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珝一直是走读生,这是他第一次住校,自然充满了新鲜感,易潇搬了他隔壁床的凳子,开始刷手机,乔珝站起身,去看对面床上贴着的标签。
乔珝:“也不知道室友会是谁……”
易潇抬头:“我啊。”
话音刚落,乔珝已经看见了旁边床上写着易潇名字的标签。
乔珝:“……”
虽然和男朋友分到一个寝室非常开心,但重点是——
“你为什么要住校?”乔珝懵了,“你家离学校不到500米。”
易潇义正言辞:“高三大家都住校了,而且上次郑老师也说了,最好都搬来学校住,不然影响学习……”
“说人话。”乔珝说。
“哦。”易潇从善如流,“因为不能容忍男朋友和别人住在一起。”
乔珝无语,他只是住个宿舍,为什么从易潇的话里听出了始乱终弃的意味。
“那栩栩和笑笑呢?”乔珝不放心猫狗。
“寄养在宠物店里,平时晚上和周末我们都可以回去学习的。”易潇回答。
乔珝十分怀疑,易潇话里的“学习”二字到底有几个意思,然而宿舍的确就这么定下了,乔珝原本充满新奇感的宿舍生活在易潇的安排下成功变成了二人世界,但不论如何,这里的环境比筒子楼里的,要好上太多。
两人的行李都还在包里,乔珝拆开包裹想要收拾,关起门的易潇却不依不饶,一直在一边给他捣乱。乔珝从易潇的手臂间挣脱出来,拨开一张糖纸,给易潇的嘴里塞了块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乔珝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口袋里塞上各种零食,每逢易潇捣乱时,用来投喂易潇。
有时候,乔珝觉得自己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在实习当饲养员。
“江浙沪!”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大吼,“别尿了,你电话!”
叼着糖果的易潇和拿着糖纸的乔珝同时回头向窗外看去,这是郭达的声音。
“哇!珝哥,你住这里啊。”郭达抱着根玉米棒,穿着裤衩拖鞋向他们这边走来,“啧,易潇你也住校呢,你们有钱人就是这样,放着自家豪宅不住,出来跟我们挤破宿舍,分宿舍的老师咋回事啊,我都交代他把我和珝哥分一屋了。”
郭达的关注点永远那么神奇。
乔珝问:“江浙沪是谁?”
“包游啊。”郭达将玉米棒子隔空投进对面楼的垃圾桶里,惹得路过的宿管阿姨一声惊呼,随即便是一顿痛骂。
乔珝:“行吧。”总感觉这个名字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他妈取名那会儿还没有包邮区呢。”易潇说。
高三学生就这么在一片打打闹闹中住进了宿舍区,高二与高三之间没有暑假,暑假是要用来补课的,在暑假过后,这栋宿舍楼里的所有学生,将会迎来自己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
高二的末尾因为有全省会考,这一学期末没有期末考试,对于所有学生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暑假补课在七天后开始,这七天,将是他们高考前最后的悠闲时光。
“想出去旅游。”收拾完床铺后,郭达和包游拎着椅子来了乔珝他们宿舍。
“旅游?”乔珝问,“就七天假,想去哪里?”
“要坐牢了,入狱之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郭达叹道。
乔珝:“……上个高三用得着说得这么悲惨吗?”
