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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大璋王朝帝都的宵禁极严,除特殊日子外,平日敲了一百零八声暮鼓后,街上除了巡逻小队与更夫,再无闲杂人等。
只是在帝都之外的城郊村落中,倒没有宵禁一说。
一匹棕色骏马进了帝都十里外某个村子里,来到村尾铁匠铺前停下,马上跳下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
汉子模样平平,一双眼睛却带着锐利的光,举手抬足好似经过训练一般,每一步都是差不多距离,他径直走进铁匠铺。
即便是入了夜,铁匠铺里也亮着灯,室内回荡叮叮当当打铁的声响。
“你是……?”
四十有余的铁匠停下手里的活,见了不少人的他,感觉眼前的汉子不太寻常。
“顺天府捕快办案。”
汉子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令牌。
铁匠不识字,但也能看出令牌材质不普通,赶忙道:“捕快大人这么晚了,找小的有什么事吗?小的是守法良民,没有做过……”
汉子打断了铁匠的话:“有没有人找你做过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后,上头画着一枚薄铁片,没有印刻花纹,两指宽,一指长,在斜角的位置打了个洞,串着一条细细的链子。
“材质只是普通的生铁。”汉子补充道。
“这个……”
铁匠盯着图纸,思索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道:“有的!大概是小半年前吧!有人找小的,说要做个类似的牌牌,小的嫌钱少又麻烦,就拒绝了……”
汉子眼前一亮,连忙问道:“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大概是什么年纪?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铁匠挠挠头,“都过去这么久了,小的其实也记不太清,就记得年纪也不大,看着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娃,长得……嘶……长得……”
支支吾吾半天,铁匠实在想不起具体,只得道:“长得白白净净吧,看着像没吃过什么苦的……啊对了!那女娃的口音,好像不是我们这一带的,听着有点像,但很多地方又不像!”
“外地口音?”汉子眯起眼,追问道:“大概是哪里的?”
铁匠干笑一声:“这……大人,小的长这么大,都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哪里晓得那些?”
汉子一噎,这倒是。
不过,他也没气馁,又问了些问题,有关于那女子的衣着打扮。
铁匠一一回答:“那天她貌似穿着蓝色的布袍子,看着还挺新,头上戴着一根银簪子……啥样的?不太记得了……就记得上头有个小圆坠子,她走路的时候,小坠子一摇一摆。”
“她有没有人陪着?这个小的记得,她那天是一个人来的!”
“出门后往哪走了?这个小的还真记不太清了……大人您别瞪小的啊,小的再想想……好像、好像是往右边走了吧?那是村头的方向,看样子,她是朝城里走了,可能住在帝都里头吧?但她的口音也不像帝都的人啊……”
很快,汉子问完了问题。
铁匠见他要走,松了口气,作为普通百姓,被捕快盘问,心里还是有点慌的。
“不过大人……”
铁匠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那女娃做了啥坏事吗?小的看她说话细声细气的,也不像啥坏的……”
第70章 突破
“这不是你管的事!”
汉子冷眼一扫他。
铁匠缩了缩脖子。
“记住,我今天问你的话,你一个字都别往外说!”汉子冷冷道。
铁匠连忙点头:“是、是……小的明白!”
涉及到官家的事,他一个小百姓,哪里敢瞎说话啊?
汉子骑着马直奔帝都,赶着回去报信。
第二日,晨。
顾清欢早上刚起,知秋就禀报道:“小姐,靖国公府的言小姐发来了拜帖,待会要来。”
“这么早?”
顾清欢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言锦起得这么早,看来安神香还是有用的。
顾清欢起来后,听雨为她梳头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没休息好。
听雨偷偷瞄了眼顾清欢,顾清欢根本没有询问她的意思,愈发气馁,小姐现在真的半点都不关心她了!
就在听雨郁闷之际,并没有发现知秋暗暗打量着她。
很快,听雨为顾清欢梳好了头发,识趣的说道:“奴婢先退下了。”
“嗯。”顾清欢随意应了一声,便朝外唤道:“知月。”
听雨越发觉得自己被冷落,垂着头走了。
知月进来,“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将上次我给你的安神香方子誉写一份。”顾清欢说道。
“是,小姐。”知月应道,然后退下了。
“小姐,现在要将早膳端来吗?”知秋问道。
“嗯。”顾清欢点头,算算时间,等她吃完了,言锦差不多也要来了。
很快,知秋与石夏将早膳端来。
顾清欢随口问道:“阿秀的脚伤怎么样了?”
“回小姐话,您给的药膏效果很好,阿秀恢复的很快,。”
石夏道:“用不了半个月,应该就能行动自如了。”
“还是要小心一些。”顾清欢不再追问。
“是,小姐。”石夏帮着知秋,伺候顾清欢用膳。
如顾清欢预料的一般,她吃完没多久,言锦就来了。
“清欢。”
言锦的气色比先前好多了,只是比起身后穿着春装的丫鬟,她身上还多了一条厚披风,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看你的样子,昨夜休息的不错?”顾清欢道。
“是啊。”
言锦说到这里,笑了笑:“从下午睡到今天天不亮,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醒来时看天是黑的,以为自己睡了一两个时辰,唤来玉芝一问,才知道我都睡了大半天了,难怪肚子那么饿呢。”
说完,言锦忍不住笑了。
“睡得舒服就好。”
顾清欢带着言锦进屋,知秋在旁边倒茶伺候。
“既然那安神香有用,你待会走时,记得把方子带上。”顾清欢又道。
言锦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她自从噩梦不断,无论是什么安神的方子都没用,顾清欢的安神香却有如此奇效,怕是整个帝都都找不到第二份,可想而知其中珍贵。
“这有什么?”顾清欢道,“其实安神香也没什么特殊,只是多了一味夜远藤罢了。”
“可是……”言锦无奈,“清欢,我已经欠下了你许多人情,都不知如何还才好了……”
“以身相许我也不介意。”顾清欢眨了眨眼。
“清欢!”
言锦闻言,有些羞恼,想到自己最开始以为顾清欢是行走江湖的大侠,还说了那种话。
如今,倒成了顾清欢调侃她的“把柄”了。
顾清欢看她这样,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别跟我那么客气,你不也帮过我吗?当初回城时,要不是你带我去楚家,我恐怕来不及洗清自己的罪名呢。”
及笄宴那事,不仅损害她的名声,更严重的是牵扯到了顾家的名声!
言锦的帮忙,使顾清欢的计划顺利进行,在这事上,顾清欢还是很感谢言锦的。
“更何况,我们是朋友。”
顾清欢说道:“还是你觉得,我们之前的情分,连一张方子都不如?”
“怎么会!”言锦连忙道,她与顾清欢虽然认识不久,可一见如故,她早把顾清欢当知心朋友了。
“那就收下药方。”顾清欢道。
言锦一时无言,最终失笑:“我……真是说不过你,那我也不矫情了,清欢,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若是能做到,一定会帮忙,我帮不了的,就求我哥哥,求我父亲,也要帮你!”
顾清欢笑了笑,“好。”
顿了顿,顾清欢又问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为了安神香而来,出了什么事吗?”
言锦一再推脱的样子,明显一开始是没打算找自己要安神香。
可她们昨天刚见过,只是为了叙旧,言锦也没必要上门。
想必是有别的意外。
“是。”
言锦点头,“有关于丁未的牌子。”
顾清欢闻言一顿,一扫清欢等人:“你们先退下。”
“是。”知秋知月退下。
言锦也示意她的丫鬟出去。
很快,屋内只剩下顾清欢与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