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408)

傅锦仪挑了挑眉,没有答话。

“奴才们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令,特意来等您的。因为太后娘娘此时不在宫中,安定侯夫人想要求见,就跟着奴才们走吧。”

太后不在宫中?

傅锦仪心下微凉。进宫本就是一种冒险,如果她听从这几个宦官的话,去另一个未知的地方拜见太后……

一种羊入虎口的本能从脚底升腾起来。

“太后娘娘在哪里?”

“奴才们会为您引路。”宦官微笑着,上前两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傅锦仪咬了咬牙。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林氏进宫一定是得到了“徐太后手中有寸寸思解药”的消息,徐太后和安定侯府之间,算是达成了一项谈判的邀约。这个时候,林氏应该已经先行一步到了徐太后面前吧?

眼下只有徐太后手里握着她的救命药。她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就劳烦几位大人带路吧。”傅锦仪面上挂着淡淡的浅笑。

众人掉转马车出了宫。几个宦官在前引路,从东平大街上拐了好几个弯,越走越偏之时,傅锦仪的心里都在打鼓。只是等拐过了最后一条岔路,面前豁然开朗,竟是自己最熟悉的宝瓶儿胡同了。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怔忡间,马车晃晃悠悠地,最终在宝瓶儿胡同里一座极为气派挺拔的宅院正门前停下了。七夕等人小心搀扶着傅锦仪下马车,众人都用一种难以名状的惆怅心绪望着这座府门。

晋国公府。

“这地方,安定侯夫人有些日子没来了吧?”引路的宦官笑道:“这几日,太后娘娘的母亲晋国公夫人身子不大好,太后娘娘特意回来探望。”

傅锦仪安静地沉默着。

这地方可真是太熟悉了。

但她一点都不想再次跨进去。

很快,府门洞开,开门的丫鬟傅锦仪瞧了,都是从未见过的人,似乎都是徐太后新安排的吧。

无暇多想,她换乘了府里抬来的一顶小轿,跟随宦官往芙蕖园里去。

芙蕖园外头最引人注目的孔雀垂花门已经撤了,上头攀附着的如绿墙一般的蔷薇花都被扯得一干二净。傅锦仪略微吃惊地望着这一切,她还看到,就连影壁后头的厅堂里,一应桌椅摆设都搬空了。

这还真是……搜得一干二净了!

徐太后对待李氏可没有留情面啊!

一路绕过九曲回廊,一直到了李氏从前避暑所居的后院,周遭都静悄悄地。终于,傅锦仪在最后头的一间临水的水榭中见到了徐太后。

只有徐太后一个人,身边没有伺候的女官们,更没有见到李氏的影子。

傅锦仪心里咚咚地跳起来。她撑着一口气上前行了礼,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忍不住晃了两下子。

徐太后淡淡看向她,唇角轻扯出一抹得体而慈和的笑容:“安定侯夫人终于来了。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她这话可不是问傅锦仪,而是问那几个引路的宦官。

第七十章 谈判(下)

宦官们连忙回禀道:“奴才们按着太后娘娘的吩咐,从南坊那儿绕路过来的!”

徐太后点了点头。

她绕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不希望宫中的陈皇后甚至是圣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得知她的动向。

她随后才侧目望向傅锦仪。

“看起来,安定侯夫人也很急于拜见哀家呢。”

傅锦仪和她对视着——臣子拜见君主应低顺眉眼,不能直视主子的眼睛,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与太后对视。

徐太后丝毫没有计较她的无礼,只是微笑看着她。

傅锦仪的手指缓慢地捏紧。

“我母亲在哪儿?”她不想回答徐太后的话,反之对徐太后抛出了一个问题。

徐太后噗嗤一笑。

“你不必担心林漪澜,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傅氏,哀家也是今日才知道,你有孕的消息。”徐太后缓慢地说着,目光灼灼地定在傅锦仪的脸颊上,随后徐徐向下移,最终定在她的小腹上。

傅锦仪被这目光看得遍体生寒,本能地双手护在腰腹间。那个地方,她能感觉到有一个与自身血脉缠绕的生命正在长大,虽然因为母体虚弱的原因,只要穿上宽松的朝服就不会显怀。

“天底下没有太后娘娘不知道的事情。”傅锦仪抿着唇说道:“臣妇今日过来,是想要求太后娘娘救命的。臣妇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后娘娘一定也知道了吧。”

