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齐渊立在原处,甚是嫌弃地掏出汗巾,狠命地搓了搓脸,又将那姑娘方才碰过的地方伸手扫了扫。
那姑娘在一旁眼看着齐渊极其嫌弃的动作,却并未生气,反倒是笑得花枝乱颤的。
我还愣在原处,毕竟哪怕算上我这“两辈子”,也从未见过这么“不一般”的女子,却是那姑娘已经一扭三晃的到了我跟前,一身红衣,似火一般。
眼看她伸手要将我拉进她怀里,却是齐渊猛地从她后头将她拽住,猛然甩到一边。那鲜艳的红色,瞬间便倒在嫩绿的草地上。
我瞧着地上的人儿,当真是看得目瞪口呆。
正忍不住要伸手去扶她,却是齐渊高大的身子已然立在我跟前,宽阔的胸膛将我的视野彻底拢在他身上,他声音里头很是无奈,“这便是我同你说的朋友。”
“……”
那姑娘已然自行站起来,一边地眉毛轻抬,面上却是笑着,道:“我叫王汐,是他师妹,曾经差一点嫁给他。”
她的声音同她的人一样,媚到骨子里了。
“姑娘好,我是容韵。”我向她微微躬身行礼。
她却突然红了脸,猛地又要伸出手,仿佛要抱我,却是又一次被齐渊制止了,甩向一旁。这回齐渊看都不看她,面上很是不耐烦道:“赶紧回你的客房里头换身衣裳!我先带阿容去看看新给她建的竹楼。”
“啧,从前我以为你只是见钱眼看,竟没想到如今还养成了见色忘义的毛病,齐渊啊齐渊,你怎会堕落成如今这般模样?我真是要代表七大姑八大姨的,表示一下惋惜了……”
那姑娘说着便将散落在面前的一缕头发“噗”的一声吹起,抱着胳膊,口中继续碎碎念着,迈着大剌剌的步子,便出了园子。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齐渊。
他已然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她患失心疯多年了。”
“……”
齐渊伸过手,直接拉着我往竹楼里头去。这竹楼里的头的布置倒是极好的,最叫我喜欢的,便是穿过一楼厅堂向外延出的一段栈桥,同齐府的那个亭子很是相似。栈桥浮在水上头,那下头的水便是与院子里的飞瀑水塘相连的,清风拂过,水波微荡。浅红色的轻纱亦是跟着飘摇,瞧着便极是舒爽。
我看着栈桥头上有个轻纱围绕的亭子,里头似乎一应俱全,便干脆拉着齐渊一同进去,坐在里头饮起茶来。
里头有几个半长的软塌,坐在上头,仿佛能陷进里去一般,当真是极舒服的。我执起浅碧色的茶盏,饮了一口茶,唇齿间余香馥郁,是观音茶。
此处当真是个清幽之所。
“你可喜欢此处?”齐渊突然开口轻声问我道。
虽未将竹楼看完,我心中却是肯定的。轻轻向他点头,看着他道:“喜欢的,此处叫我心里头很是平静。”
他瞧着,笑意里皆是满足。
我瞧着他唇边的笑意,也忍不住勾了唇角,仿佛无论瞧着他任何表情,总是忍不住心中的喜悦。
“对了,你为何突然想起,叫你师妹同我父母亲见面?莫不是你师妹喜欢书画,想认识认识我父亲?”我随意开口问他。
他抿了口茶,道:“嗯,她平时是喜欢乱画些东西,而且她这次从南坞过来,便是想借着我跟你这层关系,好去拜访你的父亲。”
我微微愣住,有些不太懂,忍不住便开口问道:“她既知道我是何人,又是想拜访我的父亲,为何还要故意做出那般动作来刺激我?”
“她得失心疯,并非一日两日了。”他一手执杯,面上正经地轻叹一声。
我瞧着齐渊一脸镇定的模样,甚至还叹息了一声,莫不是……
他却猛地笑出了声,“她向来是这般性子,因着师傅在世时亦是事事处处皆惯着她,给她惯成了这般毛病,并不是真的失心疯了。”
……我忍不住白他一眼。
倒是很快,汐姑娘便来了。我二人将茶盏放下,立了起来。却是汐姑娘换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裳,包裹的很是严实,手上还拿着浅露。冲我笑了笑,转头却又换了衣服面孔,向齐渊吼道:“你才失心疯!你全家都失心疯!”
