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看的,休息两日便好了。”小棠强颜欢笑,伤口打在他的身上,他才知道有多疼。
“话说回来,他们为什么打你?”方清歌的印象中,小棠做事小心仔细,从小就很少挨打。
“定是做错了事才挨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倒是要问你,这个时辰不用当差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快回去吧。”小棠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怀疑告知方清歌,一来他只是猜测,二来眼见着吕辰居十分在乎她,若是多言多语怕她着急了乱说话,再惹得吕辰居不高兴,毕竟她背靠了这么棵大树也实属不易。
“你能做错什么事,你从小就谨慎勤快,如果连你都挨了打,我只能说你们尚衣监的人鸡蛋里挑骨头,”方清歌说着,将拿来的药瓶子放到他的床前,“对了,这个给你,这是我从吕苑拿来的,治伤好用着呢。”
“这个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吧,我这里有药,效果也不错的。”一听是吕苑的东西,小棠有些忌讳。
“你且用着吧,肯定比你的药好,”方清歌看了天色,已经很晚了,若是回去了晚些,怕是吕辰居又要唠叨,毕竟最近他的心情不好,“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
“快些回去吧。”小棠也是勉强的说笑着。
吕辰居回来,房里空无一人,平日方清歌回来的早,自从小棠出现,她总是要回来的晚些。
吕辰居觉得最近心中有郁结难散,她看起来,和谁都那么好,又好似自己在她眼里永远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今天,吕辰居终于开窍了一般,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不开心,因为他在方清歌那里得不到一种特殊的依赖,那种与别人的区别对待,他得不到。
“顺安公公,清歌姑娘拿着药去了尚衣监,这个时辰还未回来,要不要我去接她一下,天都黑了,怕夜路不好走。”正巧在院中遇上顺安,有意扯着嗓子喊道。
顺安目光扫过吕辰居卧房,拉着脸将冰玉扯到一旁嗔怪道:“你鬼叫什么,最近掌事对清歌姑娘晚归的事情很是介意,你居然敢大声在此处喧哗,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心我将你打发到三等宫人处去!”
“顺安公公,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也是个好心。”冰玉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却为刚才顺安所言莫名得意。
两个人只要闹了别扭,就会有翻脸的一天。
“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收收你的好心!”顺安可不想再听她这口不对心的话,懒得与她磨牙,甩甩袖子自行走开。
院中的话,被房中的吕辰居听得一清二楚,吕辰居像堵气一般将房门打开,将冰玉叫住:“你站住,你去炖些冰糖雪梨给我,我要吃!”
冰玉一愣,依稀记得他说他从不吃梨,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不过直觉告诉冰玉,这也许是件好事儿,冰玉忙欢喜应下,朝厨房快步走去。
待方清歌回到吕苑,天已经黑透心下不粘有些不安,因为自己蹭经答应过吕辰居不会再这么晚回来,而今又食言了。
方清歌推门进房,见冰玉正笑意盈盈的立在吕辰居的桌案旁,吕辰居举着一羹匙的梨子往口中送。
不知怎的,方清歌的心颤动一下,刚才一路走来本打算与吕辰居赔罪的话全然忘到了脑后。
“吕爷,我回来了。”方清歌将门关上,行至桌案前。
“你炖的这梨,果然好吃。”吕辰居像是没有听到方清歌的话一般,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挂着笑意与一旁冰玉讲话。
待方清歌行的近了,这才抬眼道:“你回来了。”
此时方清歌笑的尴尬:“吕爷,您不是从来不吃梨的吗?”
