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梦满脸不耐烦。凌家条件这么好,跟苏家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她怎么可能受委屈。至于听父母话,她的亲生父母都那么厉害,不像苏家夫妇丁点没出息,她当然会乖乖听话,挤走苏音,做他们最疼爱的贴心小棉袄。
“我都知道啦,你也跟音音说两句。”
四两拨千斤地将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养母推给苏音,她回到吴瑜身边。
孟田芬也不傻,她察觉到了凌梦的疏远,心里有些泛酸。可她丝毫没怪凌梦,谁叫她没本事,给不了女儿好的生活。
音音会不会嫌弃她?
有了这种认知,对着苏音开口时,她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那音音…你安心复习,等中考结束后我们再来…看你。”
最后两个字是已经确定她不会回去了么?
苏音听得有些心酸,前世她的确有些看不上苏家人,加上当时整个人浑浑噩噩,在确定留在凌家后,甚至都没跟着出来送他们。
那时她肯定很伤心吧?
往事历历在目,她觉得自己有些混账。走上前紧握住孟田芬双手,她保证道:“你们今天先回去,等中考结束后再来接我。”
孟田芬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眼眶,“好,到时候来…接你!”
短暂的告别后,苏家一行人出了小区,徒步赶往两条街之外的长途客运站。
虽然同在一个城市,可从凌家小区所在的市中心到苏家人住的东屏村有将近二十公里路。正好从平城到临市有班长途客车路过村口,今早他们就是赶这班车过来。
长途客车是流水发车,苏家人过来时前一班车刚驶走,下一班车开过来停在那。
买好票上车,中巴车上还很空,只在最前排左侧靠门位置坐了位穿军装的小伙子。
小伙子保持着习惯性军姿坐在那,一双长腿顶着座位前面的护栏,身姿很挺拔。比他身材更好的是那张脸,剑眉星目高鼻梁,就算理着小平头也丝毫无损那股年轻人特有的俊朗和英气。
陪同前来的苏家大嫂刘金香有些晕车,来时坐得第一排。这会前排有个那么帅的小伙子,她一个中年妇女也不好意思再凑过去,只好拉着孟田芬坐第二排。
恰好孟田芬来时就是坐得第二排,当时她身边就坐着凌梦。触景生情,她忍不住捂起嘴。
“你这……又是怎么了。”刘金香满脸纳闷。
“早上来时梦梦还好好呆我身边,等回去时孩子就不见了。也不知她在凌家能不能习惯,真是想想就担心。”
秦朗坐在妯娌俩的斜前方,听他们好像要说些比较私密的内容。瞅下手腕上表,离发车还有段时间,他打算避出去。
正准备起身,他听到“凌家”两个字。
凌……救了小蕤的那个小姑娘也是这个姓。
想到这点他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坐在那继续听。在听到“音音”两个字时,他已经基本确定,后面两人说得就是他所想的那一家。
紧跟着,在他们含混不清言语中,他总结出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故事。
抱错孩子?
斜后方的孟田芬丝毫不知前排有人在偷听,这会她心神全被担忧所占据,“音音那边我也放心不下,她过得好些并不是凌家人所说那样。以前当她是亲生,还让她顶着大太阳提那么重饭盒去医院送饭。现在知道不是亲生,会不会对她更加不好?”
秦朗再次总结出一点:凌家对小姑娘好像并不是很好。
这跟他调查中的不一样!
