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449)

傅锦仪听着无奈地苦笑。

“一个胎记而已,呵……薛氏已经亲口承认,徐荣徐敏徐玥三人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您!您现在一定也明白了,那胎记是为何会消失、又为何会存在的吧?我已经另外派人审问了李氏,徐策身上为何没有你们徐家人的那块胎记,的确是因为那东西并非出生就有,而是要到十岁上下才慢慢显出。薛氏恰恰擅制毒,她用药褪去了徐策本该显出来的胎记!而徐荣几人的胎记,自然也是薛氏制毒的成果!晋国公大人,您不觉着太可笑了吗,徐荣几人根本不是您的骨肉,薛氏却有能耐弄出一块胎记来;徐策是您亲生,却还被您虐待了一辈子……”

傅锦仪说到此处,心思一沉,竟莫名涌上来一股子狠劲。

她脱口而出道:“您还真是善良大度、胸怀天下,宁可舍了自家的亲骨肉,也要去将别人家的三个孩子金尊玉贵地养着!”

这话一出,徐冉的脑子“轰”地一声。

“不——!”他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的惨嚎,随后竟跳起来一头往墙边上撞。

电光火石之间,四周侍奉的丫鬟们此起彼伏地惊呼起来,而坐在帘幕之后的傅锦仪在满室的尖叫声中,也在那一瞬间吓得面无人色。

她怎么能把晋国公逼死呢?!

晋国公不能死啊,死了会有多少麻烦……

“来人……”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喊,只是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

傅锦仪惊恐地坐在椅子上。

突然地,厚重的帘幕被人一把撩开。

徐恭正站在房梁之下,急促道:“晋国公大人还活着!有下官在场,他不会死的……”徐恭一壁说一壁喘息着。

傅锦仪大睁着眼睛,半晌才看明白——原是徐恭身手敏捷,在徐冉撞上去的时候就挡在了前头,徐冉又孱弱无力,最终只是撞在徐恭身上罢了。

傅锦仪惊魂未定地松一口气,厉声道:“你不能死!你有什么资格去死!你罪孽深重,难道死就能偿还吗?”

那被徐恭一手拎着的徐冉艰难地抬头看她,道:“我,我……对不住,对不住,我不该寻死,我没有死的资格……”

傅锦仪闭了闭眼睛。

“您回去吧。”她骤然开口道:“您再也不要来了,您来了,我心烦;徐策知道了更心烦;母亲知道了,怕是还会被您气出病来!”

“王妃?”徐冉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直视她,讷讷道:“我,我可以不来,可是……我只想见她一面!甚至她用不着见我,我想远远地看她一眼,不让她知道……”

“您这样做毫无意义。”傅锦仪挥手:“而且,您也明白,您没有资格这样做。”

“不!”徐冉惊恐道:“我只见一面啊!连这样,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傅锦仪坚定地摇头:“您回去,现在就回去。”

晋国公似乎这会儿才真正恐惧起来。他挣脱了徐恭,不顾一切地往前扑道:“不,求求你,就一次见面,就一次!我见一面就走,我不来了,求求你……”

数位孔武的护卫们上前死死拦住他,不允许他触碰傅锦仪的衣角。

“把他送回晋国公府!”傅锦仪指着徐冉喝道:“拖出去,再派人看守着!晋国公大人,您想见母亲是不可能的,您死心吧!”

徐冉挣扎着,挣扎着。只是很快,尽忠职守的武士们将他带着往下拖。

徐冉惊恐万状地惨叫着,如临地狱一般,傅锦仪从未见过那样深重的恐惧。当他终于被拖出门槛的时候,突然,他高声喊道:

“安王妃殿下且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我想见林漪澜不是为着一己私利,是为着你们安王府啊!林漪澜和徐策背负的骂名,只有我出面才能够洗清!就算你们不肯原谅我,就算我要下地狱,我也要昭告天下人,林漪澜没有偷情,徐策并非野种……我要洗清他们的名声啊!”

傅锦仪抬起的手僵住了。

她呆滞地看向眼前,在晋国公的呼喊声中,倏地,她叫道:“等等!”

