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也就默认他往自己办公室跑了。
礼拜五傍晚。
宋莞莞加班，顾景然早早等在电视台底楼的咖啡店，慢条斯理处理公事。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咖啡店人很少，舒缓的古典音乐缓缓流淌。
过了会，大堂有人进来，腻味的女人声在说说笑笑，掀起不小的动静。
顾景然俊眉微蹙，循声瞥了一眼。
宋思妍被人簇拥着进门，两个助理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提着她的裙摆。
“快点，我妈妈要等急了。”
“哎哟，你指甲别碰到裙子，晚上我还要陪妈妈走红毯呢。”
一行人正往电梯间赶，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从外面赶上来，手里提着保温盒，笑若春风，“思妍，真巧啊。”
宋思妍脸上的不耐烦刹那消失，温雅可亲弯唇，“阿姨，你又来送外卖吗？”
顾景然征了征，指尖顿在键盘上。
几米之外，浓妆艳抹的女人微微抬头，看着宋思妍，眼尾化开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笑纹。
这张脸，他只见过一面，却足够印象深刻。
那次见面，是在宋莞莞的混沌店门口，女人蹲在店里，冷漠地看着自己女儿被一群混混欺负，眼睛尖尖的，颧骨很突，不笑的时候，面相有些凶狠。
和今天判若两人。
服务生正好过来帮忙续杯，咖啡倒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口搭了句话，“这个阿姨三天两头在门口等宋小姐。”
顾景然往后倚了倚靠背，“是吗？”
服务生不以为然，“是啊，我们早上来上班，整幢楼都没人的时候她就在外头等了，刮风下雨都在。”
顾景然看着大堂那边春风和煦的一幕，微微眯眸，若有所思。
天色渐渐昏黄，夕阳在天边洒下一片淡橙色。
宋莞莞终于下班了。
小步带跳进了电梯，挽着上楼接她的男人，“你知道吗，顾景然，我们《大侦探》第二季要加素人，我要出镜咯。”
“今天抽了第一期的角色，我抽到贵妃，”宋莞莞顿了顿，摇了摇男人手臂，“的小丫头。”
说完，她咯咯咯笑起来。
电梯只有他们两人，她自顾叽叽喳喳，一会笑，一会皱眉，像只眉飞色舞的小鹦鹉。
顶上微醺的灯光落下，在她粉白的颊边抹了层绯色，嘴角残留了水珠，晶莹剔透。
“哎哟，这个角色可难演了，要被贵妃又打又骂，还要勾引皇上。”
顾景然看得出神，愣了两秒，搂着她后脑勺，把人送到自己面前。
刹那间，促狭的电梯里，少女清脆的嗓音戛然而止，隐隐约约化成软柔的轻呢。
叮。电梯到底楼。
宋莞莞脸颊红了个透，虚虚地瞥了眼门外，尔后嫌弃地瞥了瞥身旁的始作俑者。
顾景然一脸不以为然，桃花眼微微弯成勾人的弧度，手搭在她腰身，若尤其是走出去。
“宋莞莞哪点比得上你啊，思妍，别难过了，待会不是要陪你妈妈去慈善晚会吗，皱着眉可不好看哦。”
“也就床上功夫了得吧，看她把顾少迷得，天天往咱们这跑。”
“男人都这样，思妍，你要是豁出去，床上那点事好好研究研究，哪还有她什么事。”
几个身段妖娆的女人走在前面，清一色的窄腰短裙加细高跟，边走边窃窃私语。
宋思妍被簇拥在正中，嘴角微微下压，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但很快，怯怯地脸红，“那个，我不会，我比不过。”
“哎，也是，比勾引男人，你怎么比得过。”
“宋莞莞就是个狐狸精。”
“没错，就是狐狸精。”
宋莞莞讶然，立在原地，耳畔魔怔地回响着狐狸精几个字，拉着顾景然的手紧了紧。
第53章 第53撩
迎面有同事走过来，看了看宋思妍一行，又看看身后的宋莞莞，嘴巴惊成O型。
