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PLANT憎恨著基拉的军人,并不只有那个人一个。哥哥在战争中被杀,留下的只有亲人的怨恨而已。普通的军人如何对抗那样的仇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怀著宽容谅解战争制造的罪恶。唯一能做的,只是阻止而已,不能等著仇恨制造新的仇恨。
如果基拉死了,他也一定会憎恨对方而不择手段吧。
站在桌前沈默著的基拉,虽然纤瘦却有著强大力量的基拉,20岁的年纪已经尝尽世间的沧桑变幻,坚强地活著,这份生存的努力,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明天之後, 他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阿斯兰凝视著基拉的背影,纤瘦中透著坚强,刚硬中透出温柔,即使长高了很多,身上却依旧散发出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贴近,想要拥有。
想要触碰白衣下的温度,想要感受即将逝去的亲昵,也想要将此刻永远地保留。从今往後,基拉的安危再也不能由他保护。作为特殊部队的队长,作为保护拉克丝的最强调整者,基拉根本不需要谁来保护,阿斯兰只是习惯了保护他的那种归属感。
想要保护,想要得到只属於自己的位置,那是阿斯兰的沈默期盼。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麽多而已。
怀中的温暖让阿斯兰蓦然清醒。那强烈到令他失控的心情,竟让身体行动起来,在他无意识的状况下,做了他长久以来一直不敢去想的事情。
基拉就在他的怀抱中,在他双臂的环绕之下,目光炯炯地注视著他。
放手与不放手的尴尬,拥有与距离的决择,让阿斯兰同样地回视著基拉。多一秒的拥抱也好,多一秒的注视也罢,在即将起程的今夜,他还能顾虑到多少?
阿斯兰的眼睛是让人心醉的绿色,颜色鲜豔美丽,却总是透出难以理解的深遂沈静。基拉很少见到阿斯兰激动和失控的反应,却听到过他嘶心裂肺的呼唤。
他表达的方式那麽含蓄,含蓄得如拂面的微风,一不留意便已经过去。
超过十年的友情,青梅竹马般的默契,点点滴滴深入骨髓,即使身体灰飞烟灭,记忆却永远烙印在血肉之中,融入灵魂。
彼此凝视中传达著无言的深情,感情本身难以言说。
不管是自然人还是调整者,冲动起来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理智。在珍视的一切被破坏的时候,能理智冷静面对,能压抑眼泪哭泣的,已经失去了人最为重要的本能。
伤心的本能,保护的本能,拥有的期盼,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般的欲望,如同血液般炽热强烈。
无法思考的气氛,无法逃避的凝眸,就像两极的吸引不需要理由。
基拉闭上眼睛,吻上了阿斯兰的唇。
蜻蜓点水,水面波澜荡漾,层层涟漪。
风拂水面,水与风相融,水之清风之香,融化般地交合在一起。
小小的房间里,伫立著紧拥相吻的身影,静逸的空间中,流转著交融的呼吸声。
热水如雨一般落在基拉的脊背之上,腾腾的蒸汽在他的鼻尖浸出水珠。基拉撑在光滑的壁面,任由水冲洗全身,手指依旧慌乱地颤抖著。
阿斯兰的怀抱温暖得让他想要沈醉,甜美的吻令他有冬雪融化般的颤悸。
那是他已经失去了很久很久的幸福。
和平的幸福,普通的幸福,他本以为已经再也不可能拥有,却在这一刻将胸口填满。
突出其来的状况,让计划迅速地实现。
阿斯兰没有躲开他的吻,那温柔体贴的灵魂总是百般地迁就著他。
如果走出浴室,看到的是空荡荡的房间,那便是阿斯兰无言地拒绝。不忍伤害而纵容,与不加掩饰的回避,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手压上门把,揪紧浴衣的胸口,基拉打开了门。
阿斯兰抬起头。他已经在床边坐了很久,走与不走盘旋在他的脑海里,纠结著,争斗著,却没有结果。
吻只是一个契机,要收手随时都来得及。
但他不愿意看到基拉迷失的神情。罪恶这种东西,就算没人知道,也会在心里反复敲响,自我的惩罚往往比现实的忽略更来得真实。
