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转头便能瞧见余亦双眼失焦的虚疲模样。
“我两天没吃饭了,一回来还没有来的急吃饭,就来找你们了。现在我饿的有些眼花。”他脱力趴在桌子上:“你看我多么的爱你们,牺牲了自己的吃饭时间,先过来报平安。”
夏侯南斗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被气笑了。
清暑殿中乐正余亦吃下了第三碗,当真是饿了许久,夏侯南斗正他同他说些什么,他一一应下了。
夏公公前来通报,说是暮皇后前来请安。夏侯南斗暗自思量了一番,最后颔首:“叫她进来吧。”
乐正余亦只管低头吃饭,并不对旁的事情上心,只是对夏公公说了自己上次送交后宫女官制作芍药云雀,夏公公立刻道会叫底下的人取来。
余亦留在偏厅里面继续吃饭填满肚子,夏侯南斗走到正殿与暮皇后有的没的说了许久。
“陛下不留臣妾用膳吗?”她笑意明媚:“臣妾也许久未见绿绮侯了。”
夏侯南斗笑道:“朕与绿绮侯正在一处商议家事,皇后若是无事还是回宫吧。”
“既然是家事,臣妾有何听不得呢?”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公公进来禀报:“陛下,月婵长公主前来请安。”
夏侯南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低下头沉沉一笑:“请公主进来。”转头望着面前的暮皇后道:“既然如此,皇后也一起用膳吧。”
乐正余亦在偏厅将一切听入耳中,无奈冷笑一声。
夏侯月婵是个急性子,肚子里倒是藏不住话,坐在席上,望着余亦清瘦的模样,免不得心中窝火。又忆起前段时日南宫昭雪无意吐露出余亦被人追杀堕入冰火湖一事,寒气入骨发烧烧了一日一夜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便得知行舟门出事,拖着病体处理门派中的事情,而门派之中的事情也是平阳将军等人闹出的。
都是暮刘两家害得余亦这般模样。
这新仇添旧恨夏侯月婵直觉心中那把火猛然飞升直直的烧进眼底。
她夹起一片牛肉,将那牛肉放进余亦的碗中:“你多吃点。”而后又对着身后的宫婢道:“去叫厨房炖些滋补汤水来,只有牛肉和蔬果算是怎么回事。”
宫婢们立刻福了福身子,转身去办。
她冷瞧着面前的暮皇后,小公主眼中凝了如雪的凉意碍于场面还是忍了下去,又给余亦夹了一些菜,这般殷勤示好,闹得余亦都不太自在。
“月婵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啊。”他停下筷子不解的看去:“你突然待我这般亲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多为焦虑的问道:“我有些堂皇啊,你有事情便说,莫要行出这个模样。”
“本公主怎么个模样了?”她气的拍了筷子:“待你好,你还矫情上了?”
乐正余亦也是失笑,放下碗筷一脸无辜半怒的道:“我说你们夏侯家是怎么回事儿啊,每每和我说话,陛下生气摔书拍桌子,南山摔笔摔酒坛,今天你又摔筷子。我欠你们家的吗?你们真是一家人。”
夏侯月婵的怒意被男子的责备彻底激上来:“你被人追杀差点死在湖里,本公主如今关心关心你有何不对?”
