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啊……”他对着掌柜的摆手:“你接着哭吧,本侯没有问题了。”
他走到百里花影和黄钟身边。“你有什么发现吗?”
花影摇头:“除了这个纸条还能有什么发现?”
小侯爷叹气:“谁问你了啊,这位长阁大人,您有什么发现吗?”黄钟为六长阁之首,习惯性的打量面前的来者,细看了乐正余亦几眼才道:“侯爷,可有什么发现?”
“我?我能有什么发现,我就是一个吃闲饭的,查案这种事情还是要靠你们这些专业人士。”
黄钟似是看破,冷笑起来,将手里的纸条递上前:“不如侯爷看看吧。”
“我看?”他接过那两张纸,细细的磨了磨又将字迹比对。
黄钟细瞧着他的手法,笑问:“侯爷以前查过案子?”
“没有,不过我师父经常偷我师娘的钱,我帮着师娘抓过师父几次。”
“看来侯爷的师父也是性情中人了?”
“就一赌鬼加酒鬼。”他将纸条还给黄钟:“长阁大人有什么见解?”
“这并不是一个人所写,就连纸张都不是同一张纸裁下。两张当中有一张是假的,或者说两张都是假的。”
乐正余亦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日头,笑意缱绻起来:“百里妹妹方才和我说,你们凌月阁关于盗帅的案底可以从街头排到街尾,长阁大人可是想要将两者取回去一一比对?”
“侯爷可是说我们做的是徒劳?”
“非也,本侯只是很好奇,难道这纸条就是盗帅本人吗?它写着盗帅取之,就真的是盗帅取了?”他眉眼上挑,略带轻蔑:“凌月阁……也不过如此嘛。”
黄钟森然看去,只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双眼中艳光流转,不见城府。
危险,此人深不可测。
“百里妹妹,本侯爷今晚约了南山喝花酒,眼看着日头就要落下,我便不多留了。案件的事情就劳烦各位了。明日自会寻妹妹你,这案子还未绝,你我暂时还不能别之,咱们便明日再见了。”他的湖水剑在微弱的晨光之中青光微闪,不过转瞬,一身老旧紫衣的小侯爷顷刻便消失在街头人海之中。
“乐正余亦……”黄钟扭动着手上的扳指:“花影。”
“属下在。”
“你小心一点这个人,此人城府不浅,武功不明。虽然是乐正后人,可……常阳侯离世多年,小侯爷的性子咱们暂时还不清。你与他相处时必要处处小心决不能被他套去了话。凌月阁中大小事宜,莫要在他面前提及。”
百里花影蹙眉,恭敬道:“属下遵命。”
仓库之中仅有掌柜呜咽的哭泣声,与其成对比的便是这初春时节百花新生处处生机。
乐正余亦并不是恶人,她多少能了解一些,虽然相见的时间不长。那人举止纵然风流却也毫无下贱之意。下意识的将她护在里侧,以一身衣裳去面对尘土更是城中贵胄不可行之事,今日下午,他在聚宝斋仓库里问的几个问题,也都在范围之内,毫无僭越可言。待人也算是有礼。
生性风流又极其聪慧。
她并不知道黄钟……要她小心些什么。
转角,抬首,一道残影在她眼前虚晃而过。
只见晚霞之中两道若烟尘的黑影匆匆而去,她心下生疑,连忙追去。
直追到城外,那两道黑影才停下。
天已黑。
她手握匕首,拦住那二人的路:“你们何人?”
两道黑影并未有解释的打算,破风而起长刀挥舞开来,毫不留情毒辣出手,一击就将她手中的匕首击落,膝盖也被击中。
下一瞬,迎着月光而来的便是夺命的匕首。
她闭上双眼,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
倒是一阵冷香袭来,青光若苍竹飞旋而起,顽性不改的声音响起:“好大胆子,我的丫头,你们都敢打。”
那二人见此立刻玩笑似的开口:“属下参见亦羽门主。”
他先看了一眼那边的女子,而后对着她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她安静。
“可是门里有什么消息传来?”他笑问:“师父可是又被师娘打了?”
