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那人在电话那头打了个招呼。
略带沙哑的女中音,是Jessica的声音。
梁挽闭上眼,靠到了墙边,她小心翼翼抱着手机,轻声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对方嗤笑了一声,语速飞快:“你知道我昨天一整夜没睡在干嘛么?我抱怨了你一整个晚上,然后日出感受到阳光时,我心里有个声音,它在不断提醒我,把脚弄伤的蠢货其实是我自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梁挽一顿,急道:“不是的……”
Jessica直接选择打断:“别说这些,告诉我,你是不打算参加候选了?”
梁挽没开口,默认了。
“你们中国人都那么死脑筋吗?”J妹莫名其妙笑起来:“刚才有朋友告诉我,CHRIS那个碧池拿了9.2分,很有可能要顶掉我的位置,我和她有仇,你知道的,对吧?”
梁挽想起当初她俩在停车场胡扯头发的撒泼画面,一阵寒颤。
“如果你认为亏欠于我,那么我希望你干掉那个碧池,你明白我意思吧?”Jessica疯狂diss她的死敌,“如果最后是她进了首演名单……”
她话没说全,留给梁挽一个阴森森的冷笑,随即干净利落掐断了通讯。
梁挽在原地呆呆罚站了一分钟,恍然回神,百米冲刺到舞蹈室,里头最后一个舞者刚刚结束,巴兰钦指了指克丽丝,似乎马上要宣布结果。
她一把脱掉外套,在全场惊诧的目光里,大放厥词:“久等了,正如萨德先生所说,我是来压轴的。”
此刻所有人内心的台词:你妈的,脸呢?
梁挽毫不在意,因为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她会身体力行地打她们的脸。有多久了,到达纽约后的种种不如意让她都快忘记自己曾经也是天之骄女,舞台上但凡有她的时刻,从未黯淡过。此刻没了重担没了耿耿于怀,她好似重新获得了力量,丢掉那些战战兢兢和畏手畏脚,她彻底舒展开,让自己彻底沉浸在音乐里。
少女身体的柔韧性极好,腾空时间长,东方姑娘特有的纤细让她有一种特别的空灵之美,转圈时飘逸如风,跳跃时轻盈似羽毛。甚至当她起跳落地时,都仿佛没有声音。
音乐落下时,萨德回过神来,看了眼身边的主演莫莉小姐,心想:完了,梁挽她根本就不像是配角,她就是原著里的奥杰塔,那位被施了黑魔法的纯洁公主。
显然,莫莉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资历够老,并没什么要打压晚辈的坏心思,反而狡黠地眨了眨眼:“很抱歉了,梁小姐,你跳得太好了,让我觉得非常有压力,我必须要扣你0.5分。”
梁挽抿了抿唇,感激地笑笑。
随后卡列琳娜给了9.8分,萨德没有任何意外地投出满分,至于巴兰钦……这逼直接弃权了,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你们决定,随即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于是,梁挽幸运地赶上了末班车,成了ABT春夏季首演名单上的最后一位女舞者。
她太兴奋了,急于想要分享这种喜悦,先给J妹打了电话,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聊了大半个小时,而后还不过瘾,又开始骚扰大洋彼岸的基友左晓棠,两人一顿彩虹屁互吹,直到对方嗷嗷叫着话费要爆炸了才收手。
梁挽大半夜没回去,就这样走在曼哈顿大道上,感受着不夜城的各色霓虹灯光,她插着口袋,只觉自己走路带风,王霸之气全开,真是牛逼坏了。结果走着走着就开始想念某人,脑子热起来不管不顾,直接叫了uber杀到了心理研究院。
四楼的窗是黑的,她傍晚出来的时候他刚做完脑部扫描打了一点镇定药剂在昏睡,估计现在是醒不过来了。
可是又好想看到他。
梁挽仰着头,望夫石一般呆呆看着陆衍所在的病房方向,理智告诉她不要任性,可手指背叛了可悲的自制力,啪嗒啪嗒在键盘上打字:【请问我的小变态睡着了吗?】
等了五分钟,没有动静。
行叭,梁挽,不要太过分了,人家可是病人!她在心里不断警示自己,随即默默收起手机,打算撤了。
半晌,有昏黄灯光从那边窗帘后边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陷入黑暗。
梁挽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舍不得走了,幼稚地将手臂举起来,对着那个方向热烈地打招呼。
终于,男主角出现了。
陆衍顶着一张俊秀无双的脸,打了个哈欠,目光搜寻到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后,轻轻笑了下,他解锁了屏幕,一边看着她一边给她发消息——
【私奔吗?阳台下的朱丽叶。】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下一个场景应该陆少爷从四楼潇洒地跳下来,然后………落入挽挽的公主抱!
