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坐在一边长椅上看着它,心里想到:其实动物的快乐多简单啊。
她看向自己的房间,阳台上空荡荡的。也许,种点花会好一些?林卿想到。
景匀喜欢的是白色茉莉花和白色玫瑰花吧,林卿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得知的,是他和奥莉维娅的对话,还是什么?她有点记不清楚。
林卿看着疯跑的朱迪,一边掏出手机,熟练地在搜索栏键入图拉真·景,她看到一条最新的消息,发生爆炸的教堂,由于工艺问题无法复原,将被拆除,原址上将重建一座公益性质的博物馆。
林卿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要再去看这座教堂一眼。
这个念头让她全身都热起来,由于紧张,而双手发抖。
从小事做起,当所有的小事串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自己。林卿想起伊丽莎白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只是想去看一眼,这算不上给父母添麻烦,也不算是叛逆举动吧。她鼓励着自己。
我从前因为胆小和自卑,不敢去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错过了很多,现在,是时候改变了。林卿抚摸着跑到自己面前的朱迪的头,想到,只要迈出第一步,就好了,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她蹲下来,把狗抱到自己怀里,自语道:“如果我当时不争取,我现在就不能拥有你,对吗,朱迪?”
朱迪吐着舌头看着她,眼神热烈,服从。
“不管以后我会不会忘记他,但是现在我不迈出这一步的话,我以后一定会后悔。因为这只是证明了我的软弱。”林卿攥紧了自己的手心,站了起来,好了,现在只剩下怎么找借口了。
第32章
“医生,你在吗?”
下定决心之后,林卿牵着朱迪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手机给伊丽莎白发了一条消息。
现在是早上十点钟,也许在忙,伊丽莎白没有回复她。
林卿在房间团团转着,手心里满满的冷汗,她在思考,该想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从家里出去。
或者,她看向阳台。如果从那里翻下去的话……那不行,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一定会来叫她,到时候就露馅了。
或许,谎称自己想休息,让母亲中午不要来打扰自己,在傍晚来临之前返回,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从法兰克福到斯德哥尔摩,来回八个小时,够了。
她为自己这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叛逆和大胆紧张地心脏砰砰跳,对,就这么做。
幸好这时,伊丽莎白回复她了:“我在,怎么啦?”
她怀着兴奋和忐忑把自己这个大胆的计划告诉给了伊丽莎白,没想到她瞬间就否定了:“不,不可以。”
林卿不由有些沮丧,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胆的想法,你不鼓励我吗?”
伊丽莎白道:“我不鼓励你,因为事实上你还是在逃避。”
林卿有些愕然,道:“我没有逃避。”
“我说的是,你在逃避和你母亲的正面沟通。”
林卿有些颓然,觉得自己一下泄气了,道:“你知道的,她不会同意的。”
“那就想办法让她同意,光明正大的从家门走出去,而不是做贼一样。”伊丽莎白道:“你能做到,才算是突破自己,而不是用小孩子都会用的办法。”
林卿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支持我去斯德哥尔摩吗?”
“当然支持,一个人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又没有自甘堕落,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我为什么不支持呢?”伊丽莎白又叮嘱道:“但是,前提是用正确的方法。”
林卿深吸了一口气,道:“好的,我会去想办法让我母亲答应的。”
“加油,注意安全,不要和家人争吵,要心平气和。”
林卿下定了决心,蹲下来,对朱迪道:“宝宝,妈妈要出门一趟,”她来到阳台上,在饮水器里装满水,又添了一把狗粮,道:“你乖乖等妈妈回来,不可以走出这个房间,不然外婆会骂你的。”
朱迪仿佛不太开心,垂下了头,有些闷闷不乐。
林卿微笑着把它抱住,摸了摸它的头,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安顿好朱迪,林卿顺着楼梯走到一楼,林母正在清理吸尘器,面对着一大堆金色的狗毛,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妈。”
林母放下吸尘器,微笑道:“饿了吗?妈妈正要去买菜,你跟我一起去吧,喜欢吃什么,妈妈买了给你做。”
“妈,”林卿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道:“我想去一趟斯德哥尔摩,就现在。”
林母的表情变得难以言喻,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林卿平静地笑道:“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我想突破自己的恐惧,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样啊,”林母犹豫不决,道:“你等等,我……问一下你爸爸。”
“好的。”林卿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还没有清理完的吸尘器,静静地继续母亲刚才的工作。
林母来到卧室,给林父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林父居然同意了,只是叮嘱她必须陪林卿一起去。林母放下电话,几番犹豫,终于还是拨通了伊丽莎白的电话。
上次的投诉并没有成功,因为整家医院只有伊丽莎白一个华裔女性医生,再加上林卿本人不愿意,所以林母也就没有坚持。因此一开始,林母的语气显得有些尴尬,她把事情说了一遍,伊丽莎白道:“林太太,我建议你陪着林小姐去一趟。”
“不会出什么问题吗?”林母怀疑地道。
“有心理障碍的人主动愿意去面对自己的恐惧,这是好事,你应该支持她的。”伊丽莎白道。
“好吧。”林母道:“有什么变化我会随时和您联系的,麻烦你了。”
“不客气。”
林母走出卧室,道:“卿卿,爸爸说可以去,但是我必须陪着你,否则不行。”
林卿站起来,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到达斯德哥尔摩是下午一点,在机场匆匆吃了点东西,乘坐出租车,到了郊外教堂,已经将近两点了。
为了不被认出来,林卿带了个大太阳帽,又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这个熟悉的街区,不再是那天被清场之后的冷清,居民们也都恢复了正常生活,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如果没有已经损毁的教堂矗立在那里的话。
斯德哥尔摩的气温比法兰克福低一些,虽然阳光清朗,但是清淡如水,隐隐有些初冬的模样了。
林卿坐在街边长椅上,默默看着一群人正在清理教堂。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可能有母亲在旁边,她也不方便释放自己的情绪。
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她转头看过去,看到一栋红色楼房的二楼,某个房间的阳台上有几名穿着家政公司制服的人在忙着什么。
她默默看着,哦,这不是当初景匀住过的房间吗?那天在进入教堂的时候,他也一定站在窗帘后面打量过自己吧,只是那时的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看到工人们把阳台上的东西清理一空,过了一会儿,陆续把清理完的东西当成垃圾一样扔在垃圾桶旁。
是了,恐怖分子住过的地方,人们想必是很厌恶的。
林卿看着那些东西,不多,除了一些杂物,主要是花,有七八盆。只不过大多数都枯萎了,只剩下两株勉强存活着。
林卿站起来,走了过去。
花盆被扔在垃圾桶旁,已经摔裂了,盆里的土也已经干涸。是了,从时间结束到现在,有多久了?两个星期?没有人浇水,花自然活不下去。
只是,这是景匀浇过水,抚摸过的花啊。
林卿蹲下来,看着残存的花苞,隐约可见是一株白色茉莉和一株白色玫瑰。
“卿卿,你干什么?”林母奇怪地看着她,问道。
林卿回头淡淡笑了一下,道:“妈,这花还活着,我想拿回去养。”
“……”林母道:“你想养花的话,妈妈重新……算了,带回去吧。”
林卿微笑了一下,道:“谢谢妈妈。”她腾空了身边的一个袋子,把花从盆里剥离出来,两株花都是小小的,被装进袋子里的时候,显得有些可怜。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们身后说道:“林卿?”
林母转过头来,客气地笑道:“是黄小姐啊,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