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这个时间这个背景这个人,难怪你不要我们给你送礼物,感情自己给找好礼物了是吧(斜眼笑)
纪回川: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纪回川:哎,锦江之星这边哪家早餐店比较好吃
钟情:沙县
纪回川:……
纪回川:我错了,龌龊的是我,钟情小姐姐是天底下最美最纯洁的
钟情:接着夸
纪回川:窝边草
钟情:[食屎吧你.jpg]
凌长意被纪回川摇醒,先是闻到一股清淡的粥香,接着才看到纪回川趴在床边,一脸无辜地说:“哥,八点半了,你又要迟到了。”
凌长意还是昏昏沉沉的,陷在睡意里没出来,他抬起一只手覆盖住眼睛,含糊地问:“你不叫我?”
纪回川:“我也刚醒。”
凌长意叹了口气,靠毅力从床上坐起来,他弯下腰凝视纪回川晶亮的眼睛:“你在说这话之前,能先把桌子上的汤包和粥吃干净吗?”
纪回川“嘿”地一笑,故意说:“前台送哒。”
凌长意没理他。
纪回川坐回床沿边,两手支在床上,坦坦荡荡地盯着凌长意背过身换衣服,对他T恤下露出的腰线吹了记口哨。
凌长意冷淡地瞥他一眼,换下的睡衣揉成团丢还给他。
纪回川装作被他砸倒,两手张开横躺在床上:“啊!球进啦!”
凌长意也不作声,背靠墙壁,垂眼抱着手臂看他演。
纪回川委屈地爬起来,眼角耷拉下去,唤道:“哥,你理我嘛。”
凌长意这才走过去,抱住他的脸揉了揉,憋不住笑:“你好幼稚啊纪回川。”
等凌长意从卫生间出来,纪回川忙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打着商量问:“要不今天就不去上课了,和下午凑个整天假。”
凌长意捏着塑料勺拌粥,考虑怎么跟徐凯请假才够委婉,不容易点着他那狗脾气。
他刚在徐凯面前立完志,信誓旦旦地说要比以前更好,这才第二天就迟到旷课……徐凯要是年纪再大点,准得被他给气死。
纪回川捏了个奶黄包塞进嘴里,见他犹豫未定,含含糊糊地说:“反正……都已经是这个点了。”
凌长意没好气:“你都知道我考砸了,还让我旷课触他霉头?”
纪回川眨眼:“谁说你旷课,我一早就替你跟徐总请过假啦。”
凌长意低头喝粥,听到这话时呛了一下,捂着嘴转过头看他。
纪回川给他扯了张纸巾,笑着说:“我上哪知道你锁屏密码?”
他一手搭在桌旁,弯腰凑到凌长意跟前:“我哥密码必须是我生日啊。”
凌长意没来由心里一紧,侧目避开他的视线,半天才说:“别得瑟了,赶紧吃你的。”
纪回川笑眯眯道:“得嘞。”
直到退房后,撒娇让凌长意送他去机场,纪回川这才隐约暴露他的来意。
他踩在马路牙子上走着,刻意让自己高出凌长意半个头。
这是个大晴天,天上半缕云都没有,正午日光强烈,连带着沥青路面一并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纪回川被晒得眯缝起眼睛,一手搭在额头上遮挡日光,状似无意般开口:“哥,我都忘了问你,你哪来的那十万啊?”
凌长意随口答:“我没有,老妈给出的。”
纪回川撇嘴,心想:你就扯吧,她前天还问我生活费够不够花。
凌长意回头看他:“不信啊,想听真话?”
纪回川点头。
凌长意“哦”了一声,认真道:“买彩票中的,多转几条锦鲤你也可以。”
纪回川:“……”
站在路口,凌长意抬手给他叫了辆出租车,纪回川背着包想拉他一起上车,凌长意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凌志轩”三个字。
他没接,本想等他自己挂断,一只手伸过来,纪回川直接给他挂了。
凌长意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紧接着就被他结结实实给抱住。
纪回川跟小狗似的蹭了蹭他的脸颊和耳朵,扫过的皮肤痒痒的,像是被他的动作唤醒起某些发痒又粘腻的记忆,没过几秒这些地方就跟被火燎过一样发起烫。一层淡粉从他的脸颊漫向耳朵尖,最后都沉淀在紧绷着的脖颈上,无端染了层绮丽艳色。
凌长意顿时不自在起来,本想挣脱开,被他更粗暴地搂住。他贴着凌长意的耳朵,跟小孩似的用委屈的腔调说话:“哥,我梦见你死了,沉在水里一动不动的,我叫不醒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沉下去。”
凌长意抬手摸他的脑袋,刚想安慰说梦都是反的,紧接着就听见他低声问:“你在什么时候会觉得活不下去了?”
