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没反驳。
方宁自恋地摸摸脸,感慨道:“我真的如此有魅力吗,让你这样无可救药地喜欢?”
“……”
他敷衍地嗯了声。
她凑过来,“那你说说,我有什么魅力?”
他想很久。
她失望地摇头,“女神的优点竟然不能信口拈来,一看你就不是真心的。”
“女神经。”他纠正。
她一记白眼可爱地甩过来。
他难自持,翻身把她扑倒。
低头想亲她。
她各种不配合。
季穆压住她乱动的身体,正准备脱她衣服,忽然鼻腔一热,鲜红的液体滴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他目光微微紧缩,停住动作。方宁感觉到异样,抬手摸了一下脖子,看看手指,再瞧他,惊讶地睁大眼眸,“你流鼻血了。”
季穆从她身上下来,微微仰头,方宁说你别动啊,然后下床去洗手间拧了条毛巾,帮他止血:“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他没作声。
她又嘀咕:“是不是上火了,明天让阿姨给你煮点降火茶喝喝。”
他轻轻地嗯了声。
血止住,她去洗手间洗毛巾,季穆进来洗脸,方宁把脖子上的血迹擦干净,见他满脸水渍,盯着镜子出神,她扯了条干毛巾,帮他擦干脸,笑了笑,说:“冬天是比较容易上火的,回头喝点降火茶就好了,没事的。”
像是在安慰他。
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第62章
.
她笑着。
有点勉强。
季穆盯着她瞧了会儿,“你都知道了。”
她说:“我学医的,谢谢。”
抬手摸他头上的手术疤痕,他没再躲。
方宁轻轻抚摸,“什么病?”
“脑瘤。”
她默了默,“什么时候?”
“十年前。”
方宁垂下眼睛。
季穆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别担心,体检报告一直没有问题。”
百分之八十的脑瘤转移和复发发生在根治手术后三年之内,少部分发生在根治后五年之内,所占比例不到百分之十,所以,肿瘤根治手术后五年内不复发,再次复发的几率就极小。
极小,不代表没有。
方宁很害怕。
一夜都没怎么睡,天蒙蒙亮时,她就爬起来催他去医院。
“我前不久刚做过体检。”
季穆睁开眼,嗓音有点哑。
“前不久是多久?”
“两个月前。”
见她皱着眉,他说:“是上火了,我嗓子疼。”
“张嘴,我看看。”
他听话张嘴。
方宁俯身瞅了瞅,确实有点发炎。
两道眉毛慢慢舒展开来,她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讨厌,吓我。”
他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方宁哼了声:“拜托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你挂了,别人睡你老婆,打你孩子,还花你的钱。”
“别气我。”
“没病都给你气出病了。”
“……”
之前,她曾问他过去那几年他是怎么过的,他没有回答。现在,不用他说,方宁大概也能想象出来。
心疼他受过的苦,她内心一片柔软,向他保证,“我以后不会再气你了。”
季穆瞧着她,淡淡笑了下。
“不信。”
方宁掀开被子,钻进他怀里,“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
“因为你有前科。”
“什么时候?”
“忘了就算。”
昨天没睡好,方宁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穆到点起床去上班。
出门前抱着女儿亲了又亲,才把她交给阿姨,小宝宝也喜欢爸爸,扑腾着短胖的小手小脚咿咿呀呀要他抱。
她出生到现在,爸爸陪她的时间最少,但她依然亲他。除了本能,这种不可被替代的认同感,让季穆理解了父母对于子女的爱源自哪里。
无时无刻不在牵挂。
想要陪伴她长大。
没有孩子的男人,就很难理解这种情感。
有回丁南宇去他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放着小公主的满月照,电脑屏保也是女儿的照片,直摇头说太夸张。
“你有孩子就懂了。”
丁总说:“我一个人不知道多快活,为什么要生个小的给自己找心操,闲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季家小公主刚出生时,他第一个抱的,小小软软的婴儿躺在他手心,娇嫩而充满生机,他一外人看了都觉得感动,羡慕地想过,这他妈要是他女儿该多好。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办公室的抽屉里,一直放着一张孕检彩照。
虽然素未谋面,他却无比怀念。
方宁带孩子散步,在小区偶遇过丁南宇几次,寒冬腊月,男人似不觉得冷,穿着单薄的毛衫夹克,单手插兜,悠闲地遛着郁随心以前养的那只狗。
方宁说:“你搬来这儿住啦?”
