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多牛逼另说,起码膀胱特别发达。
她对坐门边的女生说明来意,女生文静地一点头,转头就对班里嘹亮地喊了一嗓子:“纪回川!校花找你!”
钟情沉默了几秒,从窗户外往里看时没看到纪回川在哪,先和捏着只笔的凌长意对视了一眼。
凌长意颇有点耐人寻味地盯着她看,直到纪回川走出班门口他才撤回眼。
钟情可以不认识纪回川,但不可能没听说过凌长意,他这轻飘飘的一眼看得她有些受宠若惊,头一次觉得“校花”这头衔还有点用处。
那可是凌长意诶!被他看一眼的功力!钟情心想,四舍五入一下,我期末考稳了!
纪回川看她:“你找我有事?”
钟情悲痛道:“兄弟,你害惨我了!”
纪回川面无表情,“有病吃药”四个字挂在脸上,他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转身抬腿就要回班里。
钟情一把拽住他手臂,声音依旧沉痛:“你他妈画什么不好,干嘛非要画那什么小叮当的画,好好学专业不好吗!为什么要当抄袭狗!”
纪回川心累得不行,他靠着墙偏头看钟情,忍无可忍:“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钟情:“你老实告诉我,展览那幅画是不是你抄的?”
“抄你大爷,”纪回川没好气,“我自己画的。”
钟情不信:“别嘴硬了,老实招了吧!叮当太太怎么会是你个小孩儿?连我都知道她是个女的!”
“……我那是个铃铛,”纪回川叹了口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钟情也跟着叹气:“我跟我喜欢的妹子说你是我男朋友,她现在怀疑你抄了她心爱的太太的画。”她平静了没几秒,又抓狂道,“你知道我现在多绝望吗!”
“操。”
纪回川满口槽不知道从哪开始吐:“你有病吗?为什么要跟喜欢的人说我是你男朋友?你是很享受三角恋的快感吗?”
钟情:“……对不起,我有病。”
纪回川无语了半天,像是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你喜欢女生?”
钟情一脸暴躁地瞪他:“你个画基佬漫的还歧视女孩子谈恋爱呢!”
“我那是友情向!”纪回川辩解,两手搭在腰后,他靠着墙问她,“姐姐,所以现在你是想怎么样啊?”
钟情仰头沉默了几秒,艰难开口:“我们先分个手,然后你再证明一下你是小叮当本人?”
纪回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她自己忙不迭给否决了:“你说她是只喜欢你的画还是连你人一块儿喜欢啊,我们一分手她就来追你怎么办!”
上课铃响了,楼梯拐弯处徐凯拿着教案正往这儿走。
纪回川往那边看了一眼,一手撑墙站直,冷漠道:“我懒得证明,你们自己折腾去吧。”
“哎你——”钟情叫他。
纪回川往后一摆手,回班了。
钟情溜走的时候徐凯还没进班里,纪回川反坐在椅背上望着后排的凌长意,他想蹭过去说会儿话,可是已经打铃了。
凌长意一手撑着头看他,微微挑眉,像是问他:你怎么回事?
纪回川立马坐不住了,刚站起来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徐凯站在讲桌旁,卷起来的课本搭在桌上,他随口说:“都上课还不坐好,跟谁眉目传情呢?”
第20章 加油鸭
天一点一点凉起来,阴蒙蒙的雾天又开始在南方落下脚,昨夜猝不及防下了场暴雨,凌长意被雨水打窗的响动吵醒,睁眼就看到房里已经开了灯,纪云泉半跪在窗台边弓着身子关窗户。
凌长意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喊了声:“妈。”
纪云泉把窗户关严实,重新拉上窗帘,听到这声唤她转过身看向儿子:“我吵醒你了?”
凌长意摇了摇头。
“接着睡吧,明早还要早起上课呢。”纪云泉走到房门口,正要关灯,又问了一句,“早上想吃什么?面条粉丝还是炒饭?”
