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忍望眼欲穿地盯了好半天，也没逮到一个路过的。
再看一眼时间，6:51。
再不出去就来不及了。
她只好再跑回去尝试拉门。
窗边突然传来清脆的击打声。
念忍扭头，倏忽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在这里？”恍惚以为在做梦，她揉了揉眼睛。
窗外，沈悭离长身而立。
他一只手还搭在窗框上，手掌瘦长，灯光下手背上的筋络清晰交织，可以看见血管，过分苍白的肤色，显得羸弱而病态。
对上念忍讶然的视线，他浅浅勾唇，清隽的五官镀上暖光，平缓温润的嗓音徐徐展开，“打你手机，没人接，问向佳，她说你在实验室。”
念忍眼里泛起雀跃，松口气之余控制不住手舞足蹈，有种绝处逢生之感，“你快帮我开门，我差点以为要迟到了。”
沈悭离绕到实验楼前面，打开门，用脚稍微别住，就近拎了把椅子过来抵上门，然后走进去，他不是第一次来，知道这门有点问题。
念忍见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耸了耸鼻尖，闻到香味，问：“这什么？”
“寿司和甜甜圈，还有牛奶，我知道你肯定没吃饭。”
念忍捏起袋子，“来不及了，路上吃吧，快走快走。”
沈悭离垂眸凝睇她，轻叹了口气，从后扯住她的领子。
念忍被迫停步，扭头看他，眨眨眼：“？”
她此时戴着副厚厚的透明边框眼镜，遮住灵动的双眸，罩着白大褂，马尾辫梳得一丝不苟，像个女学究，表情还有点懵。
沈悭离眼里漾开笑意，提醒，“衣服。”
念忍低头看一眼自己，“……哦。”
她迅速脱掉白大褂，摘下眼镜，拽着他，飞速往外狂奔。
沈悭离拉住她，“别急，我骑电动车来的。”
***
念忍坐上电动车后座，一口咬下去半个甜甜圈。
想起之前向佳提过开学那天沈悭离骑电动车送她回农院，嚼着甜甜圈囫囵问：“你四闷时候、买的电动车？”
“报到那天。”
“我怎毛、不知道？”
“那天咱俩下午分开了一段时间，我和宋柏一起去的，王灿说买辆电动车比较方便。”
“哦。”学校里随处可见停放电动车的地方，一整排充电的插座，是挺方便的。
到教室的时候还是晚了，老师见他俩站在门口，倒是也没责怪，勾了勾手指让他俩进来。
上周已经进行过期中考察，念忍每晚带着沈悭离加练还是有点用处的，最后得了89分，虽然班里大部分人得分都是九十以上。
这周学新课，转圈。
这是一个看起来简单，实则细节不好处理的动作。
其实比慢三要有难度多了。
念忍掌握得快没用，因为她是被转的，这个动作还是需要男方来主导和带动。
沈悭离步子踩不对，失了耐心，干脆直接抱起念忍甩圈，像甩麻袋似的，念忍被他甩得头晕目眩。
旁边练习的人都望着他俩笑。
念忍一头撞上他胸口，“我都快吐了大哥！”
交谊舞课结束，念忍瘫在长凳上，神情恹恹。
沈悭离拉她，“走吧，等会儿晚自习下课人就多了。”
安排在晚自习时间的体育课要比正常下课时间早半小时。
念忍不想搭理他。
沈悭离俯身，靠近，“我抱你了啊。”
念忍倏地坐起，把他推开，站起身，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沈悭离帮她拎着包，跟在她身侧，“我下次会注意的。”
两人出来，被风一吹，念忍觉得自己舒服了点。
沈悭离去停车场推车，念忍在体育馆门口等他。
还未下课，体育馆门口人不多。
夜晚空寂，道路静谧幽荡，路两旁树影幢幢。
路灯不甚明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的时间长了，像被安在玻璃罩内，透出来的光经过筛滤，范围很窄，投射在灯柱下，照不亮前路。
因此虽然路上骑车的人寥寥无几，却也不敢速度太快，从念忍身边经过，带起一阵轻缓的风。
等了会儿，念忍见沈悭离骑着电动车出来，小跑上前，“我还没骑过电动车呢。”
“要不你来试试，很容易的。”惹人生气了，自然得顺着她。
“好。”
沈悭离从座位上下来，换她上去。
