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辉也笑:“你再大都是咱们的凤歌妹妹。”
余亦还未归来,门口倒是传来熟悉的声音,女子音似莺啼,娇俏千媚:“你们都在这里呢。怎么不见余亦?”
澹台凤歌抬头看去,想了想还是闭嘴往宇文清辉的背后躲去,小声道:“我还是闭嘴为妙。”
男子怜惜的搂过她的脑袋:“你们女孩子真是记仇,小时候的事情都能记得这样久。”
于清江似有些不便的被夏侯月婵拉过落座,面上皆是不知如何自处的模样。
女子瞧着他的模样,只在他耳边道:“都是我自小便认识的朋友,你莫要紧张。”
他打量着面前似妖若鬼般潋滟的女子与那方豪爽逍遥的男子,直觉告诉他这些并非朝堂贵胄,便道:“不知他们都是何家的人?”
“他们谁家也不是。”小侯爷归来时手中多了两瓶清酒:“这都是些江湖闲散人,左少将不必拘礼。”
“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月婵瞧见余亦颇为亲切,于清江发现一熟悉之人也颇为欢然,立刻起身施礼:“羽林营左少将见过侯爷。”
“行了吧。”乐正余亦将酒放下:“又没有外人在场,左少将这么拘礼做什么?”
清酒方方被放在桌上便被澹台凤歌取走,众人面前的瓷碗之中纷纷倒入清酒,他们素来在江湖之上逍遥快活成了习惯,自然不懂京中看人脸色这一套,只各顾着自己仰头饮酒。
夏侯月婵与澹台凤歌自小便是对头,吵闹过许久,还凑在一处打过不少架。都说女子是记仇的,你瞧瞧这入门至今,二人连个眼神交流都吝啬的不愿给彼此。
余亦素来不爱管女人这档子事,只顾着自己埋头吃饭,澹台绿水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左右打量着两个丫头笑而不语,宇文清辉倒是与夏侯月婵少有会面,只是少时一起玩闹过,自幼的情分也算不得深厚,场面上一味的无视与沉默,众人不说话,他便只好装聋作哑。
倒是于清江是个傻人,他望着众人低首不愿说话,便拉过夏侯月婵在她耳边道:“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不愿说话?”
夏侯月婵本就是公主性子,瞧着澹台凤歌不愿与她先开口,那她也拉不下这么面子,索性也视而不见,于清江这么一问,她倒是有些恼火,只跺脚道:“这都忙着吃饭呢,哪里会有人开口?你还能长出两个嘴不成?一个吃饭?一个说话?”
莫名被恼的于清江倒是更不解,只能抬头去看那方的乐正余亦,乐正余亦憋笑的眨着眼睛,半晌才道:“这……若是大家都无心吃饭,咱们去城郊一趟如何?听说城郊的雨莲湖上莲花开的正好,而且雨莲湖不远处的天马牧场还有新开的茉莉,一起去瞧瞧如何?”
“真是巧了。”于清江笑道:“我和殿下也正打算去城郊,可她在门外瞧见你们了,便拉着下官进来了。”
小侯爷猛地塞了几口饭到口中,拍了银子在桌上,便大摇大摆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人往城外去了。
澹台凤歌一直都躲在宇文清辉的身边,男子瞧着她面上憋气的模样:“你又怎么了?人家公主殿下不是也没有找你的麻烦吗?”
“可是她无视我!”丫头气的几乎跳脚:“不就是公主嘛,你看把她傲的。会投胎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素来逍遥豪爽哪里懂得这些道理,只能皱眉道:“你们女人当真是麻烦,理你也不行,不理你也不行。这算是什么事情?”
“也有不麻烦的女子,你看我阿姊,不就不麻烦吗?”
“我说的是女子,你阿姊这种不能算是女子。”
二人牵着手走在一行人的最前方。
夏侯月婵跟他二人的身后,也是烦闷之气滚滚。
于清江虽然老实温厚却也还是了解其中的曲折,捏着夏侯月婵的肩头道:“你可是和那位姑娘生气了?”
“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和她生气。”她赌气道:“人家武功盖世,天下少有。我一个宫里长大的金贵人哪里能比的上她们!”