同事挣扎了一番，看看宋思妍，又看看顾景然，最后挥挥手，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Hi，莞莞。”
宋思妍步履顿了顿，优雅地转身，裙摆带起一阵微风，化成一朵风情万千的花。
见到宋莞莞身旁的男人，她脸上傲娇的笑顿时凝住，提着裙摆僵硬地定在原地。
“莞莞，我们在说……”
围在宋思妍身旁的女人们讪讪笑了笑，有人出声解围，说到一半卡壳了，脸红一块白一块。
宋莞莞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自觉地捏了捏男人掌心。
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这种事，她也没经历过。
我不是狐狸精，你们说的事我们都没做呢，只是……躺在一起睡而已。
她脑子里划过这么一句话，耳朵就冒了个红红的尖。
好羞耻。
顾景然倒是一脸淡定，桃花眼微微弯着，似笑非笑，特别惬意。
他越是反应平平，宋思妍的小伙伴们越慌张，刚刚还在中气十足地骂狐狸精，这会连声音都开始发颤。
“顾少，我们……对，对不起……我们……”
顾景然牵着宋莞莞，云淡风轻走过去，“对不起什么？”
宋思妍拨了拨头发，柔柔软软开口，“那个，顾哥哥……”
顾景然没看她，桃花眼微挑，看着众人，语气慵懒中透着点轻快，像春风拂过，和煦又惬意，“你们没说错，她就是狐狸精。”
宋莞莞脑门一跳：“……”
众人目瞪口呆：“……”
顾景然把小狐狸精拢到怀里，咬着牙，眉梢却是微微弯着，像两瓣欢快的桃花瓣。
“她可会勾引人了，勾得我茶饭不思，就想任她摆布。”
众人：“！！！”
宋莞莞心头一咯噔，耳畔还残留着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颊边像染了晚霞，一点点蔓延到脖子。
之后是怎么离开电视台大堂的，她都有点记不清了。
好像是顾景然抱着她出的门。
从此之后，电视台里似乎再也没人在背后议论她，而是光明正大喊她“小狐狸精”。
同事们喊的时候，尾音拖着长长的，还带着抹不怀好意的笑，听起来特别羞耻。
偶尔她打个哈欠，这声“小狐狸精”就更意味深长了：啧啧，小狐狸精昨天勾引人勾引得太累了。
为了表示自己晚上没有太卖力，宋莞莞干活越发地起劲，经常元气满满搞到八九点才下班，回到家倒头就睡。
顾景然开始有点后悔，尤其到了夜里。
他家小姑娘脸皮还是太薄。
感觉他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了进去。
周末，宋莞莞加班，顾景然等在电视台底楼的咖啡店。
许闵过来送文件，厚厚的一沓分门别类叠得整整齐齐，送到顾景然面前。
顾景然拿起最上面的一份。
是份车祸调查报告。
他眉梢微挑，“许闵啊，你见过要自己女儿死的父母吗？”
“见过，”许闵答得毫不含糊，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出一道白光，“准确说，见过要自己儿子死的母亲。”
顾景然微征，扔下文件，唇角泛起讥诮的笑，低低地应了句，“也是。”
楚琰母子就是这样的奇葩，那女的为了打压顾家，连儿子的命都可以亲手奉上当王炸。
不过，平心而论，楚琰母子把顾家搅得天翻地覆是很后面的事，那时顾景然已经上高中了。
倒退回去，顾景然真真正正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除了有个稍微幼稚点的爹，小事小非上特别爱吃醋，在他妈面前乐此不疲争宠，其余的，顾家算得上无可挑剔。
习惯了父慈母爱，顾景然很难理解世上有宋莞莞父母那样的父母——对女儿百般刁难不说，还直接设计了车祸，恨不得送女儿上西天。
出车祸的时候，莞莞和她室友陆眠都在车上，两人都住了大半年医院，事故鉴定结果是意外，好在陆家不放弃，坚决要查，才查出点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