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CP完结+番外】(50)

作者:杯中观海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江倚槐虽然写得很卖力,但很多事情并非辛苦就足够。遭逢此问,他有些不解,陆月浓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晓得。

但他总愿意相信善意,便以为是后者,而后脸上写满了“你竟如此高估我”,摇头道:“没有,怎么可能。一道半吧。”

陆月浓对着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翻开一页,道:“挺好。”

不咸不淡的,倒听不出夸赞的语气。

实则陆月浓这两个字夸得出于真心。韩姐的地狱题库之下,多少人把每个大题的第一小题应付完,就草草交卷,更有甚者,第一小题遇上点难度,直接丢盔弃甲,更不用说下面的了。

这么多次测下来,交白卷的可不止一两个,活生生把一些尖子的心态给磨平了,差点要以为自己是酒囊饭袋,还不如回乡下种田。

因而,江倚槐这完成度,就算是将全班丢进漏斗,也筛不出几个。曾有不少人站在月考榜单前仰天长叹,若江倚槐是个普通学生,估计又是一个在高考时“占排名”的佼佼者,但正因不是,浪费了这样可争头筹的潜力。

庆幸与可惜处,都在于此。

陆月浓搭在颊侧的手指微动,说实话,他不禁有些期待分班考试,想看看江倚槐如何角逐。他忽然说:“分班考试将近了。”

江倚槐才摆脱数学地狱没多久,正口干舌燥地喝着可乐,没想到陆月浓会突然和他说话,更没想到陆月浓怎么提了这茬,没头没尾的。

陆月浓是在提醒他呢,还是仅仅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江倚槐无从知晓,但仍郑重思考后回答:“嗯,还有一个月……加油。”

说完,江倚槐又觉得这话毫无意义,很没必要。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陆月浓,别说精英班,哪怕是搁在高考,都能拼一拼状元的,再给人加油,大概就要发射升空离开地球了吧。

陆月浓大概没注意到江倚槐的独自纠结,又或许是顺着字面意思,单以为江倚槐是在给自己打气。

陆月浓不曾朝江倚槐的方向转头,而是向另一侧抬眼,透过窗棂,望向不远处属于高二的那栋教学楼,一样是窗明几净。上下兜转,他的目光落在实验班的那一层上:“你想考实验班吗?”

“不知道,不一定吧。”江倚槐说了句。

这话中,陆月浓没听出太大的情绪起伏,但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不像是事无打算的茫然才对,更何况江倚槐也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犹豫踌躇的人。果然,他很快又听江倚槐开口。

江倚槐双手握着桌上的可乐瓶,说:“我想和你考一个班。”

因凑在瓶口,这句话无端回荡在瓶中,听到时有些失真。语气却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笃定而真切。

江倚槐的眼底披露些光亮,如同秋湖风起,晴光浮动。

陆月浓却看不到,他愣了许久,把视线从外头收回到书上,又过了许久,终究没把视线从书上再次转开。

窗外拂进风,平白无故地将诗集翻过几页,陆月浓无聚焦的目光忽然落在一行诗上,字变得清晰了——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他忽然就勾了嘴角,道:“那的确是要加油。”

陆月浓总喜欢对江倚槐说那些意味不明的话,江倚槐被陆月浓逗惯了,还以为陆月浓故技重施,说白了就是不相信,又在不动声色地嘲讽他。

可这是发自真心的愿望,是想要实现的目标,绝非戏言。江倚槐无论如何都想辩驳几句,说明自己的踌躇满志绝非痴心妄想。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陆月浓捕捉到了什么,就在江倚槐将要开口的一瞬,对方很快又道:“我们一起加油。”

铃声蓦然响起,回荡在楼宇间,叫息躁动的一切。

在外的学生纷纷入室,老师们也携着课件资料,相继站上讲台。

树林里落脚的鸟被惊动,抖擞翅膀,掠过楼畔,直入云天。

第35章 不同

“那网吧这事儿咱就说定了啊!”做完约定,董力帆如愿以偿,兴奋得连连拍桌。拍的还是江倚槐的桌子。

江倚槐有些无奈,他原先一口拒绝,态度之坚决,就好像看见了香菜的陆月浓,但董力帆临时装了副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硬给他缠得点了头。