“没有。”他连连安慰道:“你很好。”
“你就知道哄我。”
“我没有哄你,你真的很好。”男子红了脸笑道:“在我心里你最好。”
她也是好哄这般便红了脸颊,笑意若春花绽开。
走在最后的余亦猛然叹道:“突然很想念我的花影妹妹。”
澹台绿水回过头,只觉有趣,点着余亦的心口道:“你这飘忽不定的心也被人家姑娘征服了?”
“哪里是征服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欢然:“她和旁人不一样。”
“这世上人人都不一样。不止你的花影妹妹。”她破坏此刻的情绪道:“你以为呢?”
“我不喜欢反驳别人,你也有你的道理。”他直言道:“咱们是不一样的人。”
这话……余亦从前也说过,许多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绿衣若妖的女子抿唇收敛了情绪与打趣,盯着高升的艳阳,眯起双眼。
城郊的雨莲湖上还放着几叶小舟供人入深处赏莲,不远处还有一大片荷花池,郁郁葱葱,粉嫩雕琢。
站在湖边,于清江似是忆起什么,望着余亦道:“听说从前侯府的莲花是天下一绝,侯爷看到这雨莲湖的莲花应该会觉得无味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夏侯月婵惊愕的去看余亦面上的变化,伸手去于清江,男子转头之时只瞧见四面焦灼担忧的目光。他还未来的急发问此刻的莫名情况,余亦的声音便传来:“这池子也是天然去雕琢,毫无匠气,侯府的莲花,芙蕖都是我一一定下位置后生长的出来的,多少缺了这自然之美。”
听到他如常的回答,澹台绿水便道:“侯府的莲池是你培育出来的?”
“嗯。”他了然微微挑眉:“先皇当年赏了侯府一块太湖石,为了那块太湖石,我娘便心血来潮在家中挖了个莲池,我爹便陪着她胡闹,三日不歇,瓦工木匠,引水随流,他二人只弄了一半,你们后来瞧见的水池,瀑布,清泉都是我爹娘他们自己闹出来的。他二人闹这些死物倒是有门有路,当真要种花的时候便一颗头两个大,正巧那个时候先帝叫他们二人打猎城郊,他二人便将这种植芙蕖,莲花之事交到我的手里,我随着宫中的花匠学了几日又翻阅了大量的古籍,才弄得那一池子的绝景。”
“从未见你摆弄过花草。”宇文清辉忆起侯府那一池的残景,只暗暗低头:“侯府的莲花也不知可还有从开的一日。”
于清江又道:“若是侯爷将侯府的莲花打理好,不知下官可有一观的荣幸。”
余亦握住玉笛的手紧了紧,笑道:“若是有那一日,必然请左少将观赏。”
于清江似是十分欢喜。
澹台凤歌却蹙了眉头,似是不满意此刻的氛围,踩着脚下的青苔,对着那方的众人道:“既然有轻舟,咱们便上船吧,反正早晚都是要去看茉莉的。”
两艘轻舟在水上飘荡,众人纷纷四顾,小侯爷瞧着不远处开的极好的几朵芙蕖,转身便跳船点叶而去。
宇文清辉见此也追去,于清江瞧着他们几个在花海深处折花,思量三分也随着跟去。
澹台绿水望着船上的两个小丫头,想着想着还是不愿和她二人共渡这曼妙时光,转身化作一缕青烟缥缈而去。
两艘船上立刻只剩下她二人。
船儿就这般在原地打转,澹台凤歌先开的口:“余亦本就伤心他爹娘的事情,你和你那位左少将多少说一些,叫他不要在余亦面前提起从前的事情。”
“我怎么会知道他知晓侯府旧事。”月婵蹙眉,也多是委屈:“再说了余亦早晚要承认这些事情。总不能因为伤心就一味的躲了去吧。”
“那我一直在你耳边说你母后已经去世的这种事情,你心中是什么感觉?”
“多年不见,一说话你就想要打架吗?”夏侯月婵也是个暴脾气,两个人对视着,皆是怒火中烧。
先转开视线的是澹台凤歌,她调整了自己心中的怒意和偏见,望着手边娇弱又温和的莲花,眸色渐渐黯然下来,许久才说了一句令人不解的话:“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夏侯月婵望着她面上的黯然,心中也有愧疚:“行了!本公主知道了!一会和清江打好招呼,叫他不要提起从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