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将军锦绣妻(163)

因着人太多、席位太多,这种安静是如浪潮一般从前头传到后头的,很快整个大院子里都寂寂无声。随后突地有几十位身着尨服的宫中内监和上百位身着铠甲的侍卫从前院徐徐地进来了。

这便是宫里迎亲的仪仗,当然,这群人只是开路的。

冯二夫人立即站了起来。

后头宾客们大半也都站起来了,仍然坐着的是几位身份高贵的亲王家眷,虽然六皇子是皇帝的亲子,但按照礼法,他们都是皇家宗室的长辈。

宫里迎亲的规矩和民间是不同的,因为所有嫁到宫里去的媳妇和自己的丈夫在身份上都并不平等,绝无宫外人家里所谓的举案齐眉。在律法上,皇帝、皇子、亲王们的正室,既是妻子的身份,同时也是服侍皇族的奴婢。冯珍儿成为六皇子妃,并不是皇室向冯家求娶她,而是皇帝开恩下旨令冯珍儿成为皇子妃。

众人垂首肃立,无人敢说话,只听得皇室的仪仗后头渐渐响起喜乐的声音。很快,有礼部的臣子领着执礼宫人们上前宣读圣旨、赐福、赐礼之类,众人免不得又跪了一回。

等了半晌,才看见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子从西侧抬出来了,冯二夫人领着大家跪地,口称“六皇子妃”。

六皇子妃冯珍儿,从成婚的圣旨下来后,就由宫里分派了三十位教引嬷嬷入驻府中,她的住所被层层的围栏围起,平日里连她的母亲冯二夫人前去拜见都要三请四请,父亲身为男子,更是再也不曾见过一面。此时她的身影埋藏在大红的喜轿中,是绝不能看母亲一眼的。冯二夫人跪着叩拜她,原先还面露得意,后头就泛起了泪光,只是不敢让人瞧见。

傅锦仪远远瞧着冯二夫人的身影,暗自撇嘴。

果然,冯家比萧家更加野心勃勃。而冯珍儿嘛……不过是个模样漂亮、性情急躁、心思浅薄却又喜欢掐尖好强的女孩子。

冯珍儿这样的女子,嫁入皇室成为呼风唤雨的皇妃、享尽荣华富贵,恐怕是很合她的心愿的。只是年轻而单纯的她此时还并不明白——所有命运赐予的礼物,其实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代价。

轿子从众人眼前走过的这个瞬间,傅锦仪看到了无尽的皇室威仪,和冯家无上的显赫荣光。多少人跪地给轿子里的那个不满十五岁的女孩子恭敬行礼,又有多少人艳羡地看着那八人抬的御辇。而很快,轿子往前去了,浩浩荡荡的宫人们从眼前陆续走过去。

在轿子走过去之后许久,眼看着最后一批捧着扇子的宫人们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大家便以为能起来了。结果前头的冯二夫人刚站起来,却又突然听得一位年迈的宦官高声喊道:“太子妃殿下驾到!六公主到!七公主到!淮南郡主、益阳郡主、山阴郡主到……”

太子妃殿下竟领着几位公主、郡主们过来了?

冯二夫人似乎愣了一下子,随后再次跪了下去。身后人里头想起来的也连忙跪好,大家一同给太子妃和两位公主请安。太子妃率先被人从轿子里扶出来,站定了笑道:“都起来,都起来!安国公府日后也是我们皇室的亲戚,不必多礼!”

冯二夫人便先起来了,笑着上前和太子妃道:“太子妃殿下今日怎地有闲暇驾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冯二夫人热情地招呼着,一壁忙忙将自己的主位让了出来,请太子妃就坐。

太子妃身量瘦弱,过了大半年她的个子似乎也没有长高。她今日的装束并不庄重,不过是一件家常的御制海棠花绣孔雀的宫裙,外头罩着薄薄的玫瑰秋衫,领口用一颗硕大的东珠扣住,发髻上戴着的一只五尾凤衔珠的步摇彰显着她的身份。她端正笑着入席,道:“本宫听说了冯家的菊花都是天下名种,还有那连宫中都没有的品类,便很想过来瞧瞧。且日后冯家和本宫也是妯娌了,本宫登门拜访,冯夫人就当是咱们亲戚间往来吧。”

太子妃年纪小,说话的声音细腻而柔软,只是四周宾客们细心听着,不少人脸上都变了一变。

为了赏菊花而来的,而且是亲戚间的往来……这话倒是亲切,仿若放下了太子妃的架子和冯家论亲戚一般。然而……

冯家的菊花连宫中都比不上,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是指责冯家放肆逾越皇室呢?还是告诉众人冯家的显赫和野心令人吃惊呢?

