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另外两个她所谓的「歪瓜裂枣」呢?她早忘得一乾二净啦!
凌云隐忍着脑袋右上方好像被狠敲了一记那般的痛楚,睁开眼醒来。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雪白的穹顶,有几处高低不一的地方,不知用什麽方法,挖出了圆形的窗口,因此可以看见外头蓝天白云,和攀爬进洞内的绿藤与红花,而洞里也异常明亮。
凌云醒来时,小丫头正在玩从他身上捜出来的法器。
他昏睡了好一阵子,小丫头原本在床边双手支颊痴望着他,直到手脚因为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而酸麻,这才勉为其难地转移注意力。
凌云身上穿着非常奇怪的衣裳,但更吸引她的是他的行囊,里头有好些东西她见都没见过。
其中一个罗盘,她拿起来时,指针动都不动,她觉得无趣。後来才发现那根指针会随着她的移动左右摇摆,她一时兴起还绕着罗盘跑了好几圈。
跑了十来圈,用上最快的速度,指针转得几乎看不见。
然後她腻了,又开始翻别的东西玩。
凌云睁开眼时,正好看见她打开放试灵石的盒子。
出於警戒与好奇,凌云默不作声。
雪白如凝脂的白玉引起小丫头的好感,於是伸手去拿。
可她才碰触到那块白玉,耀眼的七彩虹光就刺得她眼睛一眯,手一松,盒子连同试灵石立刻掉到地上。
什麽东东?她惊悚地往後一跳,四肢贴伏在地,像狩猎的老虎一样全神戒备地盯着被她摔在地上的白玉。
凌云惊讶极了。
红,紫,蓝,青,金。但是在金光之上,若是超越了试灵石测量的极限,便会出现七彩虹光。
除了我自己之外,我就见过一次。湛非放下散发七彩虹光的试灵石,说道,在我小时候,金陵最後一个拥有金丹的道士还在时……
小丫头小心翼翼地靠近躺在地上的试灵石,屏气凝神地伸出手指戳了它一下。
试灵石再次发出柔和的七彩虹光。
而且,不会咬人。
小丫头觉得新奇,立刻拿起来把玩,当她拿起试灵石放进嘴里嚐嚐味道的同时,她总算注意到凌云醒了。
也马上把没有味道又硬得她牙齿发酸的试灵石丢开,一骨碌爬到凌云身前。
凌云坐在一块可能作为床铺用的平台上,平台比一般的床大得多,而他身下铺着昂贵的人工织毯与兽毛皮。
美人儿!你醒了?小丫头笑得阳光灿烂地爬上床後,跨坐在他大腿上,还嫌不够近似地一寸一寸朝他挪近,在凌云黑着脸打算阻止她压到不该压的地方前,她总算觉得这距离可以了,坐在他大腿上笑容讨好地看着他。
刚刚,有人在他脑海里说话,是个小丫头的声音。
是谁?他试着在心里询问。
脑海里没再出现声音。或者说,没有他以为应该会有的回应。
而身前的小丫头歪着脑袋,盯着他默然的神情好半晌。
怎麽啦?美人儿没睡醒?脑海里那声音又出现,接着小丫头伸手探他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脸色沉凝。
还是病了?
「是你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这里有别人吗?小丫头一脸狐疑地贴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不会是个傻子吧?脑海里的声音满是惋惜,小丫头的神情也写满同情。
凌云猜想,她只能把自己的想法传进别人脑袋,却未必能读心。
这让他对接下来要应付的状况稍稍松了一口气。
「男女授授不亲,你不应该坐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暂且放下诸多疑惑,被一个小丫头坐在腿上,他很难自在。
这是我的床。小丫头双手抱胸,眉峰一挑,还盘起腿来,依旧在他腿上坐得稳稳当当的。
凌云无语了片刻,不得不道:「失礼了……」他作势要起,小丫头却笑咪咪地按住他。
不用在意!床是我的,我不在乎什麽兽什麽亲!你爱坐多久就坐多久!
除了自家爷爷,凌云第一次对另一个人有这种无言以对、啼笑皆非的无奈。
「这里只有你吗?」他只好问道。
对啊。小丫头困惑地拧起眉,我可不随便和别头灵虎共享领地的。而且,也没有灵虎打得过她,自然也不敢来跟她抢地盘。
希望他明白,她是洁身自爱的好虎!
