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神流着哈喇子。
乔鲁诺笑了,在他眼里,米斯达流口水也像小狗偷偷埋骨头,可爱极了。他对他总有一种不可理喻的喜爱。
姜茶已经到可以喝的温度了,乔鲁诺不得不叫醒米斯达。
米斯达揉着眼睛从被窝里坐起来,连连打着哈欠,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流了口水,连忙用手去擦。
然而乔鲁诺的注意力完全被米斯达因为连打哈欠而浸润的眼睛吸引,就像两颗被水打湿的黑曜石,嘴唇和脸蛋也因为感冒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有种惊人的美丽。
好喜欢。
“米斯达,再不喝就要凉了。”乔鲁诺又执意自己来喂米斯达喝姜茶。
米斯达由乔鲁诺喂着,一口一口喝完姜茶。他的额头和鼻尖蒙上点点汗珠,乔鲁诺拿出手帕为米斯达全都擦了去。
看着被自己擦拭干净的红唇,乔鲁诺没有丝毫犹疑的靠过去,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口米斯达的唇。他的动作很快很轻,轻快到米斯达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和着窗外叮叮咚咚的雨声,乔鲁诺的声音显得是那么不真实: “雾气散开成舞蹈的形体/一只银色的海鸥从西天滑落/有时一片帆/高高/高高在上的星星。
或者一条船的黑色十字/孤独的/有时清晨醒来/连我的灵魂也是湿的/海远远地发声/又发声/这是港口/——”
乔鲁诺停顿了一下,他说:“此时我爱你。”
是那天那首诗,米斯达已经会背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查找它的含义。他怀疑自己犹在梦中,呆呆的样子更惹得乔鲁诺想要把他抱在怀里轻吻他的发丝。
乔鲁诺的声音里带有歉意,却没有悔意:“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吻你,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你喜欢我?”米斯达干巴巴地问。
乔鲁诺亮晶晶的眼睛与米斯达对视,他说:“对,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米斯达的反应,乔鲁诺凑近米斯达,把米斯达整个圈在翠绿色的眼睛里:“我想亲你,无时不刻。”
米斯达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能重新夺回这场关系的主动权,他开始恨自己没有好好读书,词到用时方恨少,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反客为主的内容。
他只能做一个行动派。米斯达盯着乔鲁诺玫瑰叶的眼睛,玫瑰样的脸,仿佛被玫瑰花妖蛊惑一样,衔住他玫瑰色的唇。
不是匆匆掠过,而是重重吮吸,米斯达幻想自己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正不断地从玫瑰里吸取花蜜。
这就是米斯达的回应,他们都懂。
乔鲁诺也深深地回吻米斯达滚烫的唇,两人都是第一次尝到接吻的美妙,他们急不可待的交换着彼此的爱意,少年的胸腔盛开了巨大的花朵,风一吹来,就沙沙作响。
白光一闪一闪把屋子打亮,两个人的脸被照的明明灭灭,一道惊雷掠过,发出脆生生的巨响,这是庆祝他们恋情开始的礼赞。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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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散开成舞蹈的形体/一只银色的海鸥从西天滑落/有时一片帆/高高/高高在上的星星。
或者一条船的黑色十字/孤独的/有时清晨醒来/连我的灵魂也是湿的/海远远地发声/又发声/这是港口/此时我爱你。
节选自聂鲁达《此时我爱你》
第七章
16
乔鲁诺不喜欢狗。
那时他还小,男人因为怜惜乔鲁诺孤单,送给他一条黑色幼犬。
他把纸箱打开,缩成一团的小黑狗立马睁开黑亮的圆眼睛,伸着头用鼻子一个劲儿的嗅着什么,很快它摇摇晃晃的爬去喝乔鲁诺为它准备的羊奶。
“我爸爸呢?”乔鲁诺的手指被小狗含在嘴里,又湿又痒,他平静的问。
抚摸小狗软软身子的手顿住了,男人的表情很为难。大部分人可能会选择欺瞒这样一个孩子,但他似乎难以说谎,所以乔鲁诺相信他所说的:“你爸爸做了一些错事,现在没办法见你。夏天结束后,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英国吗?”