那二人将信笺交到乐正余亦的手里:“老门主说了,叫您小心一点。”
“老门主没有被打,最近夫人不在家,老门主没有惹祸。”
“成,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他对着面前两个人摆手,并无责备之意,叫他们快些离去。
“亦羽门主?!”
城外熙水湖旁,凉风无边,两道黑影从湖上飞过,极快的消失在夜幕之中,良久的静默之后,女子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你就是盗帅?!”红衣少女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惊愕的望着面前摇扇自在的人:“你居然是盗帅?”
“我如何不能是盗帅了?”那人上前要去扶她,可手刚刚伸出去又觉得不妥:“我去扶你,你肯定会把我的手拍开,还是算了吧。”他双手背后,嘴角漾着一抹神秘多情的笑意:“我这双手可不能随便留下痕迹。”
“乐正余亦!!你可知道你这是死罪?!”
“怎么?少阁大人要将本侯绳之以法吗?”依旧玩世不恭,略带笑意。
“你贼,我是兵,我如何不能将你绳之以法?”瞧着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刺破黑夜的警惕在她心上划过,连忙匕首握紧一副防备的模样。
熙水湖上大雁而眠,芦苇随风而舞,平静的湖面翻不出一点涟漪,月色倒影其上,倒是一副夜深人静的好景色。
“是,你是兵,我是贼。”他喃喃自语起来。
身后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他似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在湖边盘膝而坐,与那水月融为一物:“你不动手吗?兵?”
“你这么淡然,为何?”
“哦,原来是不懂我为什么这么淡然啊。”他对着警惕的女子挑眉,轻佻又浮华:“因为你打不过我啊。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你死,你下一秒就能从南国中彻底消失,而且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更不会有人发现你的尸体。”他腰间的湖水剑泛着淡淡的寒意:“不要惹我。你惹不起。”
“呸!我……”
“你是不是想说为了守护百姓安居乐业,牺牲你自己又算的了什么呢?你是凌月阁的少阁生来就是为了守护苍生,是不是?是不是想说这些?”他赶在那人开口之前将她的话尽数说完,而后一摆设满脸无奈:“戏本子里面的英雄豪杰都是这么说的,你们能不能有些新意?我都快要听吐了。”
她怒瞪着他。
只见乐正余亦半卧下来,将自己的长剑枕在脑后,一双桃花眼里似有无数艳色流转而过,轻轻一展笑颜,若花雨而落,扬扬洒洒:“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她面上露出几分嫌恶:“我和你有什么好交易的,快把聚宝斋的宝物交出来。”
“首先……”他捡起一颗石子击断了女子手里的匕首,匕首刃断成两截,落在月光之下,她惊慌的看去,那人依旧闲然若鹤,不疾不徐的摇着折扇,一双美目盯着她,丝毫不见惊慌:“我不喜欢别人拿兵器对着我,我会不高兴。”他继而挑眉道:“其二,聚宝斋的东西不是我偷的。其三,我虽然是盗帅……但我一共就偷过三样东西,这第三样还是那天为了和你说上话,故意偷的你的钱包,我也算是变相的还给你了。我拢共就偷过两样东西,你不用这么苦大仇深的看着我吧。我只是空有一个盗帅的名字而已,明白?大姐?”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她眉眼松懈下来:“你一个位高权重的侯爷!怎么跑去当盗帅了?”
“想知道?”他坐起身,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将人抱去十里凉亭中坐下。
“想知道。”
“那咱们就做个交易。”他眉眼弯弯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
“你说你只偷过三样东西,真的假的?”她问。
“当然是真的啊。”他将自己的湖水剑举出来:“这个就是其中一样,我从古墓里面偷出来的。”
“你业务够广啊,还发展盗墓呢。”
他低下头将女子的腿放在自己的膝头,细细的给她捏起来:“是啊,我副业还做做推拿。”
“还有呢?你还偷过什么?”
“玉玺。”
“邻国的玉玺是你偷的啊。”
他点头:“是啊。不过我那个时候刚刚拿到盗帅的牌子,给南山他们炫耀了一番,然后南山就说他想要看邻国的玉玺,我就偷来给他看了,后来不是也还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