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雀,我心头总觉得不安,睡不着。”赵妧愁容满面。
银雀一个飞身,轻轻落地,站在赵妧面前:“公主放心,陛下已经下达旨意多派了人手暗中保护宸妃与七殿下,不会再出事了。”
“银雀,你能否再替我做一件事?”
“请公主吩咐。”
“帮我找人盯着天鸾阁,今日之事,我怀疑与天鸾阁的人有关。”赵妧忧心忡忡地说。
“是。”从前公主只与陆贵妃为敌,对丽阳公主甚为信任,但是自去年她与陆贵妃发生冲突昏倒醒来后,她对丽阳公主的态度似乎就发生了转变,即便她在丽阳公主面前伪装自己,却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一定是她早就察觉到丽阳与陆徴言勾结利用她了吧。
*
事情过去了几天,陆贵妃母女竟开始安守本分,时常邀请掖庭的嫔御到天鸾阁做客。由于陆贵妃仍然主掌掖庭事宜,父亲又是当朝一品宰执,大家都愿意向她靠拢,除了徐宸妃,她一心在棠梨阁吃斋念佛,不愿参与其中。
“妧妧!吵起来了!吵起来了!”大人们尔虞我诈,天真烂漫的雉哥儿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徐宸妃遭人陷害一事,他一下课,就直奔福康殿。
“谁和谁吵起来了?”赵妧正在和桃奴玩簸钱,看到雉哥儿红扑扑的脸蛋,堆上了笑容。
“陆丞相和徐舅舅!”
“前朝的事?”赵妧蹙眉。
雉哥儿点头。
也是,他现在是储君候选人,这段时日学业也颇为长进,是时候参与政事了。
还没等赵妧具体过问,雉哥儿便开始滔滔不绝向她讲述朝堂上的一番激战。
原来,景隆帝念在尹美人怀胎十月诞下皇女,劳苦功高,打算晋封她的位分,这件事本来没有人反对,后来陆允昇上奏提议提升尹美人的父亲尹照的官位,却遭到了康王一党的反对,其中御史大夫徐昶声称尹照此人在朝为官毫无建树,能在中书省当一个正四品的中书舍人已经是皇恩浩荡,而这几年,尹照仗着后宫之亲,招摇过市,从不做实事,若不是看在这是个冗职,早就上疏弹劾他了。
尹照是无才之辈,即便尹美人有功,也不能主张君主任用闲人,更别提升官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景隆帝最后将升官一事搁置了。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赵妧开始沉思,她原本对朝堂之事并不关心,但只要牵涉陆家的阴谋,她就开始上心了。
徐舅舅公然在朝堂上反对陆允昇,必然会令其怀恨在心,只怕徐家会有麻烦。不过有康王爷爷在,应该还能抗衡一阵。
只是徐娘娘的兄长阻止尹美人的父亲升官,怕是会对徐娘娘产生敌意……难道是陆家的人想要借刀杀人?
思及此,赵妧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雉哥儿一大跳,他拍着自己的小胸口,说:“妧妧,你怎么啦,吓死我了!”
赵妧转身抱住了雉哥儿,“雉哥儿,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她与陆徴言退婚,陆家就不会伤害她最亲的人了。
变了,一切都变了。
“妧妧,我没有怪你啊。”雉哥儿以为她在说她吓他一事。
过了一阵,赵妧松开了他,“你是不是长高了?”她忽然发现,以前抱着他的时候,他的头顶还在她的鼻子处,这才大半年,怎么就与她一样高了呢?
雉哥儿没好气地说:“我一直都在长高,妧妧你都没发现吗!”
赵妧灰溜溜地笑笑,的确,最近一直想着杜仲晏,倒是没过多在意雉哥儿。
“再过一阵子,我就能长得和父皇一样高,就能保护妧妧啦!”雉哥儿笑得一脸天真。
是啊,她最亲爱的弟弟长大了,愈发器宇轩昂。
“等你长大,就会有更多小姑娘追着你跑啦!”赵妧取笑他。
谁知雉哥儿忽然脸上一红,别开脸,“谁要她们追着我跑!”