他用脚踢踢狗,“是它想来。”
方宁也没拆穿。
季家小公主不喜欢陌生人,看见丁南宇,却咧开小嘴对他笑,这一笑把丁总的心萌化了。真心羡慕孩子爸爸,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还是最喜欢的女人给他生的。
方宁见他盯着孩子瞧,试探问:“你要不要抱一抱?”
他犹豫一下,说好。
这一抱之后,丁总隔三差五登门拜访,方宁见他挺喜欢小孩,就想说喜欢自己生个呗,别人家的再好,也不如自个儿亲生的。
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他花边,她猜他已经浪够了。
结果除夕那天,微博又炸开锅。
有网友拍到郁随心在机场和某一陌生男子的牵手照。
网友不遗余力地去扒男方背景,大跌眼镜,就一家世一般的外科医生,相貌也平平,不知道靠哪点俘获女神的芳心。
方宁认识那人。
曾是郁随心母亲的主治医生。
零点,郁随心回应。
一贯简单利落的风格:我结婚了,新年快乐。
感情的是如人饮水,旁人不好做评价。
方宁给她点了赞,算作祝福。
去年怀宝宝,方宁还是在娘家过的除夕,今年是小公主首个春节,除夕夜自然要回爷爷奶奶家吃年夜饭。夏初的儿子嘉树也在,代表父亲来吃团圆饭,因为沈易有工作,不能回来过节。
他喊方宁大伯母。
方宁笑眯眯给了他一封红包。
吃完年夜饭,回房睡觉,她哼哼唧唧和季穆说:“为什么你要是哥哥,我不要当大伯母。”
他无奈,“我有什么办法。”
方宁说:“你弟弟的儿子比你女儿大那么多,你这哥当的也好意思。”
他意味深长看她眼,“本来可以不用差那么多。”
要是没分手,女儿这会儿也能念幼儿园了。
方宁不以为然,“就算我没提分手,后来你生病了,为了不连累我,你一定会狠心跟我说分手,此去经年,你病好,想要重新挽回我,而我早已转投别人怀抱。这样,你三十岁可能还是个光棍,哪有现在这么幸福。”
“……”
季穆说:“我不会提分手。”
方宁斜他:“那你做完手术为什么不立马回来找我,要等过了五年复发期才回来。”
“你已经提了分手。”
“……”她结束话题,“当我没说。”
对于那些错过的光阴,用此刻的心情再回忆,确实遗憾。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方宁也不愿意去假设,徒增烦恼。
她笑笑,“其实还好,我们还有一辈子。”
季穆捏她脸,“你就一张嘴。”
哄死人不偿命。
她得意哼:“没有其他优点?”
“没有。”
“……”
年初一晚上回的娘家。
本来新春佳节,一家人和乐融融,都挺开心的,一个电话,令气氛降到冰点。
当时方山在厨房做饭,搁在茶几的电话响了,方安在看电视,就顺手帮他接听,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脸色一沉,把电话给挂了。
方宁问他谁呀?
他没理。
吃饭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闷不吭声的,却在方山给他夹菜的时候,他把父亲夹给他的鸡翅扔了。
满桌的人都瞧着他。
“我不爱吃。”他冷着脸。
方宁说:“你不最爱吃鸡翅吗?”
“现在讨厌。”
方宁又说:“你不爱吃给我啊,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