月婵的话将桌上平静的氛围搅去,夏侯南斗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暮皇后的神色,只见暮皇后本低头吃着白灼后又慢炖的蔬菜羹,听到追杀二字立刻顿了顿,倏然抬首颇为担忧的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余亦。
夏侯月婵并不喜暮皇后这样的眼神,乐正余亦也不大习惯被女子这样注视,只得低下头接着吃饭,手方方碰到碗筷,手腕就被夏侯月婵握住,他下意识的就要抽回,却还是慢了一步,衣袖卷起,大大小小的伤口被藏在绷带之下,绷带之上隐隐可见血迹斑斑。手臂上的伤处就这般暴露出来。
夏侯南斗也不禁蹙眉。
伤痕暴露在眼前,这是夏侯月婵立刻委屈横生,眼眶都红了起来,她本以为只会是疤痕之类的东西,不知会是这样多的还未痊愈的伤口。
“你这是怎么弄的?”她颤着声音责问出声。
乐正余亦素来巧辩,此刻却是无意暴露,本想瞒住,如今只得嬉笑道:“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不是大事。”
正巧夏公公端着那套首饰进门,打断了此刻饭桌上诡异的气氛,乐正余亦得了救星松下一口气。
余亦接过那首饰盒,似孩童得了新奇玩意一般欢喜新奇,将那锦盒小心揭开。
芍药云雀的图样端的便是女子的千娇百媚,他细细抚过那精致雕刻的臂钏,短钗,耳坠,颈链,还有一串极为特别的手链,那手链上连着一枚红宝石精雕的指环。芍药模样艳红,云雀银色争辉,当真是精巧绝伦,灵动明珠。
小侯爷拿起那扣着指环的手链,细细的看去,银铃轻响,似竹间林籁,清脆的一声霎时心旷神怡。指环上的红宝珠被雕成了芍药的模样,宝珠的光在晨光下格外明媚似天边红霞生绯,一缕红光就这样落入余亦的双眸,恰是桃花灼灼随风而舞瑶山争艳,他嘴角勾起一抹欢喜天真的笑意,凝的便是令三春失色的魅意,美的惊心动魄。
他说:“有劳女官们了。比本侯想的还要好。”
夏侯月婵的目光这才从余亦的面上移开,落在那首饰上,颇有几分羡慕和渴望,抬头对夏侯南斗道:“皇兄你好生偏心啊,余亦求你首饰,你就将这么好的首饰给了他?”她半是赌气道:“我往年得的首饰还没有此物一半美呢。我可是你亲妹妹呢。”
就连暮皇后也当真眼馋起来:“臣妾宫中的首饰也比不得此物半分呢。皇上待侯爷当真是极好。”
夏侯南斗却笑了:“哪里是我偏心,这图样是余亦自己画的,朕只不过叫尚服局的女官们打造罢了,你们若是当真喜欢,叫余亦割爱。”
乐正余亦却将那首饰盒紧紧的抱在怀中,一副护着犊子的模样:“陛下你国库里有那样多的好东西,抢微臣的做什么?再说了这芍药可是七夕的情花,是送心上人的物件。岂能轻易送人。”
暮皇后听此眉宇立刻添了几分愁欲:“这么听来侯爷是有心上人了?”
夏侯月婵瞧着她眉眼多出的忧虑,立刻得了宝般笑道:“我说你一个男子要这首饰做什么?原来是为了你的花影妹妹啊。”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言谈举止
第四十四章,言谈举止
乐正余亦并不否认,反倒笑的更加欢然清甜起来:“她还是个姑娘家家,总归是要有几分像样的首饰。可惜宫中没有稍稍偏紫的宝珠,芍药虽然色红却也不是正红色,首饰上的宝珠倒是有几分牡丹的意味。”
“你送了这芍药给花影,可是定情之意?”夏侯月婵瞧着暮皇后面上的苍白,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欢乐。
岂料余亦又道:“芍药还有个名字叫做将离。”他笑:“是送她的离别之礼。”
听到离别二字,暮皇后的面色更白了几分,一时间连称呼都忘却,颇为焦急的问道:“你要走了?”
余亦却道:“明年开春再走。”
一顿饭总有几个人吃的食不知味,待暮皇后离去,夏侯南斗才道:“你故意告诉她你要离去?”
“不是故意的。”余亦没规没矩的横躺在软塌上吃着新进的葡萄:“我确实明年开春就走。”
夏侯月婵坐在余亦身边抢过他手中的葡萄颇为不爽的开口:“你装什么糊涂啊,她自小就喜欢你,我们又不是傻子。”她道:“你是不是怕她知道你有了心上人会恼羞成怒找花影的麻烦?”女子的手掌搭在余亦的肩头,余亦面上一阵吃痛,月婵未将他的吃痛方在心上直接道:“看不出来余亦你待花影这般真心啊。”
乐正余亦夺过被她抢走的葡萄,百无聊赖的吃着,语调是莫名的冰冷:“花影妹妹身边我一直都有派常家两个兄弟跟着,她就算是有这个心也动不得我的花影妹妹半分。”
夏侯月婵望着一整盘子的葡萄都被余亦抱在怀中,免不得恼火:“这里就你一张嘴吗?给我留点啊。”
“你一个公主你想要你就再叫宫婢拿一些,非要抢我的做什么?”他口上这么说,到底还是将手里的葡萄递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各抱着半串葡萄。余亦吃完了葡萄,随意在桌上捡了个梨子,夏侯月婵也不甘示弱的捡起一个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