这回换了齐渊摇头,“啧啧,阿容,你作为嫂嫂的且听听她说的这话,当真是失心疯了。”
汐姑娘懒得再理他,一把拉住我,道:“嫂嫂,我们走,不理那个失心疯!”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姑娘,我仿佛还真有几分喜欢。
带着她到了家中时,已是不早了,母亲早已着人备下了吃食,一瞧见齐渊来,便喜笑颜开,倒是瞧着汐姑娘不那般欢喜。
汐姑娘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顺便自我介绍道:“伯母,我是齐渊的妹妹,本来在南坞也没打算过来,却是一听未来嫂嫂的父亲便是青山居士,我忍不住便要过来拜访一下了。”
现下的模样同下午我见她时,简直天上地下,竟是个十分知礼懂事的。
母亲瞧着她落落大方,一听她嫂嫂前嫂嫂后的说话,便也不那般防备了,喜笑颜开的将人请到屋中。
我本以为只有齐渊是个极会讨巧的,却不想他的师妹亦是毫不逊色,才同我母亲说了片刻的话,便将母亲哄得高高兴兴了。
父亲大约申时末回到家中,却是万万没想到,父亲的官服还未换,却是汐姑娘猛地便凑到父亲跟前,双膝跪地,深深地拜倒在我父亲跟前,激动道:“这位便是青山居士本人吧?小女子叩见仙人!望仙人指点一二,带我出迷津!”
语气真挚而洪亮,态度端正且激昂。
在场的皆是震惊了,我瞧着父亲的神色,他额角忍不住动了动,那神色仿佛觉得他自己被当成了给人算命的半仙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给各位大佬比心心!这个王汐有自己的cp,是后期打击太子党的重要人物。划重点。
第64章 第63章
“小姑娘快些起来。”父亲道:“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却是汐姑娘猛地又拜了一次,这才起身,面上不青不红,“我乃南坞一小小画者,却是早先便深觉为技法所累,却是努力许久终究无果,实难突破之下,才借了嫂嫂的关系,行了如几日事。”
却是二人坐在饭桌跟前,汐姑娘猛地抱拳,道:“还望居士莫怪,为小女子这痴人指点迷津!”
我却是坐在一旁听着,内心却是惊诧无比的,我从未想过她这般外放的性子,竟是个画痴……
父亲高声便笑了起来,“不曾想,年轻一辈里竟还有你这般痴狂之人,不错不错!”
汐姑娘却是瞬间笑开了,“那您是答应了?什么时候画?”
“王汐!”却是齐渊开了口,轻斥一声道:“莫失了分寸。”
此言乃是提醒汐姑娘,“青山居士”还没吃饭呢……
却是父亲道:“好好好,我去换了常服,用过饭,姑娘便画些出来,一同看看。”
汐姑娘坐在一旁,眼里噙着感动的泪水,点头如捣蒜,道:“学生就知道,居士是个好人。”
一顿饭倒是用的和乐,汐姑娘时不时地问父亲些问题,却是母亲放了心,甚是舒畅的同齐渊聊些家常。只我是兢兢业业的用饭之人。
用过饭,我们几个皆是去了后厅中,点了灯,厅中亮堂如白日。
半人高的案上铺了上好的宣纸,张嬷嬷在一旁研墨,汐姑娘一手固定着广袖,提笔便画,架势确实是十分潇洒的。
却不曾想,她的画艺,竟是如此的好,挥笔流畅自如,笔尖行云流水所过之处,皆是栩栩如生的牡丹。
她画了两朵,便看向我父亲。除却齐渊,其余几人皆是蹙了眉。
却是母亲先开了口,语气间皆是实诚:“汐姑娘,你这不是……画的极好么?我瞧着,没什么可说的呀……”
母亲虽然话说的犹犹豫豫,却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