乔鲁诺把小狗抱在怀里点点头,温暖的小黑狗给了他很大的力量。
好友福葛抓着小狗的身子,小狗还是不死心的拼命往前拱,竭力想要回到乔鲁诺脚边,它发出可怜又细弱的呜呜声。
“这狗成精了吧?我又没欺负你,干嘛这么抗拒。”福葛放开小狗,把手里的狗粮搁回托盘。
小狗解开束缚,慌乱的迈开腿奔向乔鲁诺,木地板很滑,它跑的跌跌撞撞,四个蹄子像踩在热锅上烫的跳起了踢踏舞,好不容易窜到乔鲁诺脚边,又哼哼唧唧要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福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是条好狗。”他说。
不只福葛这么说,布兰多庄园的人都这么说,连男人也对它赞不绝口。
乔鲁诺的小狗熬过冬天,经历了樱花落到鼻头的春天,不知不觉长成了一条英勇矫健的大犬。它亦步亦趋的追着乔鲁诺,像是尽忠职守的保镖,随时护卫主人的安全。
初夏,乔鲁诺避开佣人带着大狗斑斑溜到后山玩飞盘,他们玩的筋疲力尽,正要打道回府,斑斑却突然皱着鼻子眼神凶恶的将乔鲁诺护在身后,对着某处发出威胁性吠叫。
乔鲁诺也警觉起来,他想起男人的叮嘱,只有九岁的他完全没有慌乱。
从草丛和树后走出三个面容疲惫、衣衫褴褛的男人,六只眼睛里全是亡命之徒的破釜沉舟。
较胖的眯眯眼男人无视斑斑的示威,一步步逼近他们。
斑斑呲着牙发出低吼。乔鲁诺往后退两步说:“你们想要什么?要钱吗?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不能伤害我和我的狗。”
“小子,看来你还没搞明白状况。你老爹把我们害成这副惨样,我们找不到他,就让你来替他偿命!”矮个男人声音嘶哑对另外两个同伴说:“咱们速战速决,快点弄死这贱种和他的狗。我可不想跟乔斯达对上,那人犯疯病,明明他被害的更惨,现在却帮DIO养儿子。谁知道他会为这小子做到哪种程度!”
“笨蛋!我们连死都不怕!干嘛怕那个乔纳森!”黑眼圈男人边骂边跟着凑近乔鲁诺。
斑斑显然被激怒,它冲黑眼圈不停嘶吼,爪子紧扒着泥土。乔鲁诺握紧飞盘,脚底下踩着一个硬硬的木棍。
乔纳森最后在溪边找到了负伤累累的乔鲁诺和他的小狗,斑斑已经咽气了。从另外三人身上杂乱的咬伤和棍伤可以看出来,九岁的小战士乔鲁诺和小狗斑斑至始至终没有放弃彼此的在顽强抵抗,斑斑一直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辱使命的保护了它的主人。
那三个人并非穷凶极恶之徒,所以才让一个小孩和一条几个月大的狗攻击的脚腕和大腿血淋淋,无法逃跑,甚至其中一人还被木棍敲晕了,但都没有生命危险。
乔鲁诺身上最重的伤是被胖男人抱起来砸到地上,肋骨骨折,小手臂错位,头撞到岩石有轻微脑震荡,腿也被踢断。
如果没有溜出去玩就好了。乔鲁诺知道斑斑死了后,不止一次的这么想。
大家都说:“斑斑是条好狗!护主的忠犬,是英雄阿!”反而没人去怪他。
乔鲁诺身上头上都缠着绷带,每动一下都感到疼痛,他让乔纳森抱他到轮椅上推去看斑斑。
来到小狗墓前,乔鲁诺拒绝乔纳森的帮助,缓慢的拖动自己的身体,竭力在墓前献上一束花。
“乔纳森叔叔,”乔鲁诺趴在地上,眼睛却望着乔纳森说:“狗到底是一种什么动物啊?他们都说斑斑是条好狗,是不是非要受尽磨难才能是一条好狗?”
有一瞬间,乔纳森想起刚失去丹尼的自己,他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和自己越来越像。
“对于乔鲁诺来说,斑斑是朋友和家人,并不只是一条狗。”乔纳森抚摸乔鲁诺的脑袋,“斑斑也和乔鲁诺一样啊,它没有承受苦痛,它是在保护它的家人。”
乔鲁诺碧涛般的眼睛波光粼粼,他又问:“那我爸爸呢,他是不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