“咦?我们雉哥儿害羞了吗?”赵妧见他脸红的模样,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尤其当他露出羞涩的笑容时,她忍不住问:“难道我们雉哥儿看上哪家姑娘了?不会是陆家那个小丫头吧?”
“才不是她!”雉哥儿断然否认。
“那是谁呢?”赵妧已经肯定,雉哥儿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雉哥儿憋红了脸,有些不耐烦又带点撒娇意味,“哎呀!妧妧你好烦啊!”
“好啊,你嫌我烦!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很久没有这般肆无忌惮地与雉哥儿吵闹了,一时玩脱了,突然胸口一阵抽紧,紧接着,开始大口喘气。
眼看赵妧神色异常,所有人都惊了,“妧妧!你怎么了!是不是病又发作了?”
“公主,奴婢去找杜太医!”
“别去!都别动,我没事,就是玩得过火了。”赵妧极力稳住心神,不让人担心。
“公主面色苍白,岂会没事?”是杜仲晏,没想到他未经通传就进了殿,且步履匆匆走向赵妧。尚未等赵妧开口,他已当着大家的面,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杜仲晏,你做什么?”赵妧耳根一热,惊愕道。
“救公主。”他面无表情地说。
杜仲晏照例来请脉,本是要等人通传,可是听到她的笑声从里面传来,不忍打扰,就在外面等了一阵,直到桃奴惊恐出声,才不顾礼节,冲进殿中,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下一紧,不顾别人怎么看他,径直走向她,把她抱了起来。
“我没事……”赵妧不想让他担心,却还是没有瞒住,心虚道。
“哪里不舒服?”杜仲晏不容她狡辩,抓起她的皓腕,为她把脉。
“心头有点痛,气有点喘。”她盯着他皱眉的脸,小声回应。
“张嘴。”他放开手,看她口舌。
赵妧张嘴伸舌,杜仲晏大概有了一些眉目,取出药箱,打开一个布包,上面插满了银针,她没有大碍,是一时气滞,需要扎针疏通气血。
赵妧对喝苦药不再抵触,但害怕扎针,若是昏迷的时候还能当不知道,可她现在是苏醒的,被扎一针,那得多疼!
杜仲晏看出她在退缩,便道:“臣会把握力度,不会弄疼公主。”
“真的吗?”赵妧狐疑道。
杜仲晏慎重点头。
“那你动手吧!”她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杜仲晏只觉得好笑。
杜仲晏让桃奴帮她翻过身,桃奴照做,杜仲晏又让桃奴褪下她上身衣物,露出后背,赵妧当即涨红了脸,桃奴也阻止道:“这怎么行!”她家公主尚未出阁,怎么可以让男子看到身体……
“这是救人。”他知道这么做有失体统,可救人要紧。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桃奴,就照他说的做吧。”怎知赵妧忽然开口。
“可是公主……”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是,公主。”不得已,桃奴为她褪下上半身衣物。
“到此为止。”杜仲晏没有让她继续往下褪,只到一半就让她停下了。
杜仲晏沉住气,挑起针,分别找到她脖颈下方的大椎、肺腧、大杼、风门等穴位,依次刺入,他已经注意力度,却还是听到她倒吸一口气,也是,她的肌肤如此娇嫩……
等到施针完毕,他落落大方地收拾,桃奴已为她重新整理衣物。
杜仲晏低着头,沉声道:“公主已无大碍,臣告退。”
赵妧轻轻“嗯”了一声,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虽然刚才他是履行医者的职责,可是她的身躯从未给男子看过,难免会羞涩。
同样的,杜仲晏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子,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是他怕再多看一眼,血脉就要贲张,难以收拾。
“师父,妧妧没事了吧!”雉哥儿看到杜仲晏从内室出来,忙冲上去,他本是要跟着进去看的,怎料被银雀拦在了外面,银雀太厉害了,他打不过,只能乖乖在此等候。
“回七殿下,没事了。”
“师父,你怎么流鼻血了!你没事吧?”雉哥儿看他脸色绯红,鼻子流血,一阵惊慌。
杜仲晏下意识以袖子捂住口鼻,闷声道:“臣没事,是上火了。”说着,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懵懂的雉哥儿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需要,本文部分内容涉及医药、针灸等领域,非专业人士指导请勿模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