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祁乐有点懵。
殷世坚轻轻揉揉他的手背，那上面这两天被针扎得又肿又青，“是你跟殷煜主动分手的。”
主动分手跟被动分手是有区别的，现在的祁乐情绪极其不稳定，只要一点点小事就能被刺激到。
祁乐被揉得有点疼，皱着眉缩回手，“不会的……”
他很喜欢殷煜，不可能会跟殷煜分手的。
殷世坚逼问他，“那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跟我认识？”
“肯定是你欺负……”祁乐说着突然顿住，眼里有点茫然。
不对，时间对不上。
在他印象里，他认识殷世坚很久了，但是现在感觉很奇怪，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可印象里这人的确是真的欺负过自己。
祁乐眼里的茫然越来越深，头部隐隐作痛，双手抱住了头。
“不想了，宝宝我们不想了，以后再慢慢来。”殷世坚怕他伤到自己，连忙哄着他。
祁乐抓着他的手腕，急切地说：“我没有忘记你。”
印象里有一个人很高大，对他一直很包容，也很宠着自己。可那个人影太模糊了，他有点不敢确定。
“我记得的……我们去了海边，对，海边！”祁乐有点激动，可激动完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莫名觉得眼眶酸涩，“海边不好，很可怕……”
他们在海边发生过一些事，他害怕。
他这个恐惧又略慌张的样子无疑最让人心疼，殷世坚心口一疼，抱着他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柔声哄道：“宝宝，不想了好不好？等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们不想了。”
祁乐一颗心脏怦怦直跳，不是紧张也不是加速，而是莫名的恐慌。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提这些的。”殷世坚无比懊悔，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宁愿继续欺骗着祁乐。
他一下一下拍着祁乐的背顺气，把祁乐的情绪安抚下来，“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要想了，宝宝待会睡一觉，我陪着你。”
男人的低语莫名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祁乐感到着对方说话时喷洒在自己耳尖上的鼻息，有点微烫，是曾经熟悉的感觉。
有些模糊的记忆在脑子里一点点出现，他努力想要抓住点什么，那些东西又转瞬而逝。
这无疑才是最痛苦的。
祁乐还没有回应出声，头部就剧痛无比，思考到此中断再也无法继续。
他看到了殷世坚慌张的神色，看到了殷世坚眼里的自责，还看到殷世坚眼眶中似乎有泪花。
祁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的，在他头痛的时候，殷世坚拼命按着呼救，病房里突然就涌进来好几个医生。
他被殷世坚死死抱住，勒得他胸口闷痛无比，医生又给他打针，再然后的记忆他有点模糊，醒来就是现在了。
窗外的晚霞红得耀眼，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病床上，有种朦胧感。
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大哥跟殷世坚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医生也不在。
异常的冷清。
祁乐撑着身体从病床上坐起来，左边腹部上方的肋骨处还有点发疼，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胸口一直闷痛闷痛的。
“……坚哥？”
祁乐开口出声才发现喉咙里嘶哑得可怕，一说话都是疼的。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势，眼前又是一黑，随后很快恢复正常。
病房的门“咔哒”一声被人从外推开，祁乐捂着左腹愣了一下，殷世坚满是倦色的脸便倒映在他眼眸中。
“宝宝，怎么起来了？”男人有些慌张，见他坐着忙扶着他躺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乐愣愣看着男人的脸，摇摇头，“想喝水。”
殷世坚立马给他倒了一本温开水，扶着他喂下去。
喝了一点水后，祁乐感觉喉咙里舒服了一些，垂眼望着身上的被子出神。
他被车撞了，出车祸了。
祁乐感觉有点不太真实，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肇事者是谁？他想不起来，眼前这个人他想起来了，是他的男朋友——殷世坚。
可他还是有部分记忆不太完整。
