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恙,尔请跪安+番外(67)

她出降的这条路称为“水路”,由几十名街道司所辖禁兵各执扫地工具与镶金镀银的水桶,在公主出降的仪仗将要经过的通衢大道上清扫洒水,由身穿紫衫、头戴卷脚幞头的禁军上四军的天武官抬着数百个装着妆奁的檐子沿着“水路”通向城外,仪仗前后都有人用红罗销金掌扇遮蔽着、簇拥着公主乘坐的厌翟车,仪仗的前方是宋国的皇家侍卫,领头的正是宋国太子,一袭华服乘坐披挂着绘有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上,手执丝线编织成的鞭子,头上打着三檐伞,五十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前边奏乐开路。

车马队伍浩浩荡荡,此次楚宋联姻也成为一段美谈,街道两旁人头攒动,即便是挤破了头也要看楚国最尊贵的公主出降!

百姓们的热情绵延到了城门外,赵妧坐在车中笑容满面,频频投送目光,直到出了城,到了郊外才渐渐安静。此行路途遥远,仪仗队伍将会一直护送他们回到宋国。

行了数里路,出了华阳城已近黄昏,队伍在杜仲晏的指示下选择一处空地安营扎寨,暂时落脚,天亮之时再启程。

忙碌了一整天,所有人都已疲惫万分,却丝毫没有松懈,仪仗队里尚有一支军队,负责保护公主与太子。

赵妧被这一身行头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一进入为公主专设的营帐就让桃奴卸下行头。按照皇家的祖制,抵达驸马府前,未曾行礼不得卸下行头,然而若遇上远嫁他国,就另当别论了。

桃奴首先为她卸下头顶沉重的九翚四凤冠,如卸下一块巨大的石头,顿觉一身轻松。

“这一天真是辛苦公主了,奴婢为公主卸妆,吃点东西,好好睡上一觉。”

“你说这么好的妆容就这样卸了是不是有点可惜?”

“公主放心,接下来的日子,奴婢会负责公主的妆容,保证到了公主与太子行礼的那天,依然美到令人惊叹不已!”桃奴笑着说。

赵妧倒是忙晕了,差点忘了桃奴出身于司饰司,化妆技巧也是极好的,何况她服侍自己这么多年,对于什么场合的妆容最适合她再熟悉不过。

桃奴为赵妧卸妆洗面后,又服侍她用膳就寝,这一天她都能和杜仲晏正面相见,由于情况特殊,他也没能为她把脉。

天色渐暗,她很疲惫了,正准备就寝,忽然听人来报,太子来了。

赵妧心下一紧,旋即跳动不停,他怎么突然来她营帐?这似乎于礼不合……

“公主,该把脉了。”营帐外头,传来他不紧不慢、熟悉的声音。

赵妧似有些为难,正踟蹰是否应该宣他进来,哪知他已经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桃奴朝他福了福身,转而低头笑着退了出去,帐中顿时静谧无声。

赵妧愣愣地望着他,“今日是我出降的日子,我们尚未行礼,你就此来我营帐,恐怕遭人非议……”

“此刻我并非太子,而是公主的太医,需要履行应尽的职责,我奉皇命为公主把平安脉,何人胆敢阻拦?”杜仲晏有板有眼地说,眼底却暗藏着不容置喙的笑意。

赵妧拿他没辙,欣然接受,允许他继续履行他太医的职责。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结局

第57章

杜仲晏为赵妧把脉的时候与往常无异,仿佛他们的关系还像从前, 并没有因为她今日出降而有所改变, 赵妧却有些在意他今日的心情,忍不住打破沉默,问他:“我今日好看吗?”

“好看。”杜仲晏低着头, 语气略显平淡, 赵妧感觉有些敷衍, 不满道:“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他收了手, 却被赵妧一把抓住,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杜仲晏一个反手用力,将她拉向自己,抱紧在怀中,赵妧心下一跳,忙挣扎:“杜仲晏,你别乱来!”

“公主怕了?”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我们这样不行……”

“怎样不行?”

“就是……哎呀, 我们尚未行礼, 不可以这样,你快放开我。”赵妧推搡, 杜仲晏却丝毫不松手,道:“可我们之前不也这样吗?还是公主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别的不合规矩的举动?”

“杜仲晏,你又不正经!”