秦朗这次来平城,就是专门来报恩的。小蕤是他二哥的儿子,二哥二嫂前几年离异,孩子由二嫂带着。前几天二嫂路过平城,去了新开的游泳馆,不知怎么就放任小蕤一个人去了深水区。
正好那天游泳馆人特别少,深水区更是几乎没人。幸亏有个小姑娘出现在那,不然等工作人员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小蕤是他们秦家的孩子,秦家人向来有恩必报。所以爷爷特意打电话到部队,命驻地离平城最近的他趁放假走一趟,看看能否做些什么。
来的当天他已经摸清楚小姑娘家庭情况,父亲开公司收入不错,母亲是医院职工,小姑娘是他们独生女,很幸福的三口之家。了解过后,他决定把这份恩情还到她父母身上。
联系下熟悉的人,给她父亲正在进行的项目开下绿灯;至于母亲那边,正好省城有个进修班适合她,他特意给要了个名额。
自问这份报答足够丰厚,他安心踏上返程的客车。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可现在听到的情况,跟他了解到的好像有些不同。首先,小姑娘不是那家亲生女儿;其次,他们对小姑娘也不是很好。
前一点还好说,毕竟养了十六年。后一点万一是真的,那他那些安排可就不是报恩,而是报仇。
想到这秦朗再也坐不住,起身他跳下车。
反正假期还有些时间,保险起见,还是再了解清楚点。#####滴,您要的兵哥已上线,请及时查收~
第4章、空间
送走苏家人后,苏音独自回房。
刚重生回来,千头万绪,她有很多地方没想明白,迫切需要静一静。
她的房间位于别墅一楼,面积不大,设计上大概是属于保姆的房间。原本楼上那间次卧应该属于她,可当初搬进来时吴瑜想要个衣帽间。凌志成向来疼老婆,装修时干脆将主次卧打通。楼上没有多余房间,她只能搬到楼下。
其实也不是没有多余房间,只是不会给她住。凌梦回来后,暂住的就是楼上客房。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吴瑜已经将楼上客房重新布置过,家具窗帘,所有东西统统换新的。
与整间别墅豪华的欧式装修风格不同,苏音房间很简单。
去年搬进来时,吴瑜说她小小年纪,没必要太过奢侈。简单地刮下大白,原本在老房子里那些旧家具填进来,就这样草草了事。
此刻苏音正躺在木头有些发黑的老式床上,望着天花板,透过严密的砖石结构,她勾勒着楼上那间客房精致的装修。
后面十年,知道她并非亲生,对她差点也在情理之中。
可前面十六年,所有人都当她是亲生,为什么当时对待她的态度、和后来对待亲生女儿凌梦的态度如此天差地别?
苏音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百思不得其解,她决定暂时押着这个问题,先去考虑其他事。
首先,她怎么就重生了呢?
苏音回忆着临死前最后一幕。
那时她被迷晕,从精神病院直接被抬到手术室。虽然被实施了全身麻醉,可她却奇异地保留了知觉。不仅周围医护人员的脚步声以及交谈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同时也很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手术刀划开她的胸腔。
胸腔被彻底打开,带着消毒手套的医生碰触到她的心脏,当时她都已经绝望了。
就在此时,手腕处传来一阵温热,紧跟着护士尖叫声传来。她眼睛无法睁开,根本看不到周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通过“乒乒乓乓”的声响清晰地感受到手术室陷入慌乱。只那么片刻,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再度醒来时,她已经坐在别墅沙发上。
苏音抚摸向自己左胸,隔着薄薄的衣料,稍显平坦的胸部下,一颗健康的心脏稍显急促的跳动。
她真的回来了。
虽然知道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可此时此刻苏音却满满的庆幸。
稍微平复下心情,她扬起胳膊看向自己手腕。很容易她便注意到,左手手腕内侧多出块内径如硬币大小的椭圆形疤痕,形状有点像蝴蝶破茧而出之前的茧。
这里以前没这块疤,而且这形状好熟悉……
苏音朝脖子上摸去,揪着红绳,揪出里面的吊坠。
吊坠灰扑扑的,有点像枯叶的颜色,说不清什么材质,反正看起来就很不值钱。巧合的是,挂坠跟疤痕大小形状完全吻合。
吊坠是过世的凌老太太留给她的。据她所说,这东西还是凌老爷子年轻时,用三个白面馍馍从一个瘦骨嶙峋的老道士手里换来的。当时那道士曾说,这是道门一件至高无上的宝贝,有缘者得之。
不过老太太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时隔多年,苏音仍清晰记得她提起这事时的反应:
“我呸,死老头子竟想好事呢。如果真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能被你轻轻松松用三个馒头换来?我看那,你就是被那牛鼻子老道给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