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屋子,她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吐出屋内的浊气。
没一会儿,身后门帘一动,夏暖言跟着出来。
刚刚还温柔和煦嘴角上扬,随着门帘的下落,也跟着立刻下落。
看到夏知否还在门口,夏暖言有些不自在小声嘟嚷,算是解释了刚才的变脸:“烦死了。”
未等她说话,夏寒时也跟着出来:“让春花烧水,又死哪去了?我还等着她给我烙饼呢。”
夏知否叹了口气蹙眉奇怪:这个时代的小姐姐都喜欢动不动以死相逼???
夏暖言嗤笑一声:“小五,你管她呢。你什么时候自甘堕落到和一个下人计较了,若她真的不能用,干脆指了和倒夜香的小厮一起过,两只臭虫一起也相配。”
“啊——好臭!”夏寒时只觉对方说话好笑,跟着捂了鼻子笑起来。
夏暖言被夏寒时的呆萌逗笑,也跟着耸耸肩膀捂着嘴得意。
察觉身边人面无表情,扬眉嗤笑对方不懂驭下:“阿否,你在想什么?”
——身体的压迫总有尽头,而意志的摧毁算是将一个人彻底打入永劫不复。
对未来没有希望念头的人,如何活下去?
想到这里,夏知否不由得身子一凛,只想尽快远离眼前的美人,身子虽然挺着,眼帘微垂算是示弱:“我在想,以后千万不能得罪您。”
第8章 只有男主角的一章...
木兰围场。
秋猎之后,就要封山过冬,等待来年的草长莺飞。
重兵把守的皇家帐篷内,当今圣上身着猎装,开始挑拣稍后的武器。
“父皇气吞山河,想当初奥图部落看准我朝军力薄弱,潜入我国边境不肯退兵。是父皇带领小分队将其一步一步逼回境外城内,一把钢刀直劈对方城楼中央,到现在还在那里插着——”
站在皇帝身后的青衣少年,淡淡一笑,熟稔的谈起当年圣上英勇。
“——哈哈哈,”想起曾经,圣上眼角眉梢至今得意洋洋,嘴上却还要含蓄瞥了一眼燕王:“第二天就被奥图的人卸下了,老三,夸张了。”
燕王扬扬眉毛装恍然大悟:“想必卸下那把刀,奥图首领也是背后冷汗一夜,才敢。”
“父皇,三哥说的对。”小皇子霍振岚不过十四岁,从小便跟在燕王后面跑,完全说话做事都是小燕王的风格。
“老三你这吹马屁的工夫也太强了吧。”
正说着,懒懒的音调从外间传来。
太子摇摇晃晃径直进来,手指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腰间络子:“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皇帝眼角笑意淡了些,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对了,自从三年前四弟去边塞守城,今年总算是回来团聚。”
等到燕王和小皇子向太子请安后,燕王仿佛是想起旧情一般:“这些年边疆捷报频传,念及父皇当年勇猛,我们兄弟之中,恐怕也只有四弟——”
想起前几日甯王镇守边境三年归来入宫之时,当初的瘦削纯亮如今已经成为英姿飒爽。
宫中禁止武器。
他的身影藏在外间阳光之中,背着光芒大步走来,右手习惯性贴着腰间原本刀柄存在的地方,就算是站在皇位之下,抬起眼望着圣上——
杀气逼人。
皇帝心中一怵,从回忆里收起眼神点头:“老四确实不错。”
淡淡一句,却已经非常大的认可。
半晌,帐篷内大家都没有说话。
所有人还在等待那一句——
“但是——”
未等皇帝说出后面那句,帐外响起一声通传。
“皇上,甯王已经在帐外等候。”
太子和燕王对视一眼,彼此似笑非笑没有说话。
小皇子有些好奇的望着外面。
“时间也不早,我们直接出去围猎吧。”
四兄弟久别重逢,除了正式的相互称谓,意料之中的尴尬生疏。
“行了行了,”皇帝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身子随着马步轻轻摇晃,一副宝刀未老的样子。
手中马鞭微微在空中划了一圈,看破世间般的豁然:“多年不见就无需在我面前装亲密了。前面林子,你们合作也好,自己单干也行,谁猎的最稀奇,朕就满足他一个愿望!”