“拧右边那个把手就行，调速度的，松开车就会停下。”
念忍试了试，觉得挺简单，掌握速度的感觉也很爽。
“好好玩啊。”
她信心倍增，冲沈悭离招手，“你上来，我带你。”
沈悭离怀疑的目光，“你行吗？”
“可以的，相信我。”
沈悭离的电动车外型炫酷，通体黑色，类似于小摩托，后座没有一般学生骑的电动车那么矮。
他跨上去，还是不太放心，脚没敢完全抬起。
念忍拧车把，平稳向前，沈悭离的脚才慢慢抬起。
他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念忍第一次骑电动车，初初上路还是多少有些不稳，渐渐地越来越歪——山路十八弯，沈悭离在后面感觉自己像在坐过山车，好在还没下课，路上空荡，人不多。
在念忍又一个漂移般的大侧拐之后，沈悭离终于没忍住，伸手掐住她的腰，“你确定不是在报复我？”
“唔……我才没那么小气。”
话音刚落，前方一个减速带，念忍速度没把握好，降得太慢，没碾过去，两人带车双双倒下。
跌倒前，沈悭离迅速将手垫在她脑袋下面。
“哐——”仿佛还带着回声，四下鸟雀惊起。
念忍倒吸一口冷气，从地上爬起来，摔得不算严重，她活动活动腿脚，感觉没皮外伤，就是跌下去那瞬间，身体与坚硬的地面相撞，有点疼。
沈悭离跟着坐起。
“你没事吧？”她扭头问。
“没事儿。”
念忍拍拍身上的灰，一转眼，无意瞥见沈悭离手背上的血迹。
她一把捞起他的手，因为垫在她脑袋下面，直接与地面摩擦，蹭破了皮，此时“血肉模糊”。
他那双美手像白壁无暇的玉器，稍微割开一条口子都很显眼，更别说此状，念忍皱眉，负罪感深重。
“我们去医务室。”
“没事，小伤。”他轻描淡写，表情寡然，将手收回来。
“还是去上点药吧，省得留疤。”念忍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轻轻吹一口气，“我发誓，绝对不是报复。”
沈悭离哼笑一声。
“还是你来骑吧。”念忍不敢再逞能。
“你来，我相信你这次不会再让我摔倒了。”他将自己的手举起来示意，“我不方便。”
念忍抿抿唇，只好硬着头皮上，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稳多了。
再过减速带的时候，她心有余悸，吐槽：“这减速带太烦人了。”
沈悭离坐在后面，闻言，偷偷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环住她的腰。
念忍低眸觑一眼那只悄无声息爬上来的手，还未开口，沈悭离先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得抱紧点，怕你再把我摔下去。”
“要真摔，你抱再紧也是一样摔。”
“哦。”应着，却没松开。
他甚至搂得更紧，念忍腰间宽松的风衣被他勒出一圈凹痕，脸颊贴在她后背光滑的衣料上，鼻间满是她身上醇香的奶味。
他转移话题，“怎么没见你来蹭课？”
漫不经心的语气，“我不准备转专业了。”
“不转了？”他猛地坐直，电动车跟着一晃。
念忍如同惊弓之鸟，吓得脸色都变了，“你别乱动。”
沈悭离缓了缓，重新坐回去。
念忍解释：“嗯，现在发现农学跟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倒是跟生物也有点像，不过这是研究植物细胞，你们是研究生物细胞，反正我肯定是要考研的，等到时候再说，现在既然学了，就好好学吧。”
“真不转了？”
“嗯，你知道我怕麻烦。”
“哦。”明显失落的语气。
到了医务室，念忍将车停好，领他进去。
沈悭离的手只是看着严重，实际就是蹭破点皮，医生给上了药，甚至不用包扎，就让他们离开了。
***
从医务室出来，正遇上下课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人。
这下念忍是真不敢骑车了，“要不我们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