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自杀?”那只鬼忽然想起了之前的话题。他的好奇心不输肆月,也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真空状态太久,好不容易遇见个能看见自己的,话唠模式就不自主的开启了。
肆月原本是不想提那件事情的,男鬼在那边碎碎念了好久,她终于爆发了:“被人甩了行了吧。”她肠胃本来就不好,没想到吃了那瓶安眠药后居然全部呕吐了出来。
男鬼跟着肆月飘在她的身后,不长眼色的说:“肆月你居然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肆月终于转过了头,表情很微妙的盯着那个寂寞的男鬼,良久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叫肆月?”
鬼不以为然:“我还清楚你背后有块红色的蝴蝶胎记,别说知道你的名字了。”
“去!死!”这两个字时肆月从牙缝里咬出来的,在她就快要把那锅方便面甩到男鬼的头上的时候,他已经飘远了。
第二天去上班,办公室的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肆月推开门来,几个早到的同事从手机中抬起脸,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后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人站起来问自己昨天为什么没来上班。她想,如果自己真的死在了那个房间里,估计要等到高度腐烂了才回被人发现。
当然,也不是没人关心,还有自己的上司,他清晰的知道肆月昨天旷了一天的班,然后不问缘由的扣了她三天的工资。
肆月回到家看见鬼正在看电视,他触碰不到实物,还是早上自己给他调的那个台。电视上那个男人感激涕零的说着xxx药医好了自己多年的类风湿。她思前想后好久,觉得这个鬼一直在自己家也不是个办法。
他发现肆月回来了,便抱怨说:“这个台全是广告啊,我看了一天这个男人在感谢那个医生。”
肆月换好鞋,不理会他的抱怨:“鬼哥,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家人是谁吗?”
他连头都懒得回:“不想。”
嘿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父母养了你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点感恩意识。当然她不敢这么说他,万一激怒了他,他变成一幅恐怖的鬼样吓自己那真的就麻烦了。
肆月耐起性子问:“为什么不想?”
“我都死了,再回去找他们有什么用?”他终于舍得从电视机前转过头来,“或许他们早就从伤痛里走了出来,我再出现,除了给他们带来痛苦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你一直这个状态也不是办法,你不想……额……投胎神马的吗?”
“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从我看见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是我一个人。”
——可你也不能一直赖在我家啊。
肆月撇撇嘴,居然觉得他说很有道理,她无从反驳,只得先这样了。况且她也不敢反驳,若是把他给惹恼了天天鬼压床可怎么办?
她自觉无趣,就一个人去厨房煮了甜汤,还炒了几个小菜,香味飘荡在整个房间中。肆月把饭菜端到客厅,还多添了一双碗筷,看着孤零零的他不禁问:“鬼哥,要不要吃?”
他看了一眼,话语里满是无奈:“我吃不到……”
“……”
于是,肆月坐在沙发上吃饭,鬼哥在房间乱飘。
他晃荡了一会,站在电视机前看着柜子夹层下陈奕迅的那张专辑问:“能放这个听吗?”
肆月忙着吃饭,本想翻个白眼外带讽刺一下他为什么不自己拿,并以此来推断他生前肯定也是个懒货。忽然意识到他是拿不到那些东西的,不得从沙发上起身替他把光盘放进去。
画面上的陈奕迅顶着泡面头,满腔深情的在唱着当这地球没有花。
估计是平常一个人的真空状态太寂寞了,鬼哥听着听着竟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他的声音本就很好听,加上他俊朗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模糊而又干净的存在着,肆月居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想,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也很受女孩子欢迎的。
鬼哥那张脸蓦地出现在肆月面前,她吓得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吐出来,“你不知道鬼吓人吓死人啊!”
