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私访吗？”兜里手机嗡嗡震动，江绪往外掏着手机，边看一眼华碧淑笑说，“好了妈，有时间我会多回来的。”
“这可是你说的喔。”华碧淑眉眼的笑意浓几分，嗓音是一贯的柔缓，“再忙也要回来吃饭，别到时候一忙起来又是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一面。”
“我说的。”江绪道，接起电话。
“……嗯，下班了，我回家吃饭了。”他丝毫不回避，淡定自若吃着饭，讲着电话。
梁苫正在厨房忙活着两个人的晚饭，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回来吃饭怎么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干什么？做了我那份？”
“一点默契都没有。”梁苫在那端把锅碗瓢盆折腾得哐哐响，怨气简直不要太明显。
江绪眼底噙了笑意，“你自己吃就好了，又不是吃不完。”
听着这着实亲密的对话内容，华碧淑和江妍俱是微诧，对视一眼，随即齐齐看向江绪。
“……怕什么，药箱里有消食片，再不济扎针放点血就好了。”
“……”
“……行了，我吃完饭就回去……你可别真硬塞，撑坏了大晚上的我可不带你去医院。”江绪唇角好心情地扬了扬，“挂了。”
江妍盯着他唇角没落下的笑意，给他夹了块排骨，佯作不经意道，“有人在等你吃饭吗？”
江绪嗯了声，点头，继续没事人一样淡定吃饭。
华碧淑和江妍对上一眼，华碧淑眼里藏了喜悦，她试探道，“我听你说什么做了你那份饭，你们一起住？”
“你有朋友跟你一起住吗？男的还是女孩子？”
江绪面上表情轻松，透着些许愉悦。他抬眼看一眼华碧淑，嗤笑，“妈你到底想问什么？”
江妍也笑了，“妈是想问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你就知道装傻。”
“小绪你真的交女朋友了？”华碧淑也问，一向得体温婉的面庞难得透出几分迫切期盼。
“你们不是都听到了么？还问什么？”江绪瞥他们一眼，心情很好地扯唇。他撂下筷子，抽了纸巾擦嘴，“我吃饱了，先回去，你们慢吃。”
“你还没怎么吃……”
“不吃了，不饿。”江绪转身。
“这就走了？不是说送我回去吗？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姐姐？”江妍压住眼底笑意，故意逗他。
闻言，江绪不足果然顿住，胳膊挎着西装外套回头，面上表情有点挫败。
江妍忍不住笑了，“行了，你回去找女朋友吧，我叫至诚来接我回去好了。”
“那也不行，”江绪回头拉开椅子又坐下，“都答应过送你回去了。”
“人在曹营心在汉呢？”江妍笑话他，“回去吧，我跟至诚说让他过来一趟，你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就好了。”
“对，小绪，你爸爸这个周末能腾出时间来，要不周末带那个女孩子来家里吃个便饭？”华碧淑建议道，“也要见见家长人家女孩子才了解你的情况。”当初一直担心江绪的性取向，如今得知他有女朋友，对方是女孩子，她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她对未来儿媳妇要求不高，只要是江绪自己选择的，她都无条件喜欢。
“再说吧。”江绪道。他看向江妍，“真的不用我送？”
“不用。”江妍淡笑着摇头，“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见此，江绪也不坚持，起身往外走。
“小绪，找时间带女朋友回来看看。”华碧淑在他身后叮嘱。
“走了。”江绪继续大步往前走着，没回头，扬手冲他们挥了挥。
听到门外开门的动静的时候，梁苫还在饭桌上跟最后一盘锅包肉做斗争。往门的方向瞟了眼，她收回视线，继续闷头艰难地往肚子里塞肉。
她真的已经完全没有一丝饿意，都不习惯留剩菜，丢了也可惜，浪费可耻，便只能委屈自己的肚皮多承受一点。
江绪在玄关换了鞋，目光一圈寻找，便看到了在饭厅还在埋头吃饭的梁苫。他唇勾了下，过去在她旁边倚墙垂眸看她，眉梢挑了下。
“你怎么还在吃？”
“你不要跟我说话。”梁苫嘴里含着食物幽怨道，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也不想想我是拜谁所赐。”她本来想做好饭在家等他给他个惊喜，他倒好，一声不吭回家吃饭去了。
