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荺娘听她这话就更是错愕。
她没曾想白凝瑄竟愿意牺牲到这个地步。
要知道,王爷侧妃好歹都是册上有名的,即便百年之后,子孙看过族谱,侧妃亦是有头有脸的人。
而贱妾则不同。
说白了妾就是玩物,指不定哪日家主与友人聊得投缘,便将自己美妾赠与友人,以示友好,这样的地位,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姐姐,我发誓,我绝无坏心。”白凝瑄说着便要起誓,却被姜荺娘阻了。
姜荺娘道:“你不必与我说,我到底只是瑾王妻室,而非他本人,更无法代他做主,只是你之意愿……我替你转告瑾王。”
她这时内心极是窘迫。
若是对方心恶,她自然无所畏惧。
可如今白凝瑄却做出这番姿态,拿出十足诚意来,又扮得如此可怜,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若直白拒了,她到底不是庄锦虞,没有那个权力。
对方又跪又求,她也只能丢下一句甩锅的话来。
然而这对于白凝瑄却好似一线生机一般。
她连忙道:“姐姐若促成此事,我必记着姐姐的大恩大德。”
她说得极是郑重,让姜荺娘感到极是压力。
庄锦虞那日因认错了人,踹她的那一脚她还记忆犹新。
如今倒不是她妒忌不妒忌的问题了。
她主要还是怕了他那张冷脸。
是以回瑾王府时,姜荺娘特意去了书房寻他。
她思来想去,趁着他看书的时候,将这事情与他说了。
庄锦虞放下书来,看着她时,面上倒也没甚异常。
“没曾想王妃竟是这般善良的人。”庄锦虞道。
姜荺娘道:“我不过是转告了这话,当时在外面,我若直接拒绝了她,只怕她哭得更狠,若惹来了旁人的注意,只怕太后她老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人了,我只能姑且回她,我会将这事情转告于你。”
庄锦虞拈着她一缕头发把玩,道:“我又不曾责怪于你。”
姜荺娘有些不信。
庄锦虞与她道:“不如我与王妃来玩个游戏。”
他忽然兴起,姜荺娘迟疑问道:“什么游戏?”
庄锦虞勾起唇角,幽黑的眸子看着她道:“我来与王妃下几盘棋,若是王妃胜了,我便答应王妃娶了她,若是王妃败了,听我安排。”
他这话里这么大个陷阱,姜荺娘要是眼瞎就真的跳下去了。
况且她为何要去代表白凝瑄?
她只不过是转达了对方的话罢了,他却好似认定了她又有了二心似的。
“王爷棋艺极好,我哪里比得上您。”姜荺娘自然是委婉地拒绝了。
庄锦虞道:“每次开头,我让你五颗棋子。”
姜荺娘狐疑地打量着他。
平常人让三子已是大方,他让自己五子是瞧不起她?
“你是不是想故意放水,好借我之故,去娶了白六姑娘?”她不由得想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庄锦虞反倒是意味深长地问她:“你说呢?”
姜荺娘愈发惊疑不定,又想自己怎么可能棋艺就那么烂,又觉他从不是个轻易以游戏来决定娶一女子的轻慢之人,带着几分芝麻大的自信,她便应下了他。
庄锦虞见她应下,唇角笑意更深。
待他二人各执一方。
姜荺娘得他让五子,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既怕自己赢,也怕自己输,以至于当下有种进退不得的感觉。
然而很快姜荺娘便发觉自己想错了。
她有心想让,但庄锦虞却丝毫没有让她的意思。
初时她还占据几分得意,但很快局势便受制于人。
姜荺娘再不敢轻慢,使出当初先生教授的全部技法,却依然改不了她一手烂棋的事实。
一局落败,姜荺娘心底咯噔一声。
庄锦虞捏着棋子叩击着棋盘,视线挪到了她的身上。
“阿芙长这么大必然没有进过青楼楚馆那些地方吧?”庄锦虞问她。
姜荺娘迟疑道:“莫不是你要带我去大开眼界……”
庄锦虞抽动唇角,带自己媳妇去逛青楼大开眼界?
