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心不在焉地假装参观着,来到庭院时,一道铁栅栏把这个区域隔开来,林卿有些失望地在前面停下。她在考虑要不要回去,还是说,留在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刚好遇见景匀。
她在旁边的一排长椅上坐下来,呆呆地看着院子里走动着的患者们,他们神态各异,但是都带着怪异的气息,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工作人员看了看表,提醒道:“女士,时间快到了,建议您离开。”
林卿勉强笑了笑,道:“好的,我有些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就走。”
“那好,我给您倒一杯咖啡吧,请稍等。”
“哦,谢谢。”林卿看着工作人员离开,突地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现在要不要趁着没人,翻过这道看上去也不是很高的栅栏?但她随即看到了旁边一块牌子上用英语和瑞典语写着的:高压电,危险。她立即泄了气,难怪栅栏两边还有两排略矮的木制围栏,原来是通了电的。
林卿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自语道:“幸好没冲动,不然要上新闻了。”
工作人员此时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善意地提醒她道:“女士,那个犯人从来不到庭院里来的,你在这里等也没用。”
林卿尴尬地笑了笑,道:“真的吗?这个庭院风景很优美啊,他为什么不来?”
“那个人除了吃饭会去大厅之外,其他时间都是独自呆在房间里的。他性情很孤僻。”
“那……有人欺负他吗?”林卿犹豫着问道。
工作人员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道:“你觉得有人敢吗?他可是恐怖分子。”
这时,他身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和对面通话,林卿虽然也在抓紧时间学习瑞典语,但他语速很快,发音也不是标准音,所以一点也没有听懂。
通话完毕后,他有点古怪地看着林卿,道:“图拉真·景愿意见你了。”
————————————————
景匀在餐厅吃饭时,瞥到林卿从外面经过的身影。他迅速躲进人群里,清晰地看到林卿往里面张望着,露出失望的神情,然后离开了。
他什么也没说,吃完了饭,就回到自己的单人牢房。午后温度转冷,阳光隐进了阴云里,开始飘起雪花。他看向窗外,外面巡逻的警卫纷纷拿出手套和口罩戴上。他默默看着,等到两班警卫开始交接,他回到桌子旁边,拿起旁边的笔记本,写道:星期五,交接时间13:00,人数5人,地点——他在旁边的简易地图上做了个标记。那是一副精神病院的简单结构图,上面以不同的符号做了标记,已经完成了将近三分之二。
房间的电视里自动不间断地播放着新闻,他瞥了一眼,转过了视线。没办法调台,为了这次计划而学习的瑞典语,听了这么久的本地新闻,又加深了不少印象。
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又把视线投向电视,恰巧捕捉到一个一闪即逝的画面,随即又开始播报其他新闻。景匀静静回想着,刚才新闻说什么?一个女孩子在卡拉伯根大街遭遇车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孩的穿着,他快速回忆着一闪而过的画面,并且和刚才从餐厅经过的林卿做着对比——很像,同样的浅灰色羊毛大衣,粉色裙子,黑色长发,只不过那个女孩子带了口罩。
景匀看向窗外,这是否意味着有人认错了人?他微微皱了皱两道浓密的眉,不然,同样的衣着,就在林卿来到斯德哥尔摩的同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说是巧合,这也未免太过巧合。如果是人为的,那只能是迪亚罗了。
景匀迅速走到床边,按了呼叫铃,道:“我要见帝国大使馆人员!”
“你……”闻讯而来的工作人员有些诧异,道:“你见他们干什么?”
“跟你无关,现在,我就要见。”景匀冷冷盯住眼前的人,道:“不然我就要投诉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得罪帝国大使馆的下场。”
————————————————
林卿看了看表,已经三十分钟了。她有些莫名其妙,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处的天花板,小声道:“干什么啊!”景匀说要见她,但是她在会面室里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始终不出现,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林卿不满地道:“讨厌的很,就仗着我喜欢你呗。”她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面试了。林卿有点着急地站起来往对面张望着,这时,背后的门被推开了,林卿有些诧异地往后面看过去,进来的人居然是黄婉仪。
————————————————
斯德哥尔摩,帝国大使馆。
“陈先生,”负责接待工作的董太太敲门进来,道:“有一个国家精神病院的电话打进来,说要找大使。”
“精神病院?”陈德铭沉吟片刻,道:“你接到我这里吧。”
“好的。”
片刻之后,电话响起来,陈德铭以瑞典语说道:“你好,我是帝国大使馆政务参赞,有什么可以帮您?”
然而那边却是一把清澈沉稳的男声,以中文道:“陈先生,我是景匀。”
“景先生,”陈德铭往后面靠了靠,微笑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卡拉伯根大街刚发生了一起车祸,我怀疑他们针对的目标是林卿,因为今早林卿刚刚过来斯德哥尔摩,而且被撞的人的穿着打扮跟林卿十分相似。”
“是吗?”陈德铭严肃地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林卿现在就在国家精神病院。”
陈德铭立即明白过来,道:“你觉得事情跟罗马方面有关是吗?”
“除了迪亚罗,我想不到林卿会得罪谁。”
“好的,我知道了,你让林卿先不要离开,我现在让大使馆的人去接她。”
陈德铭放下电话,喃喃地骂了一句,又按了桌上的呼叫,道:“婉仪,你现在去国家精神病院接林卿,对,直接把她接到大使馆,带上一队警卫以防万一。嗯,来龙去脉我等下会告诉你。”
他起身来到隔壁郑友兰大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走进去,道:“郑先生,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他把事件经过简单明了地说了一遍,道:“虽然我们还没有证据,但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是罗马方面的人做的。”
郑友兰点点头,道:“这起车祸瑞典警局刚刚通报过来了,因为一开始以为受伤的是帝国人,后来查明是日本人,”他顿了顿,道:“既然事情本身是冲着帝国公民来的,那我们当然责无旁贷。”
“要通报给CEIA吗?”
郑友兰摆了摆手,道:“一个已经下台的情报头子,还用不着CEIA,”他伸手拿起电话,随手拨通了意大利驻斯德哥尔摩大使的私人号码,等对面接通了,郑友兰寒暄了几句,正色道:“我希望您可以去正告一下贵国军情局局长,哦,是前任局长,”他特意强调了前任两个字,道:“我希望他做的任何事都与我国公民无关,他与图拉真·景的纠纷,我们无权插手,但是如果损害到我国公民的利益,那我们一定不会作壁上观。”
放下电话,郑友兰道:“我想那个迪亚罗只要不是神经病,就应该收手了。”
陈德铭摇头笑道:“罗马军情局的做事水平真是堪忧,连人都能弄错。”
郑友兰淡淡嘲讽道:“意大利人一向如此,奇葩事又不是这一起,不过也幸好他们弄错了。”
陈德铭耸耸肩,道:“不过我猜这起车祸应该是他们找本地黑帮做的,不然一旦被顺藤摸瓜,那就证据确凿了。”
“那是他们的事,”郑友兰道:“既然受害者是日本人,我们不方便插手,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
“黄小姐?”林卿有些吃惊地道:“怎么是你?”她有些窘迫,仿佛自己的秘密被人窥破了一样。
“跟我走,”黄婉仪看着想要辩解的林卿,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想给景匀添麻烦的话。”
林卿顿时泄了气,带着满脸的问号和疑惑跟着黄婉仪走出去,外面停着两辆车,其中一辆坐了五名全副武装的特勤,林卿这才意识到不妥,上了车,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黄婉仪拿出自己的手机,播了一段新闻给她,道:“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