啊啊啊,今天迟了,因为想给追文的宝贝们发点糖。
真的,你们辛苦了。
感谢还在支持的宝贝们。
周五晚上请个假,要出去一下下。
周六晚上照常更新,但是会比较晚~
第85章 睡前故事
不是每一次的月夜幽会都很浪漫,至少对于今晚的陆少爷和梁挽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本来两人就只想呆在一块聊会儿天,结果这研究所四层的门禁堪比国家银行的地下金库,陆衍只是尝试着推了一下,就触发了警报。不到三分钟,两辆警车呼啸而至,梁挽挺茫然,看着光速蹿下车大吼【NYPD】的彪形大汉们,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他们按在腰间的手势给震惊了。
那是即将拔枪的预备动作。
梁挽睁大眼,出于人类对枪械的天生恐惧,额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她害怕地倒退一步,有些无助地在心里呼唤陆衍的名字。无奈陆少爷鞭长莫及,即便在警报声响起的第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妥,可整个四层堪比牢笼,除了监控门,还有窗外无情的不锈钢栅栏。
这他妈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陆少爷用力砸了下阳台外的隔音玻璃,阴沉着一张脸,最想保护的姑娘在楼下莫名其妙成了罪犯被人围剿,自己却在楼上什么都帮不上忙。甚至,他连讲话的声音都传不出去。
整个研究所的灯都亮了,值班的几个科研人员匆匆跑上楼,陆衍也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如临大敌地站在外头,就是不肯开门。他急得国骂都快冲出口,压着火给徐程嶙打电话。
至于梁挽,她已经山穷水尽了。
纽约警察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举着枪道:“On your knees!”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憋屈地双膝跪地,被人反剪了双手,压在警车的引擎盖上。
这几位都非常粗鲁,梁挽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柔韧性足够好,兴许手腕就脱臼了,她吃痛地咬唇,想到即将到来的五月首演,可怜巴巴地不断讨饶:“请不要伤害我。”
然而并没有什么X用,她生平第一次以戴着手铐的姿态去了警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警报响起,到梁挽被带走,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而陆衍等到徐程嶙来时,已经心态崩了,若不是维持着最后的修养,他房间的东西估计都得砸个稀巴烂。
他的情绪很久没有这么激动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叫他煎熬,他开始坐立难安,耳鸣的尖啸忽远忽近。
徐程嶙打开门,看到阴沉着脸双眼猩红的年轻男人,觉得不太对劲,“陆先生,没事吧?”
陆衍压着额头,前额传来的剧烈疼痛叫他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有那么一会儿,他记不得了刚才发生的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程嶙弯下腰去检查对方的状况,结果反倒被推了一下,他赶紧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匆匆忙忙去准备镇定剂了。
陆衍面色苍白,脑子里翻江倒海,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才能站起身,扶着墙艰难地朝外走。
外头有几个安保,拦在那里。
陆衍抬眸,嗓音沙哑:“让开,我要去找她。”
徐程嶙赶紧安抚:“陆先生,你现在这个情况,最好不要出去。”他悄悄比了个手势,安保们立刻上来,压着陆衍到病床上,床架下两根十公分左右宽的皮带子,几个人熟门熟路地扯出来,扣在陆少爷身上。
若不是情况紧急,陆衍简直要被气笑了:“真把我当神经病?”
“我建议你现在先冷静下来。”徐程嶙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我认为你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你不想这个时候出现身份认知障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