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杯子在手里捏紧,凌云严阵以待,他倒要好好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比自己到底优秀在哪里?
何二雷正在工地上忙活,突然接到了沈瑜的电话,说家里来了客人,也就是曾经的老板。
得知消息,他二话没说,卸下装备便往家赶,其实今天的活非常多,为了赶工期,他还亲自上阵,帮着忙活了一上午,本想着中午就不回去了,吃过饭继续的,可一听说老鸨已经进了家门,他早就没了干活的心思,先回去处理这桩大事要紧。
在楼下小超市买了沈瑜要的盐之后,他想了想,无酒不成席,不管对方这次来拜访到底是啥目的,总归表面功夫要做足,该热情还得热情,于是又提了一箱啤酒回来。
扛着啤酒往家走的时候,他还在心里盘算了一遍怎么应对,其实也简单,只要他和沈瑜在老鸨子跟前充分展现出俩人之间的浓情蜜意,以及他何二雷的经济实力,自然能让老鸨打退堂鼓。
看到沈瑜现在过得这么好,他还好意思再登门,提过去的事么,肯定更不可能鼓动沈瑜回去重操旧业了。
打定了主意,他在进家门之前,还特意清了清嗓子,提了提精神,没敲门,他自己开门进屋,一脚跨进来,响亮的嗓门也跟着喊起来,“媳妇儿,我回来了,盐也给你买了。”
何二雷这一出,无疑是给自己造了个闪亮登场的效果。
沈瑜倒是已经习惯他这种充满活力又健朗的样子,见他回家,笑着说,“把东西放下吧,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你先去洗手,一会我帮你介绍。”
经他一说,何二雷才看见此时在小客厅沙发上坐了个人,应该就是那位老鸨吧。
他转头向对方露出一个善意又热情的笑脸,“你好,欢迎欢迎,先坐吧,我洗个手就来。”
说着,转身进了洗手间。
可在洗手间里,他搓着脸,洗着手,却犯了嘀咕。
不是说来的是那位老鸨么?怎么看着不太像!
老鸨一般都是女人,即便是男人,也是那种妖里妖道,花里胡哨的,可刚才那位,虽然只是打了个照面,但何二雷还是感觉他不太像。
对方穿着得体,姿态沉稳,面容严肃,甚至可以说十分冷峻。
长得固然很不错,但用那张讨债脸能招揽到客户么?怪不得对沈瑜念念不忘……
这么一想,何二雷不由心头冒火,拿他家沈瑜当摇钱树,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要不是看在媳妇的面子上,非给他一脚踹出去不可!
他这边窝火,外面沙发上的凌云心里更是激荡的厉害。
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绝没有料到,沈瑜竟然是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同居!
何二雷刚才进门的时候,头戴黄色安全帽,身上穿着”xx建筑队”的工作服,身上灰扑扑,脸上也不甚干净。
凌云一看便知,对方是个做建筑行业的,而且很可能是一线工人!
这还罢了,关键是他的行为举止和语言习惯,一看便知不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他喊沈瑜什么?竟然叫他“媳妇儿”!
那是该给男人的称呼么?曾经凌云自己也假想过,如果他和沈瑜能在一起,两人之间的亲密爱称会是什么,但他能想到的,也只是唤沈瑜的单名,一个“瑜”字已足够温存缠绵。
可这个粗人,竟用女人的称谓喊沈瑜,这不就是□□裸的告诉别人,沈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承受的那个。
这样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他实在想不通,接受过精英教育,交际圈子也都是上层人士的沈瑜到底看上了这个人什么?竟会选择他,甚至还到了同居这一步!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让凌云如此不甘的,是他看不到何二雷比他自己强在哪里,实在输的不能心服口服。
两人心里都暗暗较了劲儿,尤其是凌云看到沈瑜做饭之余,还去翻了一身干净衣服给那粗人送进了卫生间。
如此体贴温柔的待遇,他何曾享受过,可如今明晃晃的就在眼前,简直让他心如刀割!