她承认,再没有一个条件,比晋国公方才说出的话更诱人了。

是啊,她也是被气昏了头,竟忘了这一茬……她费心费力地追查真相,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不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吗?

如今她和徐策什么都得到了,说句夸大的,就算不正了那污名,如今天下臣民也再没有一个敢戳脊梁骨的。安王的名头摆在眼前,人人都上赶着巴结奉承,夸奖她和林氏两人贤良淑德还来不及,哪里又敢提什么红杏出墙?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并非为了什么利益,只是一口气罢了。

可那晋国公却是说的对,只有他,才能为林漪澜正名,其余的任何人都做不到。也只有他站出来正了名,把真相宣扬出来,才算争回了这一口气!

傅锦仪急促地呼吸着。

被摁在门边上的晋国公显然也不是个傻的,急匆匆地道:“安王妃殿下,您必须答应我这件事,这天下除我之外再没有人能满足您的心愿!而且,我相信这也是漪澜和徐策最大的心愿!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都说明白,叫天下人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混账,我做了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有的骂名都应该由我来背!他日史书工笔,也会记载林漪澜忠贞不渝、忍辱负重、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而不是有那些冥顽不灵的御史们,在史籍的边边角角隐晦地提及她曾有不贞之名……”

不得不说,徐冉即便孱弱至此,脑子倒还挺好使。

他几句话几乎是给了傅锦仪一记一记的重锤。答应他,那么林漪澜就能博生前身后名,一切都圆满了;不答应他,这事儿谁都没法子解决,从前圣上亲口下旨为徐策辩白,可天下臣民无不是面上顺从,私底下编着画本子、打油诗、戏曲词来对这桩充满了刺激的趣事四处宣扬!

而徐冉最后一句话才是说到了点子上。

徐策正谋划大业,等将来得成,那林漪澜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身为开国的皇族,那可是由正史规规整整地记载下来的,御史们又历来以刚正不阿著称,难道等众人百年之后,史书上还要记载开国的皇太后曾有过什么污名吗?!

“安王妃殿下,你答应吧!徐策是我的亲子,林漪澜是我的发妻,她从未做错过……”

话未说完,突有一厚重的男声在外冷冷打断道:“住口!”

傅锦仪唬了一跳,待抬头看去,竟见几日都在外奔波的徐策不知何时回来了。

“你,你怎么这个时候……不是说公务繁忙,只有夜里能回来吃一顿团圆饭吗?”

她讷讷问道。

徐策脸色铁青,大步跨入室内,先上前亲手扯住了傅锦仪的胳膊道:“怎么竟和这等疯疯癫癫的人见面,若冲撞了可怎么得了!”

傅锦仪忙道:“倒不曾冲撞的,有大伯父在旁边护卫着,能有什么。”

徐策满脸怒容,又一眼扫向徐恭。

徐恭这人虽胆子大,却也清楚上下之分,在徐策这个主子面前吓得扑通跪下了。徐策来之前已经从属下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对徐恭这个烂好人虽烦不胜烦,倒也拿他无可奈何。只是晋国公徐冉……

“晋国公大人,您一向和安王府势不两立,怎地今日登门拜访?实在令我等……惊愕非常啊!”

徐冉傻住了一般怔怔地看着徐策。

他似乎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这之前,他想过无数种祈求原谅的方式,从生到死,都有。可真到了跟前,他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嘴唇无力地颤抖着。而对面的徐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用锋利威严的目光俯视着他。

徐冉凝神半晌,终于,他积蓄了平生所有的力气,汇聚成一句他认为最应该说、胜算最大的话:

“徐策,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父亲,但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们正名,我做完后就会任凭你们处置,无论怎样……我会宣告天下,你和漪澜都是无辜的,你是我的亲子,漪澜她……”

“晋国公大人,您弄错了吧?”徐策突然道。

徐冉显然听不懂这话。

“我并非您的亲子,您应是认错人了。”徐策极少有这般耐心。

“徐策,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将你们出族是伤天害理,我如今也没有资格再把你们认回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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