鬼哥英俊的脸笑的有些猥琐,肆月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他肯定是有事求自己。果然,鬼哥笑呵呵的开了口:“你能买唱K的麦吗?这么干唱很没意思的,你知道的我也又不能去KTV……”
肆月小心翼翼的从他脸前移开自己,有些鄙夷的开口:“你丫以前是牛郎吗?居然对唱歌这么情有独钟。”
当她看见他脸色的变了的时候立马狗腿的示好,“开个玩笑嘛,别在意,我明天就去买。”她不敢惹他生气,因为他是个能看见自己洗澡,知道自己背后有胎记,可以变脸吓自己的……鬼。
为虎作伥那个成语现在就是肆月□□的写照。
一失足成千古恨!
第3章 安慰
下班的时候顺便去买了唱歌用的麦克风,她图便宜买了个质量不怎么好的,回去的时候被鬼哥一阵讥讽。
开始使用的时候,肆月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平常连遥控器都不能拿那么怎么拿得起麦克风?
当然,这个问题很快被聪明的鬼哥给解决了。古有专门的婢女为皇帝提鞋,现有专门的小姑娘拿麦。当肆月一脸小媳妇样的为鬼哥拿着麦克风,而他什么都不用动只要动动嘴就行的沉浸在自己音乐的世界里时,肆月就知道,鬼真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迫于鬼哥的淫威,肆月一直战战兢兢的配合着他的丧权辱国割地赔款的要求。直到后来她上班忘了开电视,晚上回来时看见鬼哥一个人落寞的飘在柜子上,她忽然意识到这货除了会装神弄鬼吓唬自己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你今天一个人在家里呆了一整天?”肆月明知故问,习惯了被奴役,看见他离了自己连电视都打不开的样子实在觉得解气。
鬼哥一脸可怜样的纠正肆月话里的错误:“是一个鬼。”
“……”
他果然只是个纸老虎,看不见摸不着,跟空气没什么区别。除了会飘来飘去,真的不如做人舒服。也是,如果鬼都是如同电视上演的那般神通广大,那岂不是人人都想自杀去做鬼。
鬼哥怕肆月赶走自己,近来温顺了许多。他实在不想再回到原来那种真空的状态了,一个人在混沌之中不见轮回不见出路,没有同伴没有亲人。肆月这人虽然有时让人讨厌但至少还能和她说说话斗斗嘴。
晚上的时候鬼哥还会和肆月一块出去散步。别人都是牵着一条狗,而肆月领着鬼哥。后来她把这件事情告诉鬼哥后,他在控诉了肆月居然把自己和一条狗相提并论后,再也没有和肆月一块出去过。
两人偶尔还会一块窝在沙发里一起看恐怖片,每当看见电影里的女鬼披头散发满脸血渍的突然出现在主角背后,鬼哥就会忍不住吐槽:这么邋遢的形象简直给鬼界丢尽了脸。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把话题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自诩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鬼,不吓人不害人,关键还挺帅。
每当这时肆月就会嫌弃的撇撇嘴,然后塞上耳机不理会他慷慨激昂的词调。
终于有一天肆月实在忍不住回了句:“你倒想吓唬别人啊,关键是除了我没人能看见你,你吓唬个鬼啊。”
听到这里,鬼哥居然还有点45度的小忧伤。他楚楚可怜的问:“那你见我吓过你吗?”
这么想来他的确没有故意吓唬过自己。
一直是肆月自以为鬼都是恐怖的,以至于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他的阴影下。而现在的鬼哥连换个台都得一脸谄媚样的请自己帮忙。这么一想,肆月简直就想高歌一曲翻身农奴把歌唱!
周四晚上肆月照例要值晚班,同事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主任那张肥腻的脸出现在肆月眼前,“小肆,帮我把这几箱废报纸搬出去。”
肆月走到他的办公室,看见几个电视机大小的箱子堆积在桌子旁边,里面零零散散的堆放着厚厚的报纸,可能是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没有拿出去,积少成多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肆月弯腰搬起最上面的那个纸箱,起身的时候却撞到了左侧的办公桌上。箱子里的报纸顷刻般散落了一地。她一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弯起腰身就准备捡地上乱糟糟的东西。
若是往常,主任那得理不饶人的性格铁定要把肆月骂的狗血淋头,可今天却很奇怪,他不仅安慰肆月别着急还帮她一块捡起了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