「你是灵虎後人?」
算是吧。她有人身,算是「後人」没错吧?但若问她这山里哪头灵虎是她老子,她可不晓得。
怪不得。凌云暗付。「袭击我们的人也是你?」
小丫头有些心虚,为自己辩解:
你也拔剑了不是吗?
「我听到手下的惨叫。」
小丫头这才想起外头那两个「歪瓜裂枣」,但是又不想承认自己出於警戒心和好玩,但凡进山谷的人先揍一顿再说,於是笑咪咪地道:
那是误会。这山谷起雾时会引起幻听的。
「是这样吗?」凌云淡然的表情,看不出是信或不信。
她点头如捣蒜,然後转移话题:
这回他们可送了像样的祭品过来,既然这样就暂且饶了他们。
「我的两名手下负责抬祭品进山谷,当时应该无法做出任何失礼之举,不知姑娘如何处置?」
小丫头心里讪笑。怎麽处置?揍晕然後就地丢着罗!这当然不能老实说,而且凌云话里的误解让她拧起眉。
抬祭品?那算哪门子祭品啊?我要吃山猪或山鸡,自己抓就有了,而且还能抓到肉膘更肥满的猎物!犯得着让那些蠢蛋送来吗?
「所以姑娘所谓的祭品是?」凌云心里其实早就有猜想,但就像他总是不着痕迹地探究心里的怀疑,如今同样一脸凝重与无知。
山神族族长对他要如何解开伏魔阵探问不多,却一口答应他的要求,凌云心里就多了提防。
但他还是选择了将计就计这一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有山神族人带路,他们恐怕也找不到任何一头灵虎。
只要我想要的,他们都必须献上。小丫头说着,摇了摇自己手腕上的铃铛,这本来是乌雅的生辰礼,乌雅就是族长的小孙女,区区灵力低微的凡人,竟敢比我还嚣张!所以每次她有什麽好东西显摆,我就要她送上来孝敬我!小
女孩嘿嘿笑,我十四岁那年,因为他们好大胆子,竟敢拂逆我,所以我就命令他们每年我生辰时都要献上一个活人。她说到这儿,双手撑在床上逼近他,因为我生辰又快到了,所以他们才把你们送给我。送到我这里的活人,我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不过你放心,我舍不得你死,你乖乖当我媳妇儿就好!她还笑咪咪地摸上他的脸,爱不释手地轻抚他的脸颊。
好滑,手感真好!嘻嘻……
「姑娘请自重。」尽管她都已经坐在他腿上,但为了方便说话还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他还有许多问题必须弄清楚。
天仙美男子神情肃然,冷淡而矜持地向後避开她的狼爪,这并没有激怒她,反而让她对他更喜爱了。
真是冰清玉洁,凛然不可侵犯的神仙美人儿。小丫头不是很成功地掩饰着自己的色狼笑。
好好好!咱还没圆房,不碰。
凌云脸上简直要滑下满满的黑线,只能让自己专注於分析着她话里所能得到的讯息。
首先,他们果然中了计,莫竞虽然被他留在村子里,恐怕也求救无门。
其次,看来这丫头的外貌只是幻术的一种,至少不是看上去这麽年幼。
凌云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的年纪关系着他对她采取欺瞒态度时,他内心为难的程度。
小丫头一脸讨好的甜笑,还有几许得意,你觉得我这里环境如何?做为新房还算不错吧?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带你到处走走,你看中哪里,我去抢过来,给你当嫁妆。
「……」他收回前言,这丫头比爷爷更让他头疼。
「什麽嫁妆?」他为什麽会需要嫁妆?还有,脑海里那声音,以及这小丫头骄傲的神情,彷佛他就算开口要天上的月亮,她也能摘下来那般的笃定,倒让他有点忍俊不住。
还是不叫嫁妆?小丫头搔了搔脑袋,是聘礼吗?大白哥哥说娶媳妇要聘礼,你想要什麽?我叫部落那些蠢货献祭给我,如果是想要别头灵虎的地盘那更简单,我还没遇过打架能打臝我的灵虎!
说罢,她骄傲地下巴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