殷世坚见他心事重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头顶上传来熟悉的触感，祁乐眼眶突然有点酸涩。
他记得一件事，车祸前自己跟殷世坚冷战了。
自打两人交往以来，男人还是第一次冷落他那么多天，久到他不敢再肆意妄为，就连见面也想匆匆逃开。
祁乐承认自己有点矫情。
他受不了殷世坚对自己冷漠，更受不了对方当着别人的面训自己，也承认自己离开医院有赌气的原因。
可是，当浑身是伤见到男人的时候，他想扑到对方怀里，想以前一样肆意撒娇，亲自剥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给对方看。
祁乐抿了抿嘴，小声说：“坚哥，抱抱我。”
“嗯？”殷世坚没听清，微微起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宝宝刚刚说什么？”
发端扫过自己的脸颊，有点痒痒。
祁乐摇摇头，“想休息了。”
他的样子很疲惫，神情也十分不对劲，殷世坚眉心紧拧，但还是扶着他躺好，又给人掖了掖被子，才轻声问道：“有事想要问我吗？”
有，而且有很多。
想问他还生自己的气吗？想问他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想问他可不可以抱抱自己……
祁乐有些贪婪地看着他的眼睛，嘴巴却紧紧抿着没有出声。
殷世坚担心他的身体，低头对上他的视线怔了一下。
小崽子的眼神他都无比熟悉，自然读得出那眼里的含义。殷世坚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柔声问道：“宝宝，我可以抱抱你吗？”
祁乐愣了愣，眼眶又红了，不满地抱怨：“抱啊，你干嘛不抱还要问我！”
任性是他，无理取闹是他，这是唯一可以无条件宠着他的男人。祁乐在殷世坚还没有回应前伸出手抱住对方，像以往那般骄横，“你太过分了！”
殷世坚被他带的整个人往前踉跄一步，听到耳边的埋怨有一瞬的晃神。
祁乐仰头去咬他的下巴，“你为什么要跟我冷战，为什么要凶我，为什么不理我！”
面对祁乐的三连击，殷世坚才终于回神，伸手抱住委屈巴巴的祁乐，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宝宝？”
他的声音有点激动，似乎是惊喜来得太快还未能消化。
祁乐轻轻嗯了一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殷世坚收紧双臂，“是我的错……”
“对，就是你的错！”祁乐推开他，瞪着眼凶巴巴的，“就是你老纵容我，不管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害我总是不会体谅你！”
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牵强，殷世坚不由笑了笑，眼底的温柔一览无余，“宝宝知道我的心事？”
“知道。”祁乐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脑袋，嘀咕道：“傻了吧唧的，为什么你这么傻的人会是我男朋友？”
殷世坚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看着他。
“好傻，老男人就是傻，根本就不懂小年轻的浪漫，也不来哄哄我。”祁乐说着说着带上哭腔，“你要是跟我说了，我就不跟你冷战了。”
情侣间的吵架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只是殷世坚向来包容理解他，所以他们很少会有争吵，就算是他闹脾气了，殷世坚也能变着法儿让他开心。
可是，殷世坚也是会累的。
就算他再强大，耐心很好，他也会有自己的小烦恼，也会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祁乐从来就不觉得自己跟殷世坚的感情是公平的，两人在一起生活后的日常琐事中，殷世坚付出的永远是比他多的，而他就像一只雏鹰被对方护在丰满安全的羽翼之下，凡事撒撒娇对方就会满足他。
“你是哑巴吗？！什么事都不会跟我说的吗？我像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吗？”
听着祁乐一个劲的抱怨，字字句句却都是在关心自己，殷世坚心口一软，俯身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跟祁乐确定关系之后，他跟祁乐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在惶恐不安，担心外面的人会比自己更吸引祁乐，担心他们之间的年龄差代沟会越来越大，甚至担心祁乐会受不了自己的脾气。
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对待着祁乐，偶尔大声的呵斥，过后他总是会有顾虑，生怕祁乐会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