,留下夕阳下的白色狐狸,眼底都是说不清的落寞神色。
我们之间,原本就只有互相亏欠。
结丹后的齐思长进飞快,连徵羽都有些惊讶于齐思修行的速度,照这样下去,齐思怕是会成为新晋门人中第一个飞升的弟子。
徵羽虽然宠徒弟,盼着齐思能有成就,但也不敢让齐思修炼的过快,渐渐有意减少了教授的内容,适当增加了一些修身养性的科目,决定徐徐图之。
于是傻乎乎如齐思也发现自己平时练功的机会少了,看书和练字的时间倒是多了。
齐思在学习上实在是惨不忍睹,文章背不过,字写得也是相当扭曲。但徵羽确实是个有耐心的好老师,一字一句地解释,一笔一画地教,徵羽声音很好听,讲课时语调软软的,如同悦耳的音乐。齐思虽然笨,但是有这么漂亮的老师教,也学得十分刻苦。
看着徵羽环着齐思的身子,修长白皙的手握着齐思的手,慢慢地在蝉翼纸上写字,孟祁宴眼里尽是失落。
想必这样的场景,在几百年前的攸宁身上也发生过。谪仙一样的师父也会拉着攸宁的手,语气温柔地指导着攸宁的学业。不,还要更融洽一点,攸宁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是一点就透,当老师的徵羽脸上一定还挂着奖励的微笑,温柔地摸着攸宁的头发……
孟祁宴越想越抑郁,当初自己也找徵羽请教过学业,徵羽那脸拉的跟孟祁宴欠他三百两一样,胡乱指点,孟祁宴有时候不服气顶一句嘴,徵羽还跟他生气。
“是你自己上课不好好学,下课跑我这来补习,你还有理了?”
“哎徵羽,不是每个人都有掌门专门教授的……我不懂问题怎么了?我这是不耻下问……”
“你……出去!”
……
孟祁宴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觉得满腹委屈,怎么也看不下去眼前两个人的和谐,摇着尾巴转头就走。正自己写着字的齐思抬头一看狐狸没了,也没心情学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旁边看书的徵羽。
徵羽无奈地摇头,攸宁的聪明脑袋是转世的时候出什么问题了吗,怎么齐思笨成这个样子,还不如孟祁宴……
徵羽突然愣了片刻,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孟祁宴。
那个人虽然顽皮任性,但确实很聪慧,明明自己已经会了,还非要拿着书来烦扰他,真是……
真是可爱的没话说啊。
徵羽自嘲地笑了,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讨厌不起这个与自己结了深仇大恨的人。
哪怕攸宁死在他的手上,自己还是违反不了本心。
什么叫孽债,这就是孽债。
作者有话要说:孟祁宴:“学霸爸爸带带我!”
徵羽:“带不动带不动。”
孟祁宴:“……”
第十九章
徵羽毕竟不能时时刻刻教授齐思的功课,齐思是主要还靠自学,但凭着齐思这个半吊子水平,自学起来比上吊还费劲。
趴在齐思身边的孟祁宴在见证了齐思背了两个时辰《养心传》的第三篇《正道论》后还是磕磕绊绊后,心情很崩溃。
“修道之本,在于修心,在于修神……在于……在于修义……义者,义者……嗯……”
“义者为修正道者,不屈于邪祟,不屈于歪道。”狐狸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些无奈。
齐思睁着无辜的眼睛,小声说:“对,不屈于邪祟……”
狐狸起身爬上桌子,把旁边的纸团扒拉开,叼起一张比较满的摊开,毛爪子点了点齐思写得那些狗屁不通的句子。
“主人,不是我说你,这《正道论》背不过也就算了,没什么屁用,但是写个理解怎么还写成这个……这个……”
这个屎样。
孟祁宴摇摇头:“你要是实在不理解,那也行啊,就是拍拍马屁的事……你看看你写的啊!”狐狸毛爪子划过一排句子,“义者,即可视为老实者,老实,即为修邪道不成,只可修正道……你说说,你脑子里装的这是什么啊?”
孟祁宴天生聪明,自己当时学的时候就没吃过多少苦,后来当惯了老师的上仙孟祁宴也教了不少弟子,宗里那五个也很都有出息,一教就会了。他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个样子的学生,丝毫忘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腹诽老师脾气臭的,自己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老学究样子。
“立意先不说,你老实,立这个意我理解,但这个文句……咱文句不通也就罢了,你看看这个字……也就徵羽那个好脾气吧,要我,我……”
孟祁宴把“一巴掌呼死你”憋了回去。
“小齐……我是不是特别笨啊,你一个灵兽都比我懂得多……”
看着齐思委屈地低下头,孟祁宴心一下子软了:“……没事,我也是跟原先的主人学的……你先慢慢学嘛,背不过就别背了,先练练字吧……”
怎么着也是掌门的嫡传弟子,字不好看确实有点丢脸。
齐思很委屈:“我也想……可是没有师尊指导我真的写不好……”
孟祁宴知道这话是真的,徵羽也是不会教学生,齐思这个水平,你就是拉着他写一天,一到他自己写,也不会有多大进步的。
于是灵狐无奈地叼起笔,摊开一张蝉翼纸,认认真真给齐思写字帖。
齐思看的眼都直了,惊奇地说:“小齐……你写的真好,用嘴叼着都比我好……和师尊一模一样……你怎么做到的……”
孟祁宴哼了一声,想当年为了追徵羽,他一天到晚往徵羽书房里跑,还顺了好几张徵羽写的字,他又聪明,几年就学的有模有样。
灵狐写了几张,帮齐思压起来,还不忘嘱咐几句:“自己比着写,千万藏好了,别被你师尊看见,要不他又得嫌你懒。”
齐思小鸡啄米一样地点了点头。
孟祁宴也是没办法,他倒不担心徵羽骂齐思,但担心徵羽看见自己写的字,又得怀疑半天。
有了私人家教灵狐的帮助,齐思终于走上了正轨,渐渐也跟上了徵羽教书的速度,尤其是字,写得更是越发的好。徵羽还以为齐思是开悟了,高兴的罕有地夸了齐思几次,齐思羞的脸都红了,一脸歉意地看着旁边趴着的灵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