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陆钟鸣从来说话都算话。”陆钟鸣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念念是我唯一的儿子,以后陆氏肯定要交到他手里,所以只要他好,我就好。”
“念念是我生的,我肯定会好好对他。”林茜将黑色的长发撩到耳后。
“希望你说到做到。”陆钟鸣起身,拿过先前挂在椅背后的西装,“我去上班了,既然念念身体不舒服,你就好好照顾他吧。”
林茜就这样以照顾陆念恩的名义,大摇大摆住进了陆家,陆钟鸣也默认了她在这个家女主人的身份。
林茜可谓春风得意,陆念恩就没那么好过了。他现在每晚都无法入睡,长时间的失眠令他的身体极具消瘦,为了不让陆念恩坏了自己的好事,林茜找人从医院弄了点营养注射剂,每次都趁陆钟鸣回家前给陆念恩注射。
久而久之,陆念恩两只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明明是夏天,他却连一件短袖T恤都不敢穿。
陆念恩不是没想过和陆钟鸣说,但他一想起陆钟鸣那日狠心绝情的话,便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去依靠陆钟鸣。
陆钟鸣早出晚归,和陆念恩几乎没有碰头的时候。好几次他经过陆念恩的房间时,都想推门进去看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如今最关心陆念恩的莫过于沈故南,他注意到陆念恩略显异常的衣着:“念恩,你怎么回事?这大夏天的还穿长袖,不怕闷出病吗?”
陆念恩尴尬的找了个借口:“教室有冷气,我怕穿短袖着凉。”
沈故南觉得陆念恩说的也有道理:“那你下次里面穿短袖,外面再套件长袖就好了嘛。万一碰上体育课,你穿这一身,肯定会热得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
“外套穿上穿下也挺麻烦的。”陆念恩怕沈故南继续追问,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最近你和学长怎么样了?”
沈故南脸一红,哼哼鼻子:“我和他能怎么样?还不是他老缠着我。”
“可我觉得你没以前讨厌学长了。”陆念恩微微一笑,“你以前提起他都会很苦恼呢。”
沈故南着急的反驳:“哪有,你别胡说。”
“好啦,那我不胡说了。”陆念恩转过头,看见宋声临正朝他们走来,手上好像还拎着什么东西,他指了指前面,“喏,学长来找你了。”
宋声临开车去了距离学校五公里远的小超市买了沈故南喜欢的三色杯雪糕,不知道是不是现在进口的冰激凌太多,学校附近的超市和小卖部,都没有卖传统的那款三色杯雪糕,不得不说沈故南的口味还挺古老的。
“我去买了三色杯。”宋声临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给沈故南,顺手还捎了一个给陆念恩,“念恩,你也吃一个吧。”
沈故南问道:“你去哪儿买的?学校附近没有卖这种传统款式的三色杯吧?”
“也不远。”宋声临轻描淡写地说道,“开车过去也就十五分钟。”
陆念恩打开一看,发现雪糕完全没有融化:“学长,你跑那么远买,都没融化诶。”
“我车子里有个小型冷藏箱,放在里面,一路保温过来的。”
陆念恩轻轻推了一把沈故南,嘀咕了一句:“学长对你真好诶。”
第四十五章
不幸被沈故南言中,陆念恩在下午的体育课上中暑昏倒,被老师送到医务室,第一时间通知了陆钟鸣。
陆钟鸣恰好在投标会现场,本来想拒绝接听,但一看到是陆念恩学校打来的,便猜到他可能出了什么事。
“投标金额不要超出事先计划范围,即便有人比我们出更高价,我们也不再跟。”陆钟鸣把手上地资料一并交给坐在旁边的周琛,“我有点事,先走了。”
周琛有所顾虑:“老板,是什么急事吗?我可以替您去,毕竟是投标会,您不在场,不合适。”
“没关系,就算中标了,签约仪式也要一周以后。只要签约的时候,我在场就可以了。”
说完,陆钟鸣也没功夫和周琛多做解释,走出投标现场外接起电话:“我是陆钟鸣,请说。”
“您好,陆总。我是沧祈大学的医务室老师,陆少爷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中暑晕倒了,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如果您走不开,我这边也可以继续照顾他,不打紧。”
“我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大约十五分钟到。”
陆钟鸣火急火燎赶到学校,看见陆念恩脸蛋通红,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手上还挂着点滴,心口的位置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酸疼。
校医解释道:“陆总,他还在输液,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结束。”
“我知道了。”陆钟鸣拿了张椅子,坐到病床边,伸手摸了摸陆念恩有些发烫的额头,“除了中暑,有没有别的毛病?”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别的病症,陆总若是想放心点,还是等他输液结束,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比较好。”
陆钟鸣稍稍松了口气,掀开被子的一角,将陆念恩输液的手放进被窝:“我在这里陪他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校医刚转身,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道:“对了,陆总,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什么事?”
