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配。
霍振声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斗篷随风扬起,在大雪纷飞中看不清彼此的身影。
“我们回家。”
半晌,霍振声望着面前自责到肩膀颤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夏知否浑身无力,靠着车壁闭着眼睛,也止不住眼泪。
秋桐诧异装凶可怜可爱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她揉揉眉间,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做最后的努力:怎么在古代,生命就这么脆弱呢。
“王爷,秋桐是在戏台附近失踪,而我记得茅草屋内用稻草做床垫——”夏知否顿了一下,继续道:“说明凶手经常在这里出没,有可能是周围村民,也有可能是城中街头恶霸。”
霍振声微微一想,点头认可:“我让他们去问。”
“还有——”夏知否低头看看手指,又抬头望着对方——
“昨夜整个城中有封箱前戏,又有暗杀袭击,整条街上人来人往——”
“凶手,有可能不是,一个人。”说到这里,夏知否又吸吸鼻子:“现场秋桐脖间腕间都有被箍的痕迹,且痕迹大小不同。”
说完,马车也停在了夏家后门。
“我能想到的,暂时只有这些,剩下的,就靠您了。”说完,夏知否拖着沉沉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宅院。
秋桐的事情闹的整个夏府人心惶惶。
下人的生命,实在太卑微,就像风吹草又生一般,没两天二夫人便从何处又买了一个小丫头,跟着夏暖言。
只有下人们之间互相好奇。
渐渐变成了吐槽二夫人这一房实在太过贪财太过苛刻。
渐渐变成了怨愤主子们的不近人情。
以至于夏家恶主无论去哪里,浑身都像是长了刺一般的,接受下人们卑微而愤恨的眼神攻击。
是日。
夏知否起早要向大夫人请安,才发现昨日自己又哭又闹,嗓子干巴巴的说不出话。
小满便打定主意,替夏知否越过走廊转了几个弯,来到大夫人院内。
“春花姐姐。”眼看时间还早,小满走到门口抖抖索索轻轻打招呼。
春花早就起身为大夫人准备洗漱,听到小满的声音,走到院子大门口也是轻轻打招呼:“你们小姐呢?”
“我们小姐昨天听了秋桐的事,哭了好一阵说怪自己没有坚持去找。早上起来声都没了,我这不过来向大夫人告假。”说完,小满凑到春花面前,神神秘秘道::“大家都在说秋桐是被三小姐害死的。”
“小满,这话可不能乱说!”春花吓得脸色苍白,立刻要捂着小满的嘴巴。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三小姐缠着甯王总是将秋桐指使到一边,秋桐怎么会遇害!”小满撇撇嘴,愤愤不平道。
春花长长叹了口气,干脆靠在门栏:“我们都是做下人的,主子让我们做什么,就只能做什么。签了生死契约,没什么办法。”
“就算如此,三小姐自己的幸福就是幸福,难道要白白牺牲一个秋桐?”说到这里,小满像是要将所有对夏暖言的不满吐出来:“你知道吗,三小姐随身还带甯王——”
正说着,小满忽然觉得面前春花表情不对劲,等她抬起头,也察觉到周身气氛压抑——
“小满。”
夏暖言一如之前每一天的温柔微笑,提着裙角轻轻走上来:“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背后说人,还被对方抓了个现场,小满顿时脑袋发蒙,下意识要跑——
“三小姐,奴才,奴才知罪!”春花率先跪在地上。
夏暖言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道:“好啦,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罪不罪的。我的院里缺了秋桐还真是少个人不方便,一会儿你俩到我院里帮帮忙。好吗?”
第16章 霍振声救我(01)
夏知否晕晕乎乎睡到中午才起来,整间院子安安静静,偶尔麻雀不甘寂寞的飞过屋顶,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小满?”
她推开窗户,一阵寒风直扑面门,冻得夏知否立刻别过脸咳嗽两声。
“小满?”
夏知否刚准备下床烧点水,坐起身便是一阵头寻目眩,只能重新倒在床上,盖上被子休息。
虽然看着人是瘫了,她的脑子却没有停下来,在大脑里不断地较着劲。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京城发生一连串的危险事件...