“怪我？”江绪嗤嗤笑，把凳子拉到她旁边坐下，“你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这不是……”梁苫抬头就想反驳，对上他戏谑的双眼，又收住话。
他就等着糗她呢，才不让他如意。
“不解风情的臭男人。”她气鼓鼓道。端起菜碟夹了块里脊肉凑到江绪嘴边，“这些本该都是你的份，张嘴。”
江绪顺从地张嘴。咀嚼着梁苫喂到嘴边的食物，他不忘吐槽，“这是哪里学来的耍浪漫招数？没有一点新意，也没感觉到惊喜，真土。”
还嫌弃？
“哪里没有惊喜了？换做以前你下班回来会看到一桌热饭菜在等着你吗？”梁苫反驳，“真是不知足。”
“哦，那你以前有人会因为你一句话就丢下碗筷特地从家里开车出来吃你的饭吗？”江绪自觉凑嘴过去吃她夹在筷子上的肉，继续说，“这荣幸就你一个人了。”
这臭不要脸的。
但是，
“你没吃完饭就回来啦？”梁苫努力绷住嘴角，圆碌碌的漆黑大眼睛里映射着明亮的光。
“不然呢？”江绪道，“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你真的能吃完双人份的晚饭，突然感受到了养你的压力。”
鉴于他特地赶回来陪她吃饭，梁苫决定忽略他后一句话的满满恶意。
静了几秒，面上的笑意欣喜还是压抑不住，梁苫胳膊肘撑着桌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声音有点克制的雀跃，“我以后也会努力赚钱养家的。”
江绪也不客气，双眼含笑瞥她一眼应下，“好。”
明明梁苫住进来之前他也一直在这里住，还住了好几年，但梁苫从这里搬出去住公寓那阵，这套房子透出的冷清还是让他无所适从。是他以往喜欢的安静，但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如今梁苫搬回来，又能看见她进进出出的身影，听见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心里的那份空缺一下子就被填满。
他接了水递一杯给戴着眼镜盘腿坐在沙发上按计算器算账的梁苫，抬脚碰碰她膝盖，“在干什么？”
“拿开你的脚。”梁苫嫌弃地推开他的脚，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那副大黑框眼镜，“我在算钱，我要算一下我的存款，以后好好规划我的钱。”
“不要这么说，会让我误会你有很多钱的。”江绪把水杯放身前的茶几，搂着她肩膀挨着她坐下。
梁苫：“……”他一直这么说话真的没被人揍过吗？真是烦人。
“我现在……不欠你钱了哦。”她警惕而又底气十足地挺直腰杆试探道。
江绪眉头挑了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事啊，这里扣一点，那里扣一点，就没了。”怕江绪不信，梁苫又马上急急补充，“你表白那天就扣除一半了。”
“那之后的什么时候扣的？”江绪拿过她算账的小本子看了眼那个连他资产——不，连他存款零头都比不上，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金额，又把本子还给她。
太天真了，还想跟他一起养家，这脑袋里在想什么。
“之后的是你自己说随便我扣的，为了给你省事，我就全扣完了。是不是特别体贴？”梁苫自豪地冲他咧嘴。
体贴？倒是敢说。
“全扣完不行。”
“那不管，是你让我扣的。”
“没涨你利息就不错了。”江绪把揽着她肩膀的手收回来，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
“亲爱的……”
之前用来膈应他的称呼，现在运用起来倒是如鱼得水。
“亲我一下。”江绪，“那我可以考虑一……”
梁苫“啵”一下扶住他肩膀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江绪偏头看她，忍笑，又无奈，“你都不用考虑一下的么？”
“为什么要考虑？”梁苫理直气壮，“你现在可是我男朋友，难道亲你还要挑日子吗？”
嗯，确实不用。
江绪若有所思，“说得是很有道理。”眸底闪过笑意，他就着梁苫跪坐在沙发上扶着他肩膀的姿|势手扣住她的腰，微侧着脑袋便对准她的嘴唇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