“都行。”凌长意说。
“没‘都行’这道菜啊,”纪云泉眉眼稍弯,“快睡吧。”
早读后的课间,几个工人叮叮当当往门后班务栏敲了块牌子,上面写着“高考倒计时”五个字,凌长意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得真挺快的。受虐般的,他心里那股恍惚又迷茫的不真实感竟然在这时逐渐清晰起来,飘忽的意识随着突起的紧张情绪落到实地。
凌长意,再活一次,你又能过成什么样子?
从睁眼开始的那一刻起他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答案他到现在都说不出来。
一个人的一生有无数次后悔的瞬间,小到改错的选择题答案,大到人生命运的十字路口。他也曾经悔不当初过,可在事后回顾每一件事情的起末,复盘让他坠入深渊的每一步抉择,其实都不愚蠢,都是他在当下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他忍不住想问自己:你怎么会觉得现在的你能做得更好?就凭你在烂泥里多滚了几圈吗?
原本还算热闹的21班在挂完这块牌后都不由沉静下来,课代表们站在前排收作业,其他人都坐着看书写题,一个个的连话音声都低了几度。
“凌长意,你过来。”徐凯站在班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凌长意绕到后门过去,走到他跟前。
徐凯说:“你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外婆住院了,她要陪护一段时间,这个星期都可能不在家。”他从大衣兜里掏出张白卡递给凌长意,“我给你办了张食堂的餐卡,拿去用吧。”
“我知道了,谢谢徐总。”凌长意说。
徐凯说完话并没有立即离开,他望向门后的木牌子,挺好笑地扫了一圈班里蔫了一半多的小树苗们:“不给你们数着日子过就都当时间还早呢。你感觉怎么样,还剩一百来天,紧张吗?”
“有点。”凌长意老实回答。
“怕考砸?”
凌长意点头。
“稀罕,老司机也怕翻车呢。”徐凯调侃他,接着又正色道,“你紧张一点我们当老师的才不担心,都怕你太飘了,不把高考当回事儿。行了,你回吧。”
凌长意没走,他捏着白卡,迟疑了一下才开口:“我外婆真的住院了?”
徐凯以为他是关心老人家身体,宽慰道:“老人嘛,年纪大了身体出点小毛病都正常,担心的话就回家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清楚,现在先好好上课。”
凌长意抿了抿唇,没说话了。
回座位时黎闵正奋笔疾书在抄凌长意的数学卷子,课代表搂着一沓卷子站在一旁催促:“别抄了,差不多行了,导数那题你看得懂题吗就抄这么满。”
黎闵手没停,还能分心头也不抬地反驳:“你可以质疑我的数学水平,但麻烦你尊重一下我的智力行吗?”
课代表一翻白眼:“哎呦喂,您还有这玩意儿呢!”
“凌长意!”组长在前排吆喝,“交周记!我们组就差你了!”
他比了个马上的手势,弯腰从一摞书里抽出周记本传了过去。
徐总还是不够深入群众内部,蔫了没几秒的小树苗们又重新活跃起来,开始视“高考倒计时”于无物,21班依然是一个热衷于党同伐异与和平互怼的优秀班集体。
雨天没法跑操,整个跑道都是湿漉漉的,高一高二的学生多数聚在走廊聊天打闹,只有高三的苦逼学生都被关在教室背书,大课间也不许出教室。即使这样,也挡不住某些小卖部积极分子偷跑出教室,临课前五分钟,白菟又溜到21班窗户外头,做贼似地敲了敲玻璃。
凌长意这次轮到坐第一组靠后窗的位置,正好方便接应她。
她把一瓶乌龙茶放在凌长意桌子上,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想吃麻辣烫吗?我打包了一盒!”
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黎闵连忙嚷嚷:“吃吃吃!”
凌长意瞥他一眼,残忍道:“不了。味道太大,整个班都能闻到。”
黎闵不满:“谁会介意!”
凌长意:“我。”
黎闵:“……”
白菟充满同情地给黎闵塞了一包小浣熊干脆面。
她趴在窗户上,自顾自地拆了一袋大白兔奶糖,给他俩一人抓了一小把。她自己也剥开一颗奶糖的糖纸,含着糖问凌长意:“陈萝私底下有找过你吗?”
“她找我干什么。”凌长意不以为意。
“她现在天天发你和她妹妹的九宫格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家人呢。”白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