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Sirius坐在床边,他觉得自己眼眶发烫,喉咙发紧。其他人亦围坐在Snape周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就像墓穴一样。
“他显然是被偷袭了,我分析应该是在他与一个食死徒交战的时候,另一个在他背后对他施放了石化咒。”Remus悄声说,此时他们已经围坐在客厅的圆桌旁,只留Tonks一个人在卧室中为Snape治疗,魔咒声时不时地从虚掩的卧室门中传出。“他倒下的一瞬间用无声咒放出守护神,但我到的时候,那两个食死徒已经给他灌下了现身药水,可能是想看看他是哪位凤凰社的成员。”
“他们看到Snape的脸了?”Fred Weasley问,他的脸上新增了一道伤口。
“应该是看到了。”Remus说,“不过这没什么,我赶到的时候从身后击昏了一个,另一个也没能成为我的对手——我清空了他们的记忆。”
“我当时不应该听他的。”Sirius说,尽管大家的交谈声都尽量压低,以免吵醒Snape,然而与Sirius的声音相比堪称正常——棕发的男人将脸埋在双手之中,声音从指缝中传出,众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Snape让我来中控室找你们,我不应该来。”Sirius猛的将脸抬起,Remus看见自己的旧友额上曝出青筋。“我根本不该离开他!”
“Sirius,你冷静一点,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有关系!”Sirius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内心疯狂地被自责充满。刚才的画面如诅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Snape身上的伤口,鲜血,苍白的身体——想到这些,他的心脏就会狠狠地抽动,无法自抑。
“Sirius,你家里有助导入的魔药吗?”Tonks从卧室侧身而出。“Snape的身体对治疗的魔药有抵抗。”
“有、有。”Sirius听罢急忙跑向门前的矮柜,急得没有给自己一个转换重心的时间,这让他看上去跌跌撞撞的。
“怎么会这样?”Remus发问。
Tonks接过Sirius递上的药剂,站在原地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母亲曾在圣芒戈工作,我的这些治疗技术都来自于她。”她说:“我觉得我的判断不会错。”她将目光转向Sirius:“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Snape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中,服用了大量抗睡眠的药剂。”说完,她留下Sirius直直地站在原地,便欠着身子进屋了。
有凉凉的东西从脸颊留过,连Sirius Black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泪水已经落在黄白相交的古老地板上。他一直就知道他的推断是对的:Severus Snape在说谎,他并非不在意自己记忆的流逝,尽管它痛苦、丑陋、屈辱,尽管他从不浪费时间去回忆往事。然而他珍视过去,就像自己一样,就像每个人一样。
他怎么可能只会冷笑,只会埋头于现在与那些装满魔药的瓶瓶罐罐之中。Severus Snape也是人啊。
他早该想到的。
悔恨如同一条巨蟒一样将他的心脏紧紧地裹缠在一起,Sirius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自己做的一件事情,然而现在,他恨不得狠狠地扇上自己两个耳光。
“Sirius。”Remus的声音传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Tonks的母亲曾是圣芒戈最优秀的治疗师之一,第一次对抗伏地魔时,很多人都是她治疗痊愈的。”Remus的声音很轻柔,他知道,现在任何一句不小心的话都会导致老友的崩溃:“你要相信Tonks,她会把Seveurs治好的。”
Sirius攥了攥拳头,深刻的恐惧、震惊与自责交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凉。
“Sirius,你不是说Snape的守护神是一只牡鹿吗?”Arthur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而实际上他的守护神是一只狗……”
Arthur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然后他抬起头,和屋子里所有的人一样,怔怔地将目光转向Sirius。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过多地关注着Snape的经历,他的伤口和治疗情况,然而却没有人想起守护神的事。
“Sirius,你说,Snape,他,是不是……”随着Remus一字一顿、小心翼翼地发问,Sirius的身体缓缓地顺着墙壁滑落,然后,坐到了地上。