夏知否揉着脑袋决定从结果推动机——
总觉得和霍振声脱不了关系。
戏台刺杀,是有人假装奥图部落,用来逼走霍振声。
而秋桐被杀,说明京城安保出现问题,知府责任难逃....那么圣上势必会选择调兵如京或者加大宫中侍卫人数....
原本三足鼎立的皇子,因为霍振声的回来出现失衡。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越想越头疼。
干脆下床准备换衣服去找霍振声,关于京城兵权,或许他更清楚幕后指使。
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小满脸色苍白被几个人搀扶着慢吞吞的挪动进来。
“小满,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下人对视一眼,小声对夏知否做了个揖:“四小姐。”
夏知否心中一紧,上前帮着搀扶,一边打量一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下人们将小满扶至床边,便匆匆忙忙离开。
夏知否看着小满浑身僵直,皮肤红紫,牙关紧闭,怎么呼唤,眼眸中偶尔有反应,却没有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冲到外面院子,随手抓住其中一位下人的袖口,又气又急道:“你们不能走!好好的一个人被你们送回来就成这样了,你们到底做什么了?!”
“四小姐,最近天气冷,小满姑娘是被冻着了。奴才们命贱,您给她喂点姜汤就好了。”其中一个带着黑皮帽子的小杂役挣扎的将手腕从夏知否的手中挣脱,低头尊重又不耐烦道。
这种事他是见得多了。
“不行!”夏知否自己也发着烧,只能先牢牢抓着他,病恹恹:“早晨那么冷,小满出去也没有问题。怎么偏偏跟着你们回来就这样了,你们哪个房的,我和你一起去见你们主子?!”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是有气无力:“我倒要问问是哪间房的风太寒,我们沾上边都要被冻僵!”
“哎呀四小姐!”一听夏知否要找,对方又气又怕。半晌他似是提点,又似是示弱道:“小满得罪了人被罚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您现在赶紧给她准备姜汤,说不定还能就回来条命。若迟了,你们夏家又生生害了一个人!”
“什么?!”
未等夏知否反应,对方胳膊向后一转,挣脱后一溜烟拐个弯便不见了。
此时来不及想其他,她立刻拖着裙角,小跑着去厨房剁碎了生姜倒进锅,跑回房间放在锅上烧。
“小满,小满你别睡觉——”
小满裹着被子倒在床上说不出话,眼皮不断打架。
夏知否不停的用手隔着被子,揉着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的小满。
当天晚上,小满就已经开始发烧,并且开始疯狂的咳嗽。
小满需要医生。
那种恨不得将整个身子咳出来的痛苦,听的夏知否心痛。
“小姐姐,麻烦您帮我通传下,就说我有事相求。”趁着夜色未深,夏知否匆匆来到二夫人的院门外,讪讪的冲门口新来的下人微微一笑。
“娘,您先喝口汤。”
夏暖言听到下人说夏知否有事相求,心里立刻扬起一丝大仇将报的爽快。
连端碗的动作也轻巧许多。
“暖言,你说这么晚了,那个野丫头找我什么事?”二夫人听闻上次夏知否为夏暖言做配效果还不错,对她总算是客气了些。
夏暖言心中明镜,脸上却也是疑窦丛生:“是啊,都这么晚了,什么事不能白天说?”
“那就——”
“娘。”未等二夫人开口,夏暖言忽然叫住母亲:“暖言有一心事相告。”
“什么事...”
半晌,二夫人差走身边人,只留下自己听取心尖肉的秘密。
“小姐姐,您都进去这么久了,二夫人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夏知否出来的急,也只是穿的单衣,在二夫人的院外抱着胳膊等了半天,只见院内白纸窗户里人影绰绰,却始终不见通传。
半晌,她只能重新询问被叫出来待命的下人,摸了半天发觉自己身无长物,只能腆着脸笑:“小姐姐,您说二夫人会不会不知道我在这里,你能不能再进去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