何二雷换好衣服出来,沈瑜做的菜也上了桌,他招呼俩人,“来,咱们边吃边聊吧。”
虽然不待见这位老鸨,但何二雷自从上次孙经理的事情之后,也算长了经验教训,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暴脾气,再潜移默化的被沈瑜感染,别的没学会,表面功夫还是学到了一点皮毛
对着凌云假笑了一下,他说,“第一次来我们家,也没什么好酒好菜,你别介意哈。”
凌云却实在笑不出来,冷着一张脸坐在了桌旁。
沈瑜怎么会注意不到他们二人的异样,可他惯来是个不露真性情的,三人里属他脸上笑容真诚。
起身给几人的杯里倒满了酒,他主动举杯,说,“今天凌云能来,我非常高兴,尤其是能在家里款待老友,感觉更不一样。对了,借着这个机会,我也介绍你们两个正式认识一下。”
说着,他笑着看向何二雷,“凌云,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何二雷。”
何二雷见他对着凌云说话,但眼睛却看着自己,心里登时慰帖,作风也更加大度,主动举杯去碰凌云的酒杯。
“二雷,这是我以前的老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句最好的朋友,将凌云的心彻底打落谷底。
朋友再好能好的过男朋友么?
就像何二雷的那句“媳妇儿”,虽然话糙,可那无形中透出的亲昵却让人咋舌。
他这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多瞧不起何二雷,他更介意的是沈瑜跟何二雷之间那份旁人插不进针的亲密。
此刻坐在桌边,自己显得是那么多余又可笑。
但凌云的自尊心强,他不想让何二雷看出心事,被取笑。
同样举起酒杯,与何二雷的相碰,他甚至还客套了一句,“谢谢款待,给你们添麻烦了。”
可这已经是极限,再让他笑脸相对,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是绝没可能了。
凌云从小就优秀,再加上家族地位,让他从来都是人群里最闪耀夺目的那个,他从没尝过失去的滋味,几乎从没屈居过下风。
可这次在沈瑜家里,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底的失败者,那份煎熬难以形容。
对面两人的言谈虽不露骨,可那甜蜜的气氛已经达到让旁人扎眼的程度,这就是在对他这个暗恋者进行的公开处刑!
这样的情形他怎么能忍受!
寒暄的话说完,又吃了几口菜,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凌云提出告辞,说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改天再聚,然后不顾两人挽留,便匆匆离开了。
何二雷和沈瑜待客周到,一直将他送到了楼下,目送他开车离开小区,才返身回家。
一桌子菜还没怎么动筷子,客人就走了,这餐饭请的,多少有点失败。
可沈瑜全然不当回事,他把何二雷拉过来坐下,给他夹着菜,又给他倒酒,说,“咱俩干一个?”
何二雷笑着说,“凌云都跑了,咱俩还得庆祝一下?是不是不太厚道?”
沈瑜笑笑,“他跑了正好,反正我做的也都是你爱吃的菜,来,吃块锅包肉!”
本来还有点七上八下的心,都在沈瑜的笑语中被化解了,何二雷重更觉安稳,捧起饭碗大吃大嚼,连吃了三碗,才搂着沈瑜上床消食。
其实他哪会看不出来,凌云并不是什么老鸨,就那通身的气派,讲究的穿着,举手投足间的器宇轩昂,不说是个什么大总裁吧,也得是个高级白领精英。
尤其是他看到沈瑜和自己那么亲密,那眼神里流露出的绝不是老鸨子失去台柱子的痛心疾首,而是感情失意的落寞。
那他不是老鸨子能是谁?
何二雷晚上睡不着觉,搂着酣睡的沈瑜,想了半宿。
最后得出了一个让他有点闹心的结论。
凌云很可能曾经和沈瑜有过一段合约关系,就是所谓的你出钱,我出爱那种,要不沈瑜也不会说他是自己的老板。
但目前看来,这爱是假的,钱是真的,沈瑜对他没什么感情,这在饭桌上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但这凌云当初肯定没少砸钱,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沈瑜在消费方面有大手大脚的习惯,好像也颇有积蓄,估计都和凌云有关系。
现在对方追了过来,显然是存在要和沈瑜再续前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