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喝茶。”
看了谢瑾卿行云流水的动作,再闻闻茶香,沈静安也有几分期待,微烫的茶水入口,不出意料,茶香溢满口鼻,龙井的香郁味甘充分散发出来。
两人这样静静了品了几杯茶,谢瑾卿才开口说道“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此处稻田多产的事?”
沈静安抬头看了一眼谢瑾卿,才说道“正是为此而来,如能查清高产缘由,运用于其他地方,这天下便会少几处饥荒,街头的枯骨也能少几具。”
“大人一心为民,小女子愿为其劳。”谢瑾卿盈盈一拜,很是郑重。
“愿闻其详。”沈静安眼底闪过惊喜,不曾想到,这不知菜米油盐的闺房小姐竟然懂农田水利之事,也终是正视面前这个美貌异常的女子。
“大人,可看见田沟里的鱼?”
“听农户说,是上半年大水冲进来的,因鱼味道鲜美,所以就一直放养着。可是因为这鱼才增产?”沈静安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正是如此,鱼吃稻田虫,能减免稻谷被虫子肆虐,而鱼的粪便也能供养稻谷,所以此处的稻谷能高产,且,稻谷收割后,农户还能吃鱼,岂不美哉?”
沈静安呼的一声站起来,眼底大放异彩,看着面前自信的女子,沉声道“我替天下百姓谢您!”
谢瑾卿吓了一跳,连忙道“这是小事,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你可知,此地农田比其他地方每亩增产二十斤代表什么吗?”沈静安俊雅的脸上按奈不住的激动。
谢瑾卿点点头,她知道代表什么,有了这二十斤谷子,就代表一家五口可以平安渡过寒冬,不用饿死街头。
想起曾经看过,年迈的老人为了节省粮食,独自进深山饿死;年幼的孩童为了活下去,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既然上辈子看过沈静安为农田水利付出的成果,为什么又不能提前几年,这样会造福多少百姓,也算是为我侯府积福!
“大人请坐,请听我细细道来。”
“小姐请讲。”沈静安拱手求教,丝毫没了太子少傅的架子。
“世人皆知红薯切成小块能够种植,可每亩种植后也会浪费不少红薯,种植红薯其实还有一法,每年春分时节,将红薯藤长根的枝节剪断,每节得有小根,将有根的枝节种入浇灌过的土里,它便会重新生根发芽结果!”
“小姐请说。”不知何时,沈静安竟然拿出纸笔,在本子上洋洋洒洒的记着笔记,似是圣旨般重要的大事。
谢瑾卿却是没有笑话,只觉得惭愧,相比沈静安的无私奉献,她与侯府都落了下乘,心底更是打心眼佩服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的男人。
怪不得沈静安不曾成亲,只因世间女子无一可配啊……
“本朝地域宽广,有些是地方贫瘠干燥,缺少水源,此地可种玉米青稞,也可饱肚……”
其中,沈静安不时插上几句,两人一起总结归纳,商讨不明之处,一直等到暴雨停了,外面传来农户们的哭喊声才惊醒过来。
外面已近快近傍晚,听到里面的声音没了,画岚才敲门进屋说道。
“小姐,大人,不敢惊扰你们商议,现在可要传膳,午饭都还没有用呢。”
沈静安刚想拒绝,突然看到脸色微微苍白的谢瑾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大男人不怕饿,可面前这个博学多才的女子也是个深养闺中的叫小姐啊。
“小姐,是在下唐突了。”
谢瑾卿也是方才觉得肚子饿,沈静安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和他聊天真是一种幸事,他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轻视小瞧你,更多时候会尊重你的见解想法。
“大人,能造福百姓也是我心中所求,还是先去院子里用餐,尝尝稻花鲤的滋味,您觉得如何?”