第二十五章 太子妃驾到

太子妃两句话就使得喜宴热闹的气氛为之扭转,冯二夫人的神色也有些尴尬了。只是冯二夫人到底是个圆滑之人,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太子妃殿下过誉了,臣妇家里的花草但凡能入眼的,哪个不是宫里赏的,难得太子妃殿下瞧着好,臣妇回头就赏赐那些种花的奴才们。”

宫里赏的……太子妃唇角微微勾起,这还是在彰显自家得势,宫里赏了许多金贵的东西下来。

众人都跟着笑起来,贵族圈子里这样的机锋太常见了,大家自然见怪不怪。冯二夫人在太子妃身侧的位子上坐了,亲手给太子妃斟酒。上席间其乐融融地。

六公主和七公主并几位郡主纷纷被请上了座位。

今天昭娇公主并没有来——她连宫中的喜宴也没参加,她此时还被皇贵妃关在自个儿的寝殿里,对外称病呢。而领头的太子妃是个稳重识大体的人,她带来的公主和郡主们都是守礼的性子,这令在场的宾客们都松一口气。

皇室的主子们难伺候,好在最难伺候的那位没来。

六公主就是没有封号的梅公主。七公主今年只有八岁,没到册封的时候。

七公主年岁小,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着。梅公主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服侍太子妃,给她添茶布菜。几位郡主里,醇王妃的女儿益阳郡主正和太子妃的娘家陈大学士家的少奶奶谈笑风生,另外的淮南郡主和山阴郡主家中都败落了,平日并不出门,和大家也不熟。

好几位重臣家里的太太、媳妇都上前给太子妃殿下敬酒。太子妃年岁小不胜酒力,喝了两杯子便要以茶代酒。而前头戏台子上刚上来两个小旦,一边咿咿呀呀地唱着一边在空里立着的竹竿顶上翻筋斗,惹得众人一片喝彩。有人赞叹道:“冯家请来的戏班子像是陕北那边的名家,咱们从前也看杂耍,倒没有这样技艺精湛的。”

太子妃面上也露出兴致勃勃的神色。

众人看戏取乐,四周有百十号的丫鬟婆子们碎步跑着,将各色的菊花折枝上来装在一个一个的小篮子里——不是插在瓶子里,捧给每个席位的宾客。冯家给宾客们捧上的就是这样一篮子一篮子的花,矜贵的女眷们便又起了插花的兴致,从中挑选自己中意的来插。

若是只有菊花一样是不大适合插花的,冯家的花圃可是大地很,里头什么都有。大家赏花兴致高,冯二夫人索性引着宾客们离席去花圃里亲自去采。太子妃道:“只瞧花儿未免乏味,咱们不如行诗文吧。”

做诗?

傅锦仪在心里撇嘴,果然还是老套,这种赏菊花的时节大家除了作诗取乐似乎也没有别的玩头了……只是正因为年年都如此,太子妃的提议很快获得了大家的拥戴。

冯家对此也早有准备,冯二夫人命人端上笔墨纸砚。太子妃身边的益阳郡主提议道:“若是平常作诗也没个意思,我倒想起来去年年节的时候在宫里,咱们咏梅花来着。说是做诗,但不能见‘梅’和‘香’这两个字。”

益阳郡主这话一出,四周人脸上倒是露出兴致来。冯二夫人笑道:“难道咱们今日也不能提‘菊’和‘香’这两个字喽?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若是太容易了,岂不是无趣地紧。”益阳郡主兴致勃勃地笑道:“我的意思是,今日作诗咱们不如抹三个字吧,‘菊’、‘香’、‘情’。怎么样?”

四周众人哄笑一团,有人指着益阳郡主道:“这样狭促的主意,待会儿你可要第一个来。”

益阳郡主笑道:“来就来,我可不怕。”

太子妃坐着笑道:“那我可就准了,从益阳开始吧!只是既要斗诗,我这儿便当个先生吧,你们作了,我来品评。”下头女眷们纷纷附和。

太子妃光明正大地把自己摘出去了,其余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要作,不想参与的大可不说话。反正人多,想趁这个机会出风头露脸的大有人在。上头益阳郡主先作,一旁几个自诩文采斐然的名门千金也抢先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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