“我刚才替陆少爷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针孔,而且两只手臂都有。”校医注意到陆钟鸣脸色顿变,应该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请问陆少爷是生了什么病,才需要这么频繁的打针吗?”
陆钟鸣被问得哑口无言,不过陆念恩手臂上的针孔是谁造成的,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你费心了,这件事等念念醒了,我会问清楚的。”
校医走后,陆钟鸣轻手轻脚撸起陆念恩的袖子,果然看到一排排错乱的细密针孔,被反复扎过针的细嫩皮肤呈现出犹如乌青地痕迹,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虽说陆钟鸣以前对陆念恩不怎么样,但从来也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更别提这样折磨他的身体。
林茜那个女人到底给陆念恩注射了什么东西?
陆念恩昏昏沉沉睡了很长时间,额头的不断有细密的汗珠冒出,还一直迷迷糊糊叫爸爸。
陆钟鸣知道陆念恩肯定是做噩梦了,他用从未有过的声音安慰道:“别怕,爸爸在这里。”
陆念恩在医务室睡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醒过来。他抬起被汗水打湿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刚刚哭过一般,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陆念恩看着床边的陆钟鸣移不开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用力揉揉眼睛,等模糊的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陆钟鸣那张俊脸变得越发清晰。
一瞬间,各种情绪交织,陆念恩鼻头一酸,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滑落脸庞,可怜兮兮叫了一声:“爸爸。”
陆钟鸣伸手抹去陆念恩眼角的泪水,温柔而磁性的嗓音仿佛能直击人的灵魂:“哭什么,我不是在这里吗?”
“你……你不要我了吗?”陆念恩委屈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埋怨,“我明明一直都很听你的话……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真的,要和妈妈结婚吗?”
陆念恩哭哭啼啼的样子过于诱人,陆钟鸣强行压下心底升起的邪念,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哪里不要你了?是你把那个女人带回来的吧?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和她联系的?这么不听话的孩子,当然要惩罚。”
伤心过度地陆念恩哭得打了嗝:“嗝……是爸爸不好。我都道歉了,你还说,还说不要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陆钟鸣搂过陆念恩细软的腰,将他抱起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陆念恩湿哒哒的面孔埋在陆钟鸣的胸前,闷闷地说道:“你说……我们好好做一家人的。”
陆钟鸣气笑了,他没想到单纯善良的陆念恩,颠倒是非黑白起来,也是这么得心应手:“这话是我说的,但不是你先说要一个完整的家吗?我不是满足你得心愿么?怎么还成不要你了?”
陆念恩害怕得揪住陆钟鸣的衣领,瘦弱的身躯开始止不住的发抖:“你和……你和妈妈,妈妈在一起了,就……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你不想我和她结婚?”陆钟鸣收紧手臂,沉声问道。
陆钟鸣勒紧腰部的力量过重,陆念恩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稍稍抬起头,柔软的红唇无意间擦过陆钟鸣的下巴:“不要,我不要爸爸和别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