要背负罪恶感,两个人远比一个人来得轻松。
何况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对,是错,没有标准评判。
事情会否发生,只是时间的问题。
基拉沐浴过的白皙皮肤透出湿热的暖红,微敞的浴衣总是带有微妙的挑逗意义,没有妩媚的表情也没有凹凸的身段,注目之下依旧掩不去勾人的性感。
阿斯兰觉得那就是一个泥沼,而自己早已经沈陷,连挣扎都懒得。
基拉制造的陷阱,他是心甘情愿跳下去的。
站在房间另一头的基拉,眼神微微闪烁。阿斯兰缓缓站了起来,自他身边走过。基拉垂著的手指动了动,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压上浴室的门把,阿斯兰感觉自己变成了溺水的鱼。
鱼是不会溺水的,只有人会。人讨厌溺水,鱼却喜欢。
他溺水,所以他想变成鱼。
彻头彻尾的没救,在於完全不想被救。
听著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听著水流清碎的溅落声,呆站在一边的基拉终於回过神,面颊瞬间染上绯红,尴尬地垂下头,拳头砸上了房壁。
最强的调整者,也会有怯场的时候。
看到阿斯兰穿著浴衣的模样,基拉有一瞬间的失神。儿时的记忆里,阿斯兰总是严谨认真,虽然笑容很孩子很天真,但做起事情来却像个大人一般细致入微。战争之後,阿斯兰的脸庞里脱去了稚气,笑容也变得寂寞。
一直都很严谨的风格,如今却平添了一份略显轻浮的潇洒。紧张得有些僵硬的基拉,和举手投足间都显得轻松自然的阿斯兰,透出强烈的反差。
基拉抱著膝坐在床边,床头放著的东西让阿斯兰呆怔了半晌。
如果之前他还以为基拉是一时的冲动,此时便推翻所有的猜测。
基拉并不是那麽有预谋的人,也不是勇敢到无所顾虑的人。这个决定所需要的勇气和决心,外人是绝然想象不了的。
阿斯兰是心微微一揪。原本以为只有他会纠结会胆怯,却没想到对方纠结得比他还要辛苦。如果沈寂下去,他一生也不会越雷池一步,这不是勇气的问题,只是他的心愿。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过程永远比结果重要。他想要的结果,不是用惨烈的过程去换取,而是淡淡地期待淡淡地度过,该是什麽结果,自然是什麽结果。
他不强求。
坐在床边,基拉那不安定的坐姿透著紧张和恐惧,眼神却坚定得如同大海。即使狂风吹过海啸翻天,海依旧坚守著海的准则。
阿斯兰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基拉看了他一眼,端起床边的红酒,递了过来。玻璃相碰的清碎声如同音乐,酒的甜涩如同两人的心情。
阿斯兰将手臂伸了出去,空了的酒杯缓缓地放在桌边,稳稳地直立。
基拉搁下酒杯,摇晃著的杯体平衡的时候,透过玻璃,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倒在了床上。
绿色的眼眸里写满朦胧,紫色的眼里透著渴望。伸手解开彼此的束缚,让肌肤紧紧相贴,彼此的灼热如烈炎燎原,瞬间焚毁最後一丝清明。
第二章 忠诚与背叛
情爱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人类的兽性与圣性在情爱上形成了相对极端的倾向。有无限放纵失去道德者,也有圣洁纯粹毫无沾染者。
无论是哪一种,在感情到来的时候,对爱的憧憬却是一样。同样的心神荡漾,同样的激情似火。界限在存在的时候如同刀刃将人们的脚步阻止,但是它一旦模糊,便连身份和性别都一同抛弃。
阿斯兰的手指所到之处,温柔地撩起基拉本能的火焰,指尖划过背脊,勾动一波波的颤悸。
情与爱的安慰作用,即使是孩子也能感受得到,何况是熊熊燃烧的无尽欲念。
没有界限,没有道德,只有此时此刻。
昏暗的房间,遮掩身体的薄被,稍稍褪去的羞耻在相互的凝视中再度泛滥。轻微的喘息与狂乱的心跳,在幽暗的空间里清晰得令人紧张。
身体对触碰变得异常敏感,腿根在难言的酸甜中不停地颤抖,被抚摸的部分越发地炽热,难以忍耐的感受化为呻吟溢出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