沈静安闻言,更是钦佩,朗声道“善哉善哉。”
望着已行至门外的女子,那娇柔静逸的背影,沈静安多年平静的心海突然泛起阵阵涟漪,此女真乃人间绝色啊。
谢瑾卿发觉沈静安没有跟上,转头便看到那人一脸的凝重,眼神恍惚,不由得灿然一笑。
“大人还是跟上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此等女子怕是那京城双姝也是比不得的吧。
沈静安摇摇头,将手中的笔记折叠好放入袖中,才跨门而出。
第24章 人美心善
此时院子外还有些嘈杂,谢瑾卿却是坐在桌前,为沈静安夹了一株野菜。
“大人,尝尝这荠菜,这可是我和画岚亲自挖的。听说荠菜健脾明目,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话不假,荠菜还可止血,小时候我割伤了手指,我娘便是用此物给我止血。”沈静安似是想起旧事。
知其父母早已双亡,谢瑾卿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言到“大人,您可要尝尝这稻花鲤,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说般神奇。”
“味道甚至鲜美,还带着一点甘甜,甚好。”
庄外突然传来庄稼户们的哭声。
“咋办啊,这场大约,收成至少减半啊,还不够上交给庄家的。今年可咋过啊。”
“我媳妇儿刚怀上了,还等着谷子换点肉回来补补身体呢。”
“小声点,别打扰小姐用饭。”木庄头小声的呵斥着。
……
外面的哭喊声渐渐停了,谢瑾卿当是没有听见,继续与沈静安谈天说地,也再次折服于沈静安的才华人品。
能与之相识,是我之福啊。
直到聊至半夜,谢瑾卿才让画岚送沈静安回屋休息,而她则去了庄外,此时的农户还在加紧收割被吹倒的稻谷,还想挽救几分,淅沥沥的田里铺满了被雨水打落的谷子,和泥土混杂在一起,根本无法捡起来。
木庄头也是惨白着脸,谁知小姐刚来就出了这事,指不定想着怎么责怪他呢。
“木庄头。”
“小姐,您怎么来了?他们今年一定会交上粮食的,您别赶他们走,他们都是可怜人。”木庄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的农户们也纷纷磕头告罪。
刚才他们还想着能不能求小姐减免今年租金,听木庄头说,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不是减免租金的问题了,是他们还能不能保住在这里租地的问题了。
“小姐,明年我们一定会还上的,您别撵我们走。”
谢瑾卿蹙眉,说道“今年暴雨突袭,导致收成减少,听木庄头说,这些年你们也是勤勤恳恳的干活,看在木庄头的面子上那今年的租金就免了,地里挽回的谷子也不用上交。”
农户们一听,愣了一会儿,似是不敢相信,木庄头暗咳一声提醒,众人才磕头道谢“谢小姐,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木庄头,今年就罢了,我不希望明年再出现这种颗粒无收的情况。”谢瑾卿不想给这些人留下她心软好欺的印象,毕竟也许这里就是她一辈子的归属。
“是,老奴明白。”木庄头擦擦额头的冷汗,手脚有些冰凉。
看来小姐是猜到他鼓动农户过来求情了,这是在敲打他啊。
谢瑾卿没有多言,悠着画岚扶着进了内院,院外也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很是安静。
谢瑾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和一个陌生男子住在同一屋檐下,虽然深知沈静安的人品,而且他也算得上长辈,可还是觉得怪怪的。
似是听到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安静了,沈静安才合上手中的笔记,吹灭了蜡烛,手脚轻慢地合衣躺在床上,嘴角带着一丝无奈。
次日清晨,当谢瑾卿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看到外面的天色,谢瑾卿一愣,噌的一声从床上起来,迅速穿好衣衫,头发也没有梳,便打开房门。
“画岚,大人可是起了?”
画岚看着披头散发的满脸慌张的谢瑾卿很是疑惑,“大人天还没亮就走了。”
谢瑾卿脸色很不好,好不容易可以和沈静安交好关系,可她却是睡过头了。
“他可还说了什么?”
“大人说京中有急事需回去处理,还留下一封信然后奴婢转交给您?”
谢瑾卿接过信,回到房中坐在床前,小心的将信封撕开,信很简短,字迹有些潦草,看得出很是赶急。
小姐亲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小姐虽为官宦子女,却心系百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姐博学心善、大公无私,另善元很是钦佩。今早家中侍卫来禀,京中有急事,来不及与小姐亲自道别感谢,只能留书一封。善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