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第68章
“阿芙当真是高估我了,我怎敢将你带去那等虎狼之地,若是叫你有了半分损伤,我岂不心疼?”
他与她说着,又重新将棋子归位,道:“青楼是男子消遣之地,若单纯去饮酒极是无趣。”
“楼中自有琴棋书画皆能精通的花魁,可与之文斗,也可与之武斗。”
姜荺娘听着暗暗点头,她从前虽身居深闺,但也听说过青楼此地,只觉得青楼之地必然淫靡不堪。
如今听他这般说来,竟也有以文会友之事。
然后很快,姜荺娘便立刻把自己方才那天真的想法收回。
“其中文斗便有一项就是下棋,对弈者每输一局,便脱一件衣裳。”庄锦虞语气极是平淡,并不觉此事羞于启齿。
姜荺娘听了反而觉得不可思议,想到那画面耳根子都忍不住发烫。
“原来如此,我竟都不如瑾王殿下见多识广了……”她嗫嚅着,愈发觉得这些都必然是他的亲身经历。
庄锦虞却谦虚道:“娶阿芙之前,我却一直为阿芙守身如玉,见是见过的,却始终没有能体会过其中乐趣,阿芙今日愿意奉陪,我很是满意。”
姜荺娘听他这话极是头大。
“我好歹也是个王妃,怎好做这些事情……”她虽底气不足,却仍扯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出来。
庄锦虞摇头道:“非也,此为闺房之趣,即便再有损身份,亦不会有外人知道。”
姜荺娘还想再说,他却笑得露出森森白牙,“你有胆量应了这棋局为我做主纳妾,怎就没胆量承担后果?”
他的耐性到底是比姜荺娘要好。
最初听到姜荺娘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内里升腾着火焰,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设了个陷阱,想姜荺娘若是执意不应也就罢了。
偏偏她毫无自知之明,还以为她那手烂棋能比得过他。
就算他让她九子,只怕她到最后也是自取灭亡。
偏她半信半疑,到底还是应下来了。
此举乃火上浇油。
庄锦虞正想信她一回,想她那日在棋馆未必就发挥了真实水准,给她机会。
岂料她半点长进都无,布置的一手烂局。
自与人对弈以来,庄锦虞从未见过如此手臭之人。
若是以棋会友,从中择一人做王妃,姜荺娘就算是排队排到下辈子也轮不到她。
姜荺娘反而委屈。
她是料定他不会因此事而决定娶那白凝瑄,才半推半就答应的,哪里知道他到头来将黑锅都扣到她头上了。
“夫君……”姜荺娘咬咬牙,又喊他:“檀郎……”
庄锦虞倒是挺吃她这一套的,听得她这样唤他,眉宇间的川字果真松缓了许多。
“快些脱吧,我知你穿衣一向厚实,脱了外皮还有得脱,下一局我仍让你五子,若你赢了,我便由你处置如何?”他的声音平和之下带着几分引导与诱惑。
姜荺娘却又迟疑了起来。
她仔细回忆上一局,她出差错的地方实则可以补救,只是她太过紧张,以至于让了个疏漏给他。
他再让她五子,重新来过,想来她也未必就没有胜率?
她的表情落在了庄锦虞眼底,险些把庄锦虞给气笑。
她竟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异想天开地想要赢他?
庄锦虞打算好好教她做个人。
之后的事情自不必多提。
庄锦虞刻意吊足了她的胃口,总叫她觉得自己重来之后定然能赢,令她破罐子破摔,只为赢他一次。
结果她输得什么都没有了,就差趴在棋盘上大哭一场。
庄锦虞倒是一脸怜惜的样子,与她说道:“阿芙莫要伤心,为夫陪你就是。”
姜荺娘因受了重重挫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见他开始宽衣解带,顿时就明白了他陪她是个什么意思了。
到最后她是成功的让他也脱了衣裳,却不是她赢来的结果。
此等过程他极不怜惜,令她事后也不敢再去为哪个白姑娘黑姑娘带话去了。
下回谁再那么想嫁进瑾王府来,谁爱说说去,反正打死她也再不给她们转达一个字了。
白凝瑄此时却想自己已经将自己的位置摆的那样卑微,总归该有一线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