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万里游回过神,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这就走了。”
“你好像对那样的场面没有什么感觉?”万里游随着他往银杏多叠的地方走。
徐山暮端着相机随意拍着秋叶静美,时不时偷拍两张万里游。
“要有什么感觉?我一没爹,二没妈的。”他笑着说:“我应该要有什么感觉?”
看着俊美少年站在初秋凉意的半黄叶河之间,浑身都席卷着秋日的凉气,徐山暮心中多少有些心酸和宽慰的意头:“里游,你又不是一个人。”
“嗯?”
徐山暮指着地上的影子:“不高兴的时候看看地上,你不是形单影只,惊鸿,轻舟,帆远,忘言,圆知,不是都在吗?大伙什么时候抛弃过你了?”
万里游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拍拍徐山暮头上的帽子:“出奇了,你也会安慰人啊。”
“日行一善。”远处有一群大学生出门采风,挡了眼前的大好光景。徐山暮却还是将眼前的嘈杂拍了下来。
天才静看了那群大学生一眼,目光落在某处,眉头深锁,最后摇头轻叹,把相机收回包中:“不拍了,回去吧。”
“嗯?你……”
“已经。”他顿了顿,笑的清雅如月:“拍完了。”
第三十一章 很多人都没有了家
秋霜渐浓,李圆知先领着父母在学校参观了一番,最后又被爸妈领走说是一家人久违的一起吃一餐饭。
一家人和和气气美美满满的聚在一起,远远的都能听到笑声。
楚云端虽然一直都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可到底还是羡慕的,站在场中央,连篮球袭来都没有注意到,郑南冠伸手接过快要与楚云端面部接触的篮球,反手将篮球扔了回去。
“看球啊。”
“嗯。”
楚云端先点了点头,最后烦闷的摇头,摆手往一旁坐去。
他停了下来,余下的人也都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索性扔了篮球,所有人都席地而坐。
“你看什么呢?”郑南冠发现楚云端的视线一直都停在刚才李圆知离开的方向。
“没什么。”楚云端暗自摇头:“只是……”
“只是?”
所有人都垂着眼睛却都竖着耳朵,都等着楚云端的回答。
他说:“幸福家庭的孩子和不幸福家庭的孩子……”他加重了语调:“就是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父母给的温暖,旁人倾其一生都补不上。
“我们就是不一样。”楚云端仰头长叹出口:“就是不一样。”
许轻舟醒来的时候,若惊鸿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了,他也坐起身欲要随他一同去。
若惊鸿却笑出声:“你今天不是要比赛吗?还不快准备?”
“我们只是去现场听结果而已,都是形式。”他打了个哈切,伸手拉过挂在一旁的衣服:“你的衣服借我穿。”
“去领奖你穿得这么随便吗?”若惊鸿看他只是休闲装的打扮,难免有些嫌弃:“就算不穿西装,好歹衬衫是要穿的。你没有我可以借你。”看他停下动作,若惊鸿从衣柜里面拿出来一件衬衫:“你没有就穿我的,咱们差不多高,好赖你也稍微打扮一下。不是很大的奖吗?”
许轻舟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注意到那边不曾打开过的衣柜:“你那里面放的什么?我怎么从来没看你打开过?”
若惊鸿不会说谎,被人问到这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就只会一招转移话题,少年故作开朗,摆手笑道:“对了,我还有好看的首饰,你要不要带一个?上次商场周年庆打折买的。”他蹲下身从床底下拽下来一个铁盒子。
许轻舟看到这铁盒子立刻就笑了:“你这个奇巧啊,还是拽下来的?”
若惊鸿掀开被子笑道:“这里有一块吸铁石,山暮教我要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一起,这样发生危险的时候带着盒子跑就可以了。”
那是个装曲奇饼干的盒子,许轻舟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打开盒子,盒子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和证件,还有各种杂物和纪念品,最让他在意的是盒子里面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是若惊鸿,徐山暮和万里游,场景像是谁在过生日,三个人脸上都多少有些白色的奶油,昏黄的灯光是烛火,三个人挤在一起,笑的格外明朗,欢乐的气氛就这么蔓延出来。
他伸手拿出那张照片:“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里游那年过生日的时候我们拿相机拍的,可惜当时只有一张相纸了,他们就把东西给了我,我就保存到现在。”
他点头,又看到盒子里面冒出头来的千纸鹤:“这又是什么?你的宝盒里面还真的是什么都有啊。”
“我小时候没见过纸鹤,山暮就给我叠了一个,我留着呢。”
“这个呢?”小小的熊仔挂件也被塞在里面,许轻舟看着那挂件笑问:“这是谁给你的?”