另一边的易潇却沉吟道:“也不是不可以。”
第40章 旅行的意义
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得早,才刚七月,温度就飙到了三十度以上,夏日炎炎,七班二组的几个人却收拾行李,踏上了旅途。几人一大早便出了门,到了市火车站时,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很久。明明是夏日炎炎,火车站却挤满了人,即便有空座也放慢了沉甸甸的包裹。
火车站的环境很差,幼童的哭声,争吵声,拥挤时的吵嚷声混杂成一片,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劣质冰淇淋的甜味和莫名的臭脚丫子味。垃圾桶被垃圾塞满,后来人则将垃圾堆在了地面上。
郭达不知从哪儿找了块破布,铺在地上,脱了鞋往布上一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打扑克牌,包游和姜雯燕不会玩牌,坐在一边看起了热闹,四个人在闹哄哄的候车室里开了一桌斗地主。
“三个五。”穆晴薇出牌。
“三个K。”乔珝面无表情。
郭达:“不要。”
“要不起。”易潇把手中仅剩的四张牌叠成了扇子状,给乔珝扇了扇风。
“过。”穆晴薇说。
“四个三,炸弹。”乔珝摊开两手,“没牌了。”
“好!小乔厉害,甘拜下风。”易潇鼓掌,手中四张扑克牌掉落在地上,清一色的二。
郭达目瞪口呆,不过无所谓了,好像不论如何,他都赢不了这局。
“几点了?”乔珝抬头问
姜雯燕低头去看手表:“11点40……”
“几点的车?”郭达茫然。
“11点45,我靠检票了,快走快走。”易潇一把将背包甩在后背上,抓住乔珝的手腕,拨开人群,向检票口跑去。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周围围着一圈大妈大爷,盯着他们的牌局,两眼放光,看得津津有味。
“小伙子,玩的不错啊,不玩啦?”有大妈热心地冲几人喊道。
“不了不了,阿姨您让一让。”郭达和包游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发现易潇和乔珝已经挤过了检票口。
好在有惊无险,一行人总算是赶在发车之前上了车,绿色的火车皮脏兮兮的,夹带着来自远方的风尘,载着满车神色恹恹的旅客。少年们冲上车时,周身还携带着车窗外的暑气,车上的众人纷纷抬眼去看。
到底是年轻,在整个车厢里,明显与众不同。
举着车票,众人按照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乔珝和易潇的位置在窗边,易潇侧身,让乔珝坐在了座位的内侧。
“吃零食吗?”易潇问。
另外四个人连忙点头。
易潇从背包里抽出一包五香瓜子,塞到了乔珝的手中。
郭达、包游、穆晴薇、姜雯燕:“……哼。”
“喝水吗?”易潇又问。
另外四个人再次点了点头,易潇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打娃哈哈,将吸管插好,塞到了乔珝的另一只手中。
郭达、包游、穆晴薇、姜雯燕:“……切。”
易潇这才注意到了另外四人,从背包里翻出另一包瓜子,递给几人。
穆晴薇:“嘤,待遇太差了,连瓜子都是无味的。”
“你怎么什么都有?”乔珝看着易潇又从包里取出了一罐旺仔牛奶,摆在了他的面前,忍不住笑道,“像哆啦A梦的口袋。”
“居家旅行必备易潇。”对方自卖自夸。
另外四个人表示嫉妒使自己质壁分离。
“南京好玩吗?”姜雯燕的目光中尽是期待。
“六朝古都,自然是好的。”乔珝说。
郭达和包游伸着脖子,去看车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田地。
从市火车站去南京的路程不长,两个多小时后,火车一声长鸣,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驶入了南京火车站。易潇的大背包一路被众人吃成了小背包,易潇拎着自己轻便的小背包,和乔珝并肩,在另外四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南京火车站。
南京和琏兴的气温相似,同样的七月同样的夏日炎炎,走出火车站的几人,却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丝凉风。
“好大的湖!”穆晴薇兴奋道,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指向南京站前的湖泊。
乔珝顺着穆晴薇所指的方向望去,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粼粼的波光。碎金般的波光中,簇拥着一两只白色的游船,湖心有岛,湖面有桥,正逢夏日,绿意便一丝丝沁着湖心,漫进了游人的心里。
“这是?”乔珝问,“玄武湖?”
“对。”易潇点头。
乔珝这才发现身边的易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戴在了脸上,一时间,记忆似乎回到了去年的夏末,那时他出门去找郭达,在琏河大桥上瞧见了一个穿着时髦的傻x,如今看来,那时桥上的人,就是易潇。
“笑什么?”隔着墨镜,易潇看见乔珝脸上变幻莫测的笑意。
“没什么。”乔珝的笑意更深。
玄武湖边的蝉鸣连成了一片,午后的烈日炙烤着地面,几人在湖边站了一小会儿后,纷纷蔫了,回南京站的地下,乘坐地铁,前往易潇预先定好的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