徐太后淡漠地收回目光。

“哀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徐太后道:“哀家虽然知道了,但知道的太晚了,否则就不会遭到臣子们的利用了——傅锦仪,你上一次进宫的时候,哀家还不知道你有了身孕,更不知道你中了毒。否则,哀家早就会识破你的诡计。”

傅锦仪低头轻笑了一声。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太后娘娘心胸宽阔,不必计较。”她浑不在意地道。

徐太后话中所指的是,她那一日进宫提起李氏高价购得驱鬼符的事情。

在她的拼命掩饰下,徐太后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傅锦仪牵着鼻子走,顺着她的心意遣大队人马搜查了晋国公府。

“是你利用哀家搜查自己的娘家,最后找到了你需要的解药。”徐太后懒得再遮掩了,目光中露出了星星点点的锋利:“傅氏,你真的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吗?”

傅锦仪一动不动地站着。

“臣妇不敢。”她终于轻轻地垂下了头。

病弱的身子使得她头重脚轻,但就算如此,她的脑子还算清醒。她知道自己正在开一场赌局。

在赌局结束前,牌桌上所有的人,无论是她还是徐太后,还是陈皇后和圣上,还有晋国公府,都无法预测自己的输赢。

至少此时此刻,徐太后仍然是她的主子,她需要暂时低下头。

“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徐太后冷笑着:“傅氏,哀家的性子你多少也明白。哀家不喜欢让一个胆大妄为的人活下去。”

傅锦仪的唇角却勾起一抹恬静的笑,像是早就知道徐太后会说出这句话。

“臣妇低估了太后娘娘的狠心和决心,是臣妇的错误。”她说道:“臣妇本以为,太后娘娘会念在血统的情分上,放臣妇一条生路,但结果并非如此啊。”

徐太后面上的冷笑更甚。

“你竟然希望哀家将解药送到你手上,只因你怀了徐家的子嗣?”徐太后冷冷逼视着她:“你先是利用了哀家的力量去搜查自己的母族,随后却还想利用哀家的感情。傅锦仪,你的夫君没有教导过你,贪婪是作为臣子最大的禁忌吗?”

傅锦仪的眸子轻轻眯起来。

贪婪么……她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性命而已。

她设计诬陷李氏,虽然有利用徐太后的嫌疑,但徐策终究是徐太后嫡亲的侄子。徐家可以不承认徐策的血统,徐太后坐拥天下,难道也不能明辨是非吗?徐太后拿着血缘亲人的性命做筏子,这难道不是伤天害理吗?

真正贪婪的人,是徐太后。既想要掌控晋国公府,又不希望看到安定侯府被陈皇后拉拢。所以,她拿着自己的这条命,当做一个筹码。

“太后娘娘言重了,臣妇一介无知妇孺,愚蠢而浅薄,臣妇懂什么呢?”傅锦仪轻轻叹了一口气:“臣妇没有利用太后娘娘,臣妇只是做了一个臣子应该做的本分。太后娘娘想一想,如果没有臣妇提醒您,您还会被晋国公太夫人李氏蒙蔽很久啊,这难道是您希望看到的吗?您难道不想知道,多年前究竟是谁谋害了您的生母吗?”

徐太后冷哼一声。

“既然已经出族了,我们徐家的事情,安定侯夫人就不应当插手。哀家的嫡母是对是错,更是与安定侯夫人没有半分干系。”她声色冷硬道:“傅锦仪,你腹中的骨肉,哀家说他是徐家血脉,他就是;哀家说他不是,那他便不是。哀家救你们母子的性命,是哀家的仁慈;哀家不肯救,也没有人能够指责哀家。”

徐太后说着,轻巧而缓慢地吐出最后两个字:“所以……”

“所以,臣妇的生死拿捏在太后娘娘手中。”傅锦仪接了话道。

徐太后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拿回寸寸思的解药,不是哀家该考虑的事情,而是你所应当为之努力的。”徐太后温和道,仿佛是长辈对晚辈的用心的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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