“这是里游给的。”少年歪头笑了笑:“我那天得了全国第一,他带着我们出去吃烧烤,然后去夜市玩游戏,这个是那个时候玩游戏得来的奖品。”若惊鸿像是想起什么很好的事情,面上的笑容都暖了起来,眉目弯弯,喜上眉梢:“里游一开始说要给我打一个大熊回来,结果只有一个挂件。”
许轻舟也笑:“等我回来,我们再去一次,我给你打熊仔回来。”
“好!”欣然答应下来,少年从盒子里面翻出最精致的东西,一股脑的都给了他:“祝你旗开得胜。”
许轻舟接过那些东西,顺手指了指那边的衣柜:“我这次要是拿了第一,你给我看看那里面的东西好吗?”
若惊鸿一怔,最后认真的点头。
许轻舟和若惊鸿在小礼堂前分别,许轻舟踏上他应去的路途,他要去看命运为他谱写下的凄凉的满月。
若惊鸿等他离开,这次转身入了小礼堂,摸着开关,他面上强撑着的平淡终于崩溃下来,背脊上的疼痛如刺刀一般割着他的气力,还未走到舞台上就已经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咬着牙,抖着身子,一步一步的往灯亮的地方走去,最后还是败给刺痛,跌落在地。
仙子失去了仙气。失了他舞动的七彩羽衣。
足有半个小时少年才缓过来,重新站立,步步泣血的走到他应该站立的圆台之上。
望着台下,虚空座位,他脑中是无尽黑暗之中的嘲弄声。
还有灿烂艳阳凋零的凄凉风景。
如今夏日已经过去,春日不再……连荷花都落了,更何况海棠。
记忆如潮汛般袭来,是从前的点点滴滴。
“惊鸿,我想让所有人都听到我的歌。”许轻舟坐在他身边给他按着腰,他们坐在灯光之下,若惊鸿认可他的梦想,了然他的坚毅和天赋。
而如今若惊鸿眼前并无许轻舟,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礼堂回答道:“是,你一定可以。”
即使这是个极其贪心的梦想,你也一定会实现,毕竟是你时间旅人,总归是要往前迈步的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天之骄子,最后会迈入什么样的光芒之下。
可是,轻舟,我没有你那么贪心,我只想跳舞而已。
大家都不愿意看我跳舞,我也无所谓,我不在意那些眼光,毕竟那是我的报应。
我只想要跳舞。
哪怕死在舞台上,
我也要跳舞。
李圆知送走爸妈回到学校天色已经暗淡,篮球场上出奇的空无一人,除了小礼堂之中偶有音乐传出,校园之中也不过数盏寥寥昏黄亮着的灯,本就入了秋日,那枯黄的叶子落了朦胧的光更显断裂苦涩之意,这样自己一个人立于天地之间,总觉得有点凄凉。
偶有猫咪懒懒的叫声传来,他看到窝在草丛边打着呼噜的一群喵喵,忍不住笑出声。
另一边的黄川晖想着猫还没喂,匆匆丢下小吃摊上的一众人就往学校赶,回来时,秋分微凉有人坐在猫咪前,两个人的衣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是在舞动着迷茫。
“没陪你爸妈?”黄川晖眼前的少年正盘膝坐在古旧的教学楼前,垂着眼眸细摸那喵咪的肚子,细长的手指就这般左右轻抚着。
“他们舟车劳顿啊,我让他们两个早点回去睡了。”李圆知抱着猫不疾不徐的回答道:“你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想起来没喂它们。”黄川晖伸手抱过那只正在抢夺食物的大黄:“我就赶回来了,大家都在小吃摊上。一会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