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382)

几个年轻妇人一边梭着傅锦仪,一边急不可耐地和身边人絮絮闲话。不光是她们,连徐太后下首坐着的陈皇后,也拉了身边心腹问道:

“如此看来,这安定侯府要压过了那晋国公府了罢?”

心腹只笑道:“这……两家之争,整个天下都看在眼里呢。只是如今形势不明……”

“本宫瞧着已是很明白了。”陈皇后面露鄙夷:“如今晋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案子,看着是气数尽了。再等徐大司马从淮南立下战功回来,他们徐家的正统就该回到安定侯府头上了。”

心腹听着不敢言语。

陈皇后却是低低自语道:“太后娘娘的母族面上瞧着高门显赫,实则……先是把徐策赶出了家门,后头再也没了出色的晚辈。这往后啊,还指不定如何呢。”

说罢面露讥诮,低头隐隐望向上首的徐太后。

“太后、皇后,众位贵人,今日这般郑重其事,不知,到底所为何事呀?”傅锦仪望着殿内神色肃穆的众人,再瞧着正中跪着的两个熟悉的人影,忍不住问了出来。

徐太后喜欢热闹,时常召臣子的家眷进宫赴宴,寻常时候,大家进宫来都是欢欢喜喜地。只是今日,这凤坤宫主殿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了。

连一贯能说会道的恭王妃和醇王妃等都噤了声。

陈皇后忍不住叹一口气。半晌,她伸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影。

“晋国公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牵扯进了一桩案子。今日召安定侯夫人过来,也是因为,安定侯夫人曾与晋国公府是一家人,多少比外人更熟悉些。本宫有几句话,想讨教安定侯夫人。”

傅锦仪这才眉头一挑,定定望住了前头跪着的两人。

徐荣和夫人刘氏的哭声骤然响亮起来。

“来人,堵住他们的嘴。”徐太后万分厌恶地挥了挥手。立即上来两个大力内监,将两团帕子扭着塞进了两人的口中。刘氏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如何,竟拼命挣扎,却见其中一个扭着刘氏的内监毫不客气地揪了她的头发,“啪啪”两个耳刮子响亮地抽了上去。

饶是傅锦仪对晋国公府这一家子恨之入骨、且对今日之事也早有预料,亲眼瞧见身为世子夫人的刘氏被内监动手,眼角也是忍不住抽了一下子。

徐家可是徐太后的母族啊!

“这……太后娘娘,臣妇当真不知,这晋国公府世子夫妇究竟犯了什么案子啊?”她满面僵硬地朝徐太后问道。

徐太后目光冷凝。

“若不是出了实在不像话的事儿,哀家也不会把诸位宗亲和安定侯夫人一同传召进来。”徐太后揉着额角,面露疲态:“前日,弘安大师携弟子进宫拜见哀家,本也只是谈经论道而已。只是……弘安师父座下一位法名致宁的弟子,向哀家进言道这凤坤宫里有小人作祟。哀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命令宫人四处搜查后,竟果真在这正厅堂的钟漏之下发现了……一类似压胜邪术的人偶。哀家深知事关重大,暗中遣人彻查,却没想到,查到了晋国公府头上!”

徐太后的神色既愤懑,又带着一丝尴尬。

查案子查到自家人头上,简直是个笑料吧?!

说来,若是寻常小事,徐太后为了保全晋国公府的脸面和自个儿的脸面,定会下令封口、秘而不发。今日她兴师动众召来众多宗亲和傅锦仪这个外人,怕是实在事关重大、遮掩不住的。

傅锦仪听着,面上做出万分惊愕的神情。

“太后娘娘说什么……厌胜之术?”她唇角颤抖着,讷讷问道:“这,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凤坤宫?!厌胜之术是皇室的大忌,历来但凡牵连的,抄家灭族都不为过。难道是晋国公府胆敢犯下此等大罪么?”

徐太后冷笑一声。

“若他们当真敢在皇室中施展邪术,这二人今日也不必跪在这儿了,纵然是哀家的母族,此等大罪哀家也绝不会姑息,前日夜里就能抄了徐家尽数拖出去斩首!”徐太后怒骂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此事哀家和皇后已经审过了,也专程请了有名望的道士参谋。这偶人并非厌胜之术,不过是寻常棉布缝制而已,上头也没有什么鬼画符……只是,经由弘安大师指点,再细细审问了这两人后,哀家才知道是晋国公府为祈福之用,想借了我们皇室的福分呢!”

