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人也是他的父,初拥在他们之间结下最牢不可破的关系,最初的庇护是无法偿还的恩情,只要姜枫活着,就无法、也不能摆脱他的影响。
何况发生了那件事。
三百年前,他觉醒血统失败,倒在黑石搭建的祭坛上,全身的血液仿佛不属于自己,在血管中奔腾冲撞,浓稠的血水从肌肤中渗出,没一会他的躯体就干瘪如干尸,下一刻就要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永恒的沉眠。
关键时刻,是那个人把他不受控制的獠牙摁在自己修长苍白的脖颈上,供无法控制掠夺欲望的他吸食。
尖尖的牙刺破肌肤,醇厚而又充满力量的血液泉涌而出,没有一滴浪费地进了另一具身体。
吸血鬼的血液等同于生命,他还记得父的这一句教导,现在他的父又给他上了一节实践课。
记忆仿佛摁了快进键,后来的的回忆就不大清楚了,总结起来,就是他的父进入沉眠,新的家主上位,他外出定居。
那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能是因为觉醒失败亦或者吸食了他的父的血液,他变的极为挑食,大多数人类和同族的血液,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甚至被他厌恶,只有被他信任或认同的人,或者同族,他们的血液闻起来才是甘甜的、诱人的。
一开始,他觉得这是个诅咒,一个恶毒的诅咒。
到后来,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他喜欢的、认同的所有,最终都会与他融为一体,长长久久地陪伴于左右,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想,大概自己变成一个怪物了吧。
……
“姜枫!姜枫!枫枫?”姜茴晃着他的胳膊,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姜枫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不由得笑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来,果然是老了吗。
“姜枫!我不要上学!”姜茴说出自己的目的。当她得知自己后天就要去学校,只感觉晴天霹雳!她终于知道在她生病的那几天,姜枫神神秘秘地在干什么,他竟然给她找了个学校,还特么的办好了入学手续,只差她拎着书包入校了!
解决国外那伙人还不够你操心的吗?!
不,不行,我已经上过两遍小学了,我不想再上第三遍。她试图用撒娇耍赖的方式躲开上学这件事,姜枫任她折腾,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我这么聪明,不需要上小学。”姜茴跪在沙发上,勾住姜枫的脖子,趴在他身上,一副赖皮的模样。
自己是不是最近对她太纵容了?姜枫想。但上学这件事板上钉钉,是不可能改变的。
“正常小孩都要上学的。”
“不不不,我不是正常小孩,我跟楼下那些熊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揉乱姜茴的一头短发,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可以摸的很舒服了。“你是人,你需要正常的社交和学习,不能像我一样每天躺在家里。”
“……好吧。”姜茴勉强被说服。
“还有,我想问一个问题。”姜茴放开他,坐到一边,指了指落地窗外,“你不是吸血鬼吗,为什么不怕阳光?”
“低等的吸血鬼确实畏光,但像我这样的,血统比较纯粹的,阳光已经很难伤害到我们。”他说着,还伸出手接了一把阳光。
纤长有力的五指张开,在日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手腕处青色的血管有些明显,苍白的皮肤看不到任何毛孔。
“好厉害啊。”她发自内心的惊叹。
又问:“那平常你有没有背着我吸血?”
这个问题就有些难回答,但是姜枫不假思索的回到:“没有。”
“为什么啊?你不会饿死吗。”
今天姜枫的耐心出奇的好的,可能是想起了往事的原因,他这么想,然后回道:“血液是力量的催化剂,但不是必需品,没有它我们也可以生存。”只是力量会不断衰弱,最后站都站不起来罢了。
“跟我从书上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姜茴小声嘟囔。
“少看小说!”姜枫觉得这个人类小崽子一定是太闲了,更加坚决了让她上学的心。
那之后,生活恢复了平静,日子像流水一样缓缓流淌,偶尔激起的水花又会很快消失。
姜茴每天上学放学,三餐都是从外面带回家跟姜枫一起吃,周末才会下厨做一顿并不美味但是家常的饭,然后为谁刷碗这件小事争上很久。他们一起在躺椅上晒太阳,姜枫某天突然说了一句姜茴你是不是晒黑了,气的姜茴好几天都没理他。
他们像是最普通的父女一样,会一起做手工作业,一起应付老师各种奇怪的要求,然后姜茴会在写作课上现编我的父亲,姜枫也会参加她的家长会。
值得一提的是,姜枫开始出入于书房,构思他的下一部小说。姜茴也是看了他的稿子,才知道姜枫竟然还是个作家,但是很多年才会动笔写一本。
“那你的钱平时从哪里来?”
“收租。”
一切一切都是平静的美好,姜茴几乎都快忘记还有任务这回事。
对于她来说,每一次穿越旅行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完不成任务、遇上时空风暴等都可能让她再也醒不过来,所以认真享受每一次生命,跟努力完成任务一样都很重要。
但是,该来的总会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人在看吗?
收藏一动不动,每天怀疑点击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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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完成
不知从哪一天起,姜枫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姜茴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姜枫已经是一天清醒时间不过十小时,而且这个时间还在缩短。
她不知道姜枫出了什么问题,问他他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不肯交代。
姜茴猜测,这可能是那次受伤的后遗症,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基本不出门的宅男吸血鬼变得虚弱。
除了睡得多,姜枫还把晒太阳这项活动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画室中厮磨时间,用最鲜艳的颜料,造一堆看不出原型的画作。姜茴看过几次,就被刺鼻的颜料味道熏的再也不愿进来一步。
姜茴已经升入了初中,每天在家的时间大大减少,经常是早上六点半出门,晚上九点半回来,即使申请了晚自习不去,她的可自由支配时间也只是多了两个小时。
延长的睡眠让姜枫清醒的时间集中在了夜晚,这个时间活动的他终于让姜茴有了一种,啊,他原来是个吸血鬼的感觉。
“我回来啦。”姜茴下午放学回家,习惯性的打了一句招呼,然而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任何身影。她顿了一下,才想起这几天姜枫起的更晚了。
放下书包,她上楼看了下,果然人还在睡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还带了点笑容。她不仅没放心,反而更担忧了。
这样真的很不正常,即使姜枫不说,她也能推测出一二,比如,姜枫一直这样睡下去,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在也醒不来?
这样的猜测让她很害怕,七年下来,她自认为两人之间也是生出了些亲情的,如果他死去,不仅任务会失败,她也会陷入自责与痛苦。她无法想象没有姜枫陪她一起胡闹,一起吐槽新闻,一起打游戏的日子,戒掉一种习惯比养成一种习惯要来的困难,何况是失去一个习惯了朝夕相处的人。
那一定会疼的睡不着觉,做梦都会哭醒,她想。
下楼,进厨房,姜茴这几天都是自己做饭的,毕竟姜枫能清醒的时间只有晚上这一点,吃的也就一顿,能自己下厨就自己下厨,她想做点什么,来排解掉心里的不安。
八点左右,已经起床的姜枫在书房写东西,姜茴在他对面写作业,冷色的灯光在墙上投出了两个长长的影子。
从这个角度看,姜枫认真的样子十分迷人,即使他还穿着星星睡衣……这些年来,她从没有姜枫的腿高到现在平视可以看到他衣领上的第一课扣子,长大了许多,但姜枫没有任何变化,像是被时光眷恋的宠儿,仍旧是姜茴初见他时,二十七八的青年样子。
但鬼知道他今年多少岁了。
她突然放下笔,说:“我们出去逛夜市吧,我还从没有去过呢。”
“好。”她听到姜枫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还有点不敢置信,姜枫居然愿意在没事的时候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