下一秒,Sirius Black的内心汹涌地震颤着,凉飕飕的空气已经将他脸上流过泪的地方吹的冰冷,他明白了,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明白了在那个一年到头将身体包裹在黑色的外套下、不苟言笑、薄欢寡情的男人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明白了他面对Sirius恶言相加时内心隐藏的感受;明白了除了珍视过去以外,Snape大量服用抗睡眠药剂的另一个原因。
似乎是一双温暖的手将缠绕在Sirius心头的蟒蛇驱走,又温柔地将他的心脏包裹住。Severus Snape爱他,以至于他的守护神已经改变,Snape爱他!Sirius几近疯狂地在玄关和客厅之间的空间中走来走去,步态夸张,神情亢奋。尽管Snape从不对他说一句柔软甜蜜的话语,尽管Snape总是习惯将想法和情感隐藏在内心,然而直到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守护神的形状出卖了他的内心。
Snape的心意让Sirius陷入狂喜中,这一切太令人难以置信,他原以为自己爱上Snape对方永远不可能有所回应,没想到,对方也同样爱自己。
然而这令人温暖的事实却又加剧了Sirius的痛苦和悔恨,两情相悦的爱人似乎比单恋对象在内心的分量和责任种上千万倍。他颓然站住,焦急地从卧室的门口往里望去。
“难怪他最近越来越憔悴。”Kingsley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的思索和尴尬:“不眠不休下去,谁也受不了。”他黝黑的脸上满是忧虑。“我知道那种药剂,你喝了它之后只能合眼,无法真正睡着,挺痛苦的。”他看着Sirius,似乎是想安慰他:“想开点儿,Sirius,也许这还是件好事儿呢,Snape终于能踏踏实实地睡……”
Kingsley的话音戛然而止,然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秒后,屋子里的人都明白了这句话之后代表的更深的忧虑,然而,在他们说下一句话之前,卧室的门开了,Tonks站在门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说出了那句最恐怖的话语:
“Snape的记忆在流失。”
“哐当”一声,Sirius猛然起身,碰倒了矮柜上的镜框。“Sirius!”Remus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把抱住Sirius的腰,阻止他冲进卧室。
“放开我——!Leave Me ALONE!”那只萦绕在Sirius心头温暖的手突然疯狂地挤压着Sirius的心脏,似乎要将他的皮肉扯成碎片。他像疯子一样挣扎着,想在下一秒到来之前见到爱人,用力之大让Remus向后打了几个趔趄,George连忙上来帮忙拉住他。
“Sirius,你还记得伴随动作不能被打断吗?你这样冲进去,Snape如果醒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Remus低吼,急促地想唤醒Sirius的理智,并用目光示意妻子将房门关上。然而Sirius如同疯狗一样拼命向卧室的方向冲过去,尽管他曾是Gryffindor不可或缺的找球手和不可一世的追风少年,然而Remus也没见过他有如此力大无穷的时候,眼看着Remus和George的脚都随着Sirius的用力方向在地板上向卧室滑去,在一旁站着的Arthur Weasley不得不抬起魔杖——
随着红光的发射,Sirius应声倒地,Remus摁住他的身体,同时听到躺在地上的Sirius发出痛苦的呜咽。
过了一会儿,Sirius渐渐平静了下来,Remus给他端了一杯水,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Remus,我想我可以进去了。”Sirius推开水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看到Snape。
“你能保证不出声,不吵醒他吗?”Remus问。
“我可以。”Sirius认真地说,真诚地看着Remus。
Remus似乎仍旧由于了一下,但最后,他点了点头,放开了Sirius的手。
房间中黑黢黢的,Snape的身体上已经被盖上了墨绿色的毯子,被Slytherin的颜色包裹着的男人紧闭着眼睛,几缕银色的细丝正在从他头部两侧的太阳穴中缓缓飞出,然后跃至Tonks微转的魔杖上。银丝发出幽幽的光芒,成为了这漆黑房间中唯一的光源。
Sirius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走上前去,然后坐在床边。
“Lupin……Lupin是……狼人……”Snape在断断续续地说梦话。Sirius无比痛苦地意识到,Snape的梦境是关于自己六年级的那次恶作剧。1976年,他们十六岁。
“十六岁。”Sirius低声说。
“Sirius,Snape通过不睡觉抑制了记忆的流失,但因为他抑制的时间很长,所以这一次的记忆流失来势汹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