“究竟是谁不正经?脑袋里成天想些什么呢?”杜仲晏以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这一举动在过去看来十分失礼,她定然会生气, 而如今,她居然乖乖接受了,且毫无怨言。

赵妧摸了摸额头,嘟哝道:“这天都黑了,谁叫你此刻来我营帐,白日里没瞧你给我把脉,这会儿倒是殷勤地跑来,能不让人胡思乱想嘛!”

“白日里忙成那样,为夫也是爱莫能助,只好趁着歇脚的时候,来见一见爱妃。”杜仲晏不再捉弄她,告诉她这一天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很多年前,他就幻想过她出降时候的模样,盛装华服,美丽动人,后来她与陆徴言大婚,她浑身洋溢着欢喜,而他只能站在宫墙的一角远远地望着她,为她默默送上祝福。

“谁是你爱妃了!”赵妧露出娇羞的神态,杜仲晏心中一翻鼓动的燥热呼之欲出,他压低了声音说:“在迟安心中,妧妧早已是迟安认定的妻,那些都只不过是虚礼,妧妧,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赵妧心下一颤,点头“嗯”了一声,从小到大,所有爱护她的人都会宠溺地唤她“妧妧”,然而她的闺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说得,杜仲晏便是其中之一,如今他们不再分上下尊卑,她允许他这么唤她。可是他都已经改口了,她还总是口口声声喊他全名,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很是不尊重吧,毕竟他也有表字。

迟安,迟来的安宁。他的名字“仲晏”是他的义父所取,愿他此生安宁,凡事别太出风头,所以他选择低调行事,然而与生俱来的才华令他无法避免旁人对他的艳羡与嫉妒,所以他在成年之后,便为自己取表字迟安。

“妧妧。”他得到许可,轻唤一声。

“嗯。”

“妧妧。”

赵妧回应的依然是一声“嗯”。

“妧妧,我想亲你。”

“嗯。”话音刚落,赵妧才发觉自己又被下套了,但是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杜仲晏不知何时凑了上来,在她抬头的瞬间,双唇已被封住,一张嘴就被他侵入,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亲一下也就算了,结果就攻城略地了,他丝毫没有适可而止的倾向,手掌抵在她的腰间正在游移,赵妧紧张极了,憋住一口气不敢呼吸,也不敢回应他狂热的亲吻,只好紧闭双眼,不让自己的胆怯落入他的眼里。

但是,他只是亲吻她,亲吻了很久,没有做其余的不合礼数的动作。

良久,杜仲晏松开了怀中羞态毕露的赵妧,看她涨红了脸,喘着气,强忍住身体中的欲望,把她再次拥进怀里,笑道:“今日盛装的妧妧煞是好看,只是我不喜欢。”

“为何?”赵妧讶异道。

“你那样瞩目,我怕人来抢婚。”

赵妧听出他酸溜溜的口吻,顿觉好笑,“我贵为一国公主,那么多人保护我,何人敢来抢婚?”

杜仲晏沉默了,心想好不容易与她终成眷属,倘若只是一场梦,他会害怕,怕梦会醒来。

“即便真的有人来抢,我相信你也会将我夺回去。”她依偎在他怀中,轻声说。

“妧妧,你真好。”好到他不愿意松手,想一直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她发过誓,这辈子会对他好一点,不只是为了报答他为她不顾生死,也为了表达自己对他的情意。

“真恨不能明日醒来你我就已回到宋国。”此番迎亲,路途遥远,等到他们回到宋国,最快也要半个多月,从未感到如此煎熬。

“我也想,今日这身行头可把我累坏了,真怕还没到宋国,就先被压死了。”赵妧苦哈哈地说。

“若觉得累,不穿也罢,反正这些都是做给世人看的,到了行礼那一天再穿也不迟。”

“咦?你这主意不错,我怎么早没想到呢!不对啊,你平时那般注重繁文缛节,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背道而驰了呢?”赵妧抬起头,斜眼揶揄道。

杜仲晏捏了捏她的鼻子,说:“我一心为你着想,你倒好,非但不感激,反而编排我,真是令人伤心。”

赵妧咧嘴一笑,她又岂会不懂道理,只是想捉弄他一番而已,“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当初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杜太医去哪里了?你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的?是不是董太医把你教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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