“那是从前,而今不同了,冰玉炖的冰糖雪梨十分润口,正合我意。”说着,吕辰居又朝口中送了一口,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吃这梨的时候连气都不喘,随便咀嚼了两口便吞下了肚,还硬要做出一副好吃的模样,如此幼稚的行为就是为了气一气方清歌。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方清歌进门看到冰玉的那一瞬间心里变化微妙,个中滋味,方清歌也是难以说明。
吕辰居这招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他眼里,梨太难吃,而今天的尤其恶心。
“只要掌事喜欢,奴婢就心满意足了。”冰玉难掩心中得意,趁人不备,目光瞟向方清歌,得意的翻了个白眼。
“那吕爷慢用,我先去沐房了。”方清歌自觉在此处碍眼,难得见他同别人露出星点笑容来,他虽笑了,可自己却犹如吞下了一颗未去芯的莲子,六分苦涩,四分无味。
方清歌离去的那瞬间,吕辰居低着头,脸上笑意烟消云散,方清歌却没有看到,吕辰居心想,她会在意吗?哪怕一点点?
将沐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方清歌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听着房中吕辰居和冰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睡觉的时辰,两个人今夜都默契的无言,方清歌面朝里,规规矩矩的侧躺着,感受到吕辰居在一旁躺下,破天荒的第一次他的胳膊没有搭过来。
“吕爷,今日听淑妃娘娘说起,过两日皇上要带她去春猎,你也会和皇上一同去吧?”方清歌率先打破这种异样的宁静。
“嗯。”吕辰居只淡淡的应了一声,连这一声也不耐烦似得。
一口气堵在方清歌胸口,心想,是不是冰玉做的梨太好吃,糊住了吕辰居的嘴,让他连多一个字都不肯跟自己说了。
“皇上春猎,我自然要在身边。”吕辰居刚刚那个冷冰冰的嗯字脱口后也有些后悔,随即追加一句有的没的,让自己所说所言不那么突兀。
方清歌默默撅了嘴,闭上眼,没有再接话。
吕辰居余光望着方清歌方向,期待她的下文,可等到快睡着,她也没再说一句话。
吕辰居几次忍不住去从后面抱住她,最后还是咬了牙控制住了,心想,这次一定要给这个小东西点颜色瞧瞧。
可是看来看去,好像她没什么反应,难过不安的,只是自己?
第40章 别扭
吕辰居的突然转变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压在方清歌的头上,一想到吕辰居那样亲密的与冰玉说着话,她的心里就不舒服,冰玉安的什么心,她清楚,可是她认为,吕辰居未必清楚。
孙秋盈眼见着方清歌这两天心情不好,时不时的愣神,这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两天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好,是有什么事,在吕苑过的不痛快?”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孙秋盈换了春衣,依然感觉不凉快。
方清歌尴尬笑笑,依旧嘴硬否认:“没有啊。”
“你别想骗我,你的心事这两天都写在脸上了,可是吕辰居欺负你了?”
“没有,这两日连面都很少见,哪里来的欺负不欺负。”
孙秋盈见她实再不愿意说,也便不多问,她相信有些事情方清歌自己可以处理,更何况是她和吕辰居的事。
“后日便是春猎的日子,你随行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方清歌点头:“都收拾好了,就等着和娘娘一起出发了。”
***
今日夜里又轮到方清歌值夜,伺候孙秋盈睡下,自己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而同样睡不着的,除了她还有吕辰居。
方清歌不在的日子里,吕辰居非但没有轻松半分而且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正准备躺下,便听门外有叩门声。
“进。”吕辰居心下不爽,这么晚了还不知道是谁。
门推开,是冰玉端着拖盘,上有一青花瓷碗。
冰玉浅笑:“吕爷,我刚见你这么晚了烛火还亮着,想必正在看书,所以去厨房做了冰糖雪梨给您,您不是说我炖的好吃嘛。”
“吕爷”这两个词从冰玉的嘴里说出来万分别扭,让吕辰居听了觉得很牙碜。
“出去。”吕辰居冷冷的回应。
冰玉听言愣在那里,不确定的望着吕辰居,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吕辰居高声重复。
“吕爷,这……”冰玉一时之间还没有从之前的得意中清醒过来,更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言所行的不妥。
“以后不许你叫我吕爷,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最好照照镜子。”吕辰居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冰玉这两日格外上蹿下跳,神态举止有意效仿方清歌,方清歌不在,她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姿态,这些他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