傅锦仪愣愣地望着徐太后。

“事已至此,纵然不是厌胜之术,胆敢冒犯皇室也绝不能容忍。那偶人上写着的生辰八字正是晋国公府世子爷的,无论如何也抵赖不掉!”徐太后的下颌微微抬起,唇角的笑意越发稀薄,半晌道:“安定侯夫人,哀家问你,你嫁入晋国公府三年,可曾发现徐家人与那些三教九流的道姑之类勾结、或有不臣之心?”

徐太后问出的这句话,傅锦仪早有预料。

薛夫人和刘氏两人进明觉寺求子,甚至不惜撒下金山银山,若不是这一点破绽存在,傅锦仪也就抓不住什么机会了。而致宁师父借此索要巨额钱财,非但不曾吓跑了薛氏两人,反倒更使得薛氏相信了致宁一番鬼话!

薛氏也算倒霉,被致宁狮子大开口砸出来的一百万两银子砸昏了头,竟觉着这价值越高的东西就越可信,放下心防听从了致宁的指点。薛氏既老老实实地将自家儿子的生辰八字给了致宁,又用棉布缝了偶人,和致宁一道洒圣水、熏檀香,最后托付致宁将偶人塞进皇室供奉。

莫说生辰八字是人的隐秘、不能轻易透露,亲手制作偶人送给致宁摆弄,简直就是将身家性命都压上了。如今,致宁得了偶人放进了凤坤宫里,又找准时机向徐太后揭发,晋国公府这一大家子毫无反抗之力,任凭致宁摆布!

傅锦仪端正坐着,低眉沉思片刻,才朝着徐太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回太后娘娘,臣妇……嫁入徐家后只是个晚辈,徐家太夫人和国公爷都不喜欢臣妇。臣妇平日里,连去芙蕖园请安都会被轰出来,和徐家的几位长辈相处自然是甚少的。”傅锦仪恭恭敬敬道:“至于晋国公府的人有没有勾结道姑沾染邪术、有没有不臣之心,臣妇不敢妄言。”

徐太后闭了闭眼睛,道:“你知道什么,且就说罢。晋国公府虽是哀家的母族,只是这些年实在越发地不像话了,哀家今日不能不严惩!你好歹在府里住过一段日子,外人不知道的,唯有你能知道。只是你也要记得,不能因着私人恩怨肆意妄言、落井下石!”

傅锦仪心中不由冷笑。

徐太后还是要维护晋国公府的意思!

她寻思着,这事儿既是两日之前揭出来的,徐太后彻查两日后才召集宗亲要处置徐家人……极有可能的是,徐太后一开始是有心为徐家遮掩的,只可惜事态已经被另外的人知道了,想掩饰也不成。

第四十六章 从轻发落吧!

这个人应该是……圣上!

傅锦仪心内暗笑。

这致宁师父倒还真有两把刷子,定是特意寻了个机会,让圣上知道了这件事——甚至是当着圣上的面揭发的!

有汉朝皇后陈阿娇施展厌胜之术的例子在前,历朝历代的皇室几乎都是谈之色变,更有不少帝王为了一个厌胜人偶牵连成千上万条人命的。这晋国公府虽然只是冒犯了皇族、用人偶祈福而已,并非诅咒,却也足够令皇帝暴怒如雷了。

话说,当初傅锦仪并非没有想过直接让薛氏动用厌胜之术——将晋国公府满门抄斩虽然太过狠毒了,但对待不共戴天的敌人,怎样做都是不为过的。只是后来转念一想,一是晋国公和薛氏几人虽然求子心切,却也不是好糊弄的,真撺掇他们用邪术,怕是人家很快就能识破自己的伎俩;二是,就算事成了,自己和徐策这被出族的一家三口,安知不会被牵连上呢?

厌胜之术是何等大罪,傅锦仪可是知道,前朝显宗曾为此诛杀过“十族”,便是在罪人的九族之外,将他的门生和师傅列为第十族,一并斩草除根。

徐策如今又登峰造极,碍了多少人的眼睛,这么个把柄递上去,定会有人联名上书求圣上将徐策作为徐家子孙一并诛杀了。

纵是如此,冒犯皇族的罪过揭出来,也很够晋国公府喝一壶了。

“太后娘娘一定要臣妇回话,臣妇自是不敢欺君的。”傅锦仪低眉顺眼地说着,神色中也露出了些许为难:“臣妇记得,当初住在晋国公府的时候,府中老太君和国公爷都是忠心侍主之人,这不臣之心……臣妇是绝不敢苟同的。至于是否曾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道姑一类勾结、早在邪术上有了什么造诣,臣妇虽不敢做担保,却也绝不曾亲眼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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