“圣上此话当真?!”一直站在远处的霍振声听闻,眼眸一亮立刻抱拳确认。
“小四,该不会是想讨媳妇了吧。”太子也跟着在皇帝身后翻身上马,身子一挺,戏谑一笑。
“太子殿下,那你我可不得给人家一个机会。”游戏还未开始,燕王已经开始为自己找退路。
“当...当真。”明知是玩笑,可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儿子臣子心中有一丝念头自己无法知晓无法掌控,皇帝心中有些慌。
小皇子哪里得知其中的深意,乐悠悠的玩弄手里的缰绳,跟在燕王之后加上一句:“儿臣跟在后面保护父皇——”
未等前方强者回应,倒是自己嘿嘿笑了两声:“说不定还能捡捡漏。”
所谓一家人其乐融融,不过是彼此精心盘算,步步为营的假象。
也是提及入宫,霍振声总会黑着脸的原因。
霍振声率先骑马跃入林中。
原始森林中潮湿灌木味道缓缓落在他的身上,屏气凝神的等待着他踏着穿过厚叶的斑驳阳光。
耳边依稀能听到旁边有人敲锣欢呼声。
随着越来越深入,周身的雾气渐渐升起,四周白茫茫一片。
周围也越来越静。
脚下的路变得更加湿滑和泥泞,身下骏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不耐烦。
霍振声蹙眉拂去多次从树顶掉落在自己肩头的虫子,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从灌木身后掠过。
他心口一热,立刻追了过去——
一只白鹿从林间闪现,倏尔转身消失在了灌木之中。
霍振声立刻去出身后红缨箭,箭身转了圈已经搭在弓弦——
他眼睛轻轻眯起,右手勾弦指节随着力量渐渐发白。
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叫声。
霍振声下意识顿了一下。
飕——
飕飕——
“等——”
未等霍振声开口,迅猛的箭头从身边穿过,直直朝灌木深处的那一抹白飞去——
“太子殿下好身手,快看,那里还有一只小鹿羔,若是带回去给父皇补身——”
随着轰隆重物倒下,林中惊鸟啼鸣,纷纷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太子和燕王两人一手握弓,一只手拉着缰绳不紧不慢的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
听闻燕王提议,太子没有说话却已经搭弓准备——
前方白鹿眼睛湿漉漉望着霍振声的方向,前腿重重一跪,低头像是求饶一般。
身子一歪,变倒在了地上,脖间身上已是三道标着皇家标识的黑箭。
鲜血很快从身下聚集,蔓延到小坡的溪流之中。
身后露出一只拳头大的小脑袋,小鹿羔露出脑袋,轻轻舔舔母亲的身子,无助的望着周遭。
“不可——”
眼见太子利箭已经脱弦,霍振声翻身跃马,身影落在小鹿羔身边,斗篷一卷,利箭擦手而过,落在了不远处。
“四弟——”
“甯王——”
眼见伤了人,众人无心游戏,立刻上前。
燕王率先朝霍振声跑去:“四弟,你没事吧?”
经过那匹白鹿,燕王趁人不备,将自己射中对方要害的箭拔下,丢弃在灌木丛中。
这才凑到霍振声面前,小心翼翼帮忙检查伤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扰乱太子围猎!”
霍振声将小鹿羔围在斗篷之中,这才反手,手背早已血痕斑驳,滴落在地面。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将手背擦擦,朝太子方向半跪告罪:“臣弟鲁莽,求太子恕罪!”
一阵风经过三兄弟之间,吹得霍振声怀中的小鹿羔缩了缩身子。
彼此眼神复杂,都没有说话。
燕王率先打破寂静,半跪道喜:“恭喜太子殿下,射中白鹿,可是百年难遇的吉兆!”
半晌。
太子拉拉缰绳示意身下骏马回头,淡淡道:“回吧。”
听闻甯王受伤,皇帝立刻终止围猎,要求太医速速为其疗伤。
“父皇,太子殿下为您勇猎一只白鹿,百年难求,可是上苍对圣上的看重,对我国人的庇佑——”
刚一见面,燕王率先向父皇禀告围猎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