在第六掌落下的同时,桌子“吱呀”一声,发出命不久矣的叹息。

江倚槐盯着这双挥动的手,走神地想:你要是拍坏,我就可以换一个课桌了。

不过事与愿违,在他这么想完之后,董力帆就好像和他通了心电感应,破坏公物的举动戛然而止。

换桌计划也泡汤,江倚槐只得深呼吸一口,认清现实道:“你到时候给我个具体的时间地址就成。事先说好,我没有通讯工具,你要是敢放我鸽子——”

“我懂,我都懂,”董力帆不晓得江倚槐怎么越说脸色越不对,只得赶忙站起,给他顺气,“我哪敢放你的鸽子,谢谢江大佬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江倚槐听得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往窗外瞥,董力帆不禁好奇道:“看什么呢?”

江倚槐神乎道:“不知道,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董力帆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挺正常,但凡江倚槐来了学校,下课三五不时就有邻班的女生在外面若无其事地装作路过。如果能有个图表,专门记录班门口的人流量,弧线大概会在江倚槐上学的日子里有一个明显上浮的波动。

即便不是董力帆想的那样,现在已经放学五分钟了,人走得七七八八,一般的教室里按理说空荡得很,两三根手指就能把人数清,只剩下几个值日生,擦黑板,扫地拖地,排桌子。

但现在他俩留着,再加上值日生,难免造成一种扎堆的即视感。外头走廊里有人路过,发现这个教室与众不同,里面留着的人居然还挺多,一时好奇往里面看两眼,也属正常。

虽没放在心上,但顺着这话,董力帆还是转头看了眼门口,下一秒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大头?你回来了!”

江倚槐始料未及,随着董力帆爆发式的惊呼,抬头看去,王治宇果然朝这边走来。江倚槐招呼着:“大头,来,过来给我看看!”

王治宇被拉着转了好几圈,愁云惨淡打散一半,晕晕乎乎险些站不稳,他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没缺胳膊少腿。”

董力帆还是不放心:“冬叔没把你咋样吧,怎么去了一下午?”

王治宇又诚惶诚恐地重复一遍:“真的没有,就谈心!”

王治宇跟他们一五一十地解释,把来龙去脉掰碎了讲——

张哥没有参与进来,他全程是被郁冬带走的,在小会议室喝了一下午的茶。郁冬先是一通电话沟通到源高的旧同事那儿,低调地要来了资料,又达成共识地把这事按下来。

止住了外头,郁冬才慢悠悠收拾里头,这第二、三通电话,两头家长各一边。郁冬生了一张可同辩论队媲美的嘴,三言两语,把爱情的苗子连根拔起,效率或能与百草枯一争高下。

挂完电话,重头戏就彻底登台了。郁冬把一整个水瓶的水咕嘟咕嘟喝下去,而后唇枪舌剑终于对准了他这头“迷途羔羊”,一动理二动情,说了又一个多钟头。他还能怎么办呢,只好表现出自惭形秽洗心革面的样子。

回忆完一个下午的经历,王治宇心里沉痛且无奈,但看着眼前这两兄弟大眼瞪小眼的,仿佛听完一出天方夜谭,又哑然失笑:“不信你们等会问陆哥,他不是去办公室拿资料嘛,刚好碰上收尾。”

“那……”董力帆还是不敢相信这么简单了事,不确定道,“这件事就真这么过去啦?”

王治宇摇摇头:“还没有。”

董力帆没想明白:“你不是才说已经收尾了吗?”

“想得美,你以为口头教育结束就完了吗,还有书面呢。班内检查报告,一千字。”王治宇边说边皱眉,眉目快拧得失去原状了。

江倚槐素来是个纯度极高的乖学生,在作奸犯科被罚这方面见识浅薄,他唇舌犹豫,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从未体验过的“严刑峻法”,最终就挤出了一句“真狠”。

王治宇咽了口唾沫,说:“更狠的还有呢,写完以后,班会课脱稿背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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