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林弘山身上,林弘山看他们是想不出能说什么,只好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有冯太太在他身旁多站了一会,伤感的问:“弘山,想什么呢,这样不声不响的。”
林弘山看着那块光滑的大理石墓碑,带翅膀的小孩在墓碑上闭着眼睛,收回目光,翻出软皮本子,一笔一划。
我又没父亲了。
写完收笔,黑恹恹的眸子又看向冯太太,见冯太太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送葬的人群散去,只有几位长辈还没走,律师拿着文件袋等在墓园外。
到了可以公布遗嘱的时候了。
一行人一起到了林公馆,由律师打开文件袋,几位长辈作证,确认遗嘱的真假。
几位长辈都没做声,觉得这个老东西疑心病真是重,可以交托给亲朋好友的事情,非要交托给什么律师。
律师先把遗嘱交给林易之看:“林老爷拥有的股份、公司、交由大公子和二公子,大公子八,二公子二,大约是……这么个数。”
“林公馆也归属大公子,郊外的地皮归二公子。”
“名下的全数资金,,二公子有一百万,其余归大公子。”
律师一条条道来,林易之看完之后把遗嘱递给林焕文,林焕文一行行的看,表情越来越难看。
林弘山看他那个样子,难道还以为自己能和林易之平起平坐?
林宗洋不是个好东西,医院见到的第一面林弘山心里就有底了。
林焕文将遗嘱往桌上一拍:“不可能!父亲怎么会这么对我?!”
律师丝毫不慌乱:“我们事务所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错漏,正是如此林老爷才选择相信我们,二公子不需要疑惑,林老爷应该有他自己的考虑。”
林弘山看四姨娘晴天霹雳失望的模样,剩下的三姨娘和六姨娘也是惴惴不安。
她们和自己都一样,根本没出现在遗嘱上。
“三公子没继承到任何东西。”
律师的目光落了过来,林弘山对上他的目光,看他眼镜后的眼睛,全身上下都尽力表现着严谨两个字,双手交握指腹在文件袋上轻轻摩挲。
“不过……”
林弘山看他垂眼,打开文件袋,两指间夹着,又抽出一张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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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律师手中那张纸的出现,让林弘山呼吸都停了下来,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律师。
律师顺着那目光,把纸展示到林弘山眼前,陈旧的纸上黑色油墨鲜明,林弘山看见一片方方正正的字,还没看清楚上面具体什么内容,就听见律师说。
“这是远郊别苑的地契,林老爷在交托遗嘱时,决定把这座别苑以赠送的名义送给三公子。”
林弘山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里,留了栋房子给自己?
林焕文嗤之以鼻:“嘁!我还以为是什么!”
“焕文。”林易一个眼神看过去,带着让他说话小心的警告意思。
林焕文无所谓的撇了撇嘴,看向林弘山手里的地契:“远郊别苑?我怎么从没听过,哪座别苑?”
“远郊路117号。”律师回答。
“117……?”林焕文皱起眉头,随即松开眉头恍然大悟,满脸不可思议。
居然是那栋房子。
倒是便宜哑巴了,那栋房子可是很不一般的,林焕文没想到原来那栋荒废已久的房子居然是自己家的。
老爷子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对谁都要瞒三分。
林弘山黑恹恹的眸子没翻出半点水花,走上前去接过了它。
沉甸甸的一座房子的重量。
这算林宗洋对自己的父子之情吗?
林易之送走几位长辈,安抚完三位姨娘之后,还不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父亲心里是有你的。”
资产分配八、二、零,这话听听也就过了,林弘山更想知道林易之心里有没有自己。
林弘山掏出本子,写。
以后该怎么办好。
“弘山,以后的事,不必担心。”
谢大哥。
他又拍了拍林弘山的肩膀,轻轻按了一下。
“放心。”
林易之就是这么熨帖的一个人,比起林焕文不知道要高出几个当爷的气度,林弘山是很服他的。
做人就要做林易之这样的人,有权有势,面面俱到,体面两个字贴在身上闪闪发着金光,比西装穿在身上更有模样。
林弘山看着这层金光,感到非同寻常,很有仰头学习的冲动。
屋子里的人得了林易之的承诺和安慰依然没缓过来,失魂落魄中带着恼怒,比刚知道林宗洋死了还难受,姨娘们坐沙发里绞手帕去了。
四姨娘有儿子,分也分到了家产,三姨娘和六姨娘是没下蛋的老母鸡,什么都没有,就眼巴巴的望着林易之,要望着大少爷的一句承诺过日子了。
林焕文盘算着当下这个光景,觉得自己这个二公子当得憋屈。
都民国了,还说什么嫡庶?凭什么他就要低大哥一等!
这也就想想,他还是畏惧林易之的,说不出道理的畏惧,就像畏惧父亲一样。
想了一圈下来,林焕文的脑筋不知道怎么又搭到了房契,说起那座房子,也是半年前的丢脸事了,他戏班子的那个相好是个目无下尘的女人,台上戏腔婉转,台下却连个笑脸都不轻易给,冷着个漂亮脸蛋活脱脱的冰雪美人。
但是林焕文就喜欢这一套,追到手有成就感,且也谈不上吃亏,平日供着她,时不时带出去一回,也倍长脸。
当相好自然要看是不是诚心,美人将眉笔往梳妆台上一放,别的不稀罕,就看上那套老房子了。
哪能不送?
但就是找不到卖家在哪里,信誓旦旦说什么都能弄到手,转眼就在美人面前自己打了嘴巴子。
他这会又不愤怒了,拉着嘴角笑咪咪的走到林弘山面前。
隔着半米多的距离,在一个安全范围里,毕竟他的脑筋还没忘记这个哑巴有多怪力。
林焕文昂头佻眼:“这栋房子破旧老宅一个,要是去住,少不得要收拾一番,再贴补进去许多钱,不如转卖给我?正好也换些钱用?”
他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和在杨家村时要拉林弘山出去聊天的样子没有差别,把地契折好放进口袋,克制住自己早就想打在他脸上的拳头。
别的林弘山拿不准,但知道这个地方是讲体面的。
抬眼静静的看着他,黑恹恹的眸子像老僧一动不动。
林焕文撇了撇嘴:“哑巴,你这双招子?也得知点礼才行,这样直直的看着别人可不好。”
林弘山从衣兜里抽出手,朝着林焕文走了过去。
“你要干嘛?!”林焕文急忙后退。
一步才踏出一半,停住脚步收回腿,林弘山看着林焕文,依然是一动不动的目光。
林焕文楞了一瞬间,咬牙挺直了腰板:“你……!”也你不出什么话来。
林易之看着自家两个不像话的弟弟,为了营造一个阖家欢乐的景象也是操碎了心。
“弘山,别闹了,我有东西给你。”
林弘山最后给了林焕文一眼,跟着林易之上了楼梯,进了房间。
林易之的房间和别的房间相比起来大一些,靠墙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放满了书本。
一走进去,满眼只看见这个房间好。
又雅致,又整洁,更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看得有些让人说不上来的心惊。
林易之走到书桌旁,弯腰拉开柜子,只见他像是在找什么,直起腰时手中拿着一个白瓷珐琅盒子。
巴掌那么大的盒子,暗黄的锁扣契着,打开看里面躺着一把钥匙和一个怀表。
“这是我在父亲的遗物中发现的,我想这东西可能和你有关,就留下了,你拿去看看吧。”
林弘山接过盒子,生了锈痕的黄铜钥匙不知道在这个盒子中待多久了。
收了钥匙下楼,林焕文还在楼下叉腰站着,站在茶几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