凌长意一时间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了几秒才把心里翻滚的情绪压下,再开口时仍是温和的话音:“别瞎想,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
纪回川松开手,直起腰盯着他的脸看,刚说了个“你——”就又被手机铃声打断。
还是凌志轩。
纪回川不高兴地皱起眉:“他好烦啊。”
凌长意觉得好笑:“你车到了,赶紧走吧。”
蓝白的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摇下车窗,做了个要走的手势。
纪回川拉开车门,凌长意站在原地朝他挥了挥手。
纪回川张嘴想对他说些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最后也只是说:“等我回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凌长意点头,看着这辆出租车带着他消失在前方十字路口的拐角。
手机提示音一响,纪回川给他转了三万块钱。
这傻小子。
凌长意没忍住笑。
背着书包往回走,凌长意重新拨通了凌志轩的电话。
“我刚刚才下课,”凌长意漫不经心地说,“手机放班主任那儿了,他给挂的吧。”
“对,下午是有时间。”他顿了顿,微垂下眼,“好,下午见,爸爸。”
第11章 陈萝
在纪回川的印象里,哥哥好像没有过叛逆期。
早在他刚开始对自我有所感知的年纪,哥哥就已经是那个永远站在自己身前、肆意又乖顺的小小身影。
在所有人眼中,凌长意就是天生优秀的,是妈妈口中“争气又省心”的好儿子,是可以放在台面上供人观看展览的锻造物,他是装着他们的渴望和钳制的一个容器,是无限光芒与虚荣的承载体,唯独不是他自己。
没有人想过,他之所以能成为这样一个凌长意,是他一点一点把自己套进所有人都想要的那个模子里,像一只试穿礼服的小怪兽,给人做的衣服它穿怎么会合身呢?可所有人都盯着它看啊,他们已经搭好了舞台也请好了观众,就等它登台演出。缩在后台的小怪兽不敢撕毁他们订做的礼服,只能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副畸形又丑陋的样子。
谁在乎你衣服底下是什么样子,他们都欢呼着赞美小怪兽拥有多么风光的一件礼服。只有它自己不敢迎向台下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却还是要露出得体的笑来。
他能迎合妈妈念叨的“争气”和“别给我丢脸”,能成为爸爸饭局拉关系时吹嘘的面子,也能成为会被人羡慕,也被人讨厌的一个模糊影子,却问不出口一句为什么。
所以他才那么喜欢纪回川,为什么他就能像小动物一样对外界有一股天然的直觉,鼻子伸出洞穴,轻轻一嗅,就能自然而然地规避了所有能给他带来伤害的人和事物。
不像自己一样,在沼泽般的困境里越陷越深。
按照凌志轩给他的地址,凌长意推开包厢门,人还没来齐,几个服务员站在一边等他们点餐。凌志轩在和几个脸熟的叔叔伯伯聊天,眉飞色舞地吹嘘着近期中标的什么大项目,压根没看到进来的凌长意,他也不在意,在沙发旁坐下。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把注意力从电视里放着的《芭比公主》转到凌长意身上,高兴地跳下沙发抱住他的腿,仰起脸喊他:“凌哥哥!”
凌长意花了半分钟也没想起来这女孩是谁,只好把她抱起来,让她在沙发上坐好,不咸不淡地回应说:“哎,乖。”
女孩不肯好好坐下,跪在沙发上不依不饶地缠着他,叽叽喳喳地说话。
凌长意瞥了眼饭桌上那几位,没找出来谁家有这么点大一女儿的,只得作罢,耐下性子陪她聊:“你是跟谁一起来的?”
女孩没理解他的问题,摇头晃脑地说:“爸爸和姐姐都会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