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赤谷放完听诊器回头看我的时候,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又不是下一秒就死了,别怕。”
“……”
我第一次感到不想那么抗拒被人知道我的脆弱了。
我就是在和斯坦因说话的时候,也能感觉自己一副端着的姿态,一副我虽然这么说,其实我对生死已经看淡了的姿态。但是赤谷的话让我觉得很疲惫。
突然感觉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而害怕。
然后又得知自己可能身体真的不行而担忧。
说好,不怕死的人设呢!
怎么说崩就崩!
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为什么要担忧!
“赤谷,我是不是很没用?就为了这个没有定锤的事情开始担心。”
“出久,你有想过未来是什么样的吗?”
“未来啊,”我看着赤谷的脸,又看向天花板,说道,“我没有想过真正的未来。”
人总是很多意欲的,想这个,想那个,想得到很多东西。
但是真实的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想就可以得到的。
我这个道理很清楚,也很明白。
如果真的追求不到的话,我也心甘情愿。
我可以不要和他们一起长大的,我可以看不到他们长大的样子。
我是真的心甘情愿的。
可是为什么我想通那么多,我还是不开心呢?
感觉像是被人抢走了自己的所有的东西,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
“既然这样的话,你把你的未来卖给我吧。”
赤谷墨绿色的眼瞳里闪着灼热的光。
“我必须要活到七十岁。”
赤谷站起身对我开始介绍着之前我一直好奇的药液:“这些都是血,你知道吗?每一管血代表一个人,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吗?我这里有三百个!我正在做一个实验——通过血液解析人体个性。你知道如果成功后,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吗?”
赤谷的眼里冒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狂热。
“如果成功后,我可能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发展出多个个性,我甚至可以创造出新的个性。我可以成功的,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见过脑无了,他的身体就是被人移植了多种个性创造出来的。虽然失去了思考能力,而且也是有AFO的存在才实现的,但是这说明了实验的可能性。”
我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说出“我将成为全人类的神明”如此经典而中二的台词时,我突然被他喊住了。
“出久!”
我抬头看向赤谷。
赤谷似乎很喜欢肢体动作方面的接触,我被他抱着脖子说道:“你把未来卖给我,保护我到实验完成,直到我死之前,你都得保护我。相信我,你会得到幸福的。”
你知道什么叫做恶魔的言语吗?
赤谷所有的话都叫做恶魔的话。
未来给他!
保护他!
相信他!
幸福!
这些都是我不敢想的东西。
有人愿意这样需要我。
有人这么愿意相信我。
管它是不是真的就是幸福了,我理智被他的笑容给吃完了。
我实在无法想象大义灭亲到底是要怎么样坚强的心智才能做到。
哪怕和全人类为敌,全社会为敌,我都觉得没有所谓。
“好,我答应你。”
我真的是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他了。
然后赤谷才开始把他的计划告诉我。
这个计划是和政府一起合作的。
我当场就一懵,这个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哈哈哈哈,啧啧啧,原来出久这么喜欢当恶人啊!”赤谷装模作样地摇着头。
我整个人的脸变得火辣辣的。
赤谷带着我介绍的时候,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认真地说道:“下次吧,等我们干完这一票,我随你日天日地日社会。”
七八十岁吗?
我哭笑不得了。
赤谷海云从现在开始才告诉我他的身世。他是现在恶势力天花板AFO随身医生培养长大的,但是基本没有正式和AFO见过面。所谓的医生其实就是以前Colony事件的医生。其实很多秘密反而是在其他人以为他不知道事的时候他记住的。大部分孩子在长大之间会患有一种叫做童年失忆症的,也就是在成长过程中他们记不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但是赤谷海云他还记得他小时候的所有事,甚至是从温暖的羊水里出来的记忆他也有。
Colony事件里面不仅仅只是医生本身恶劣的实验,中间还有掺杂着关于AFO的人体试验。
关于用血液透析个性这个学说就是那名医生的假设。如果说,血液的DNA里面承载着记录人的个性的DNA,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血液来进一步研究个性,控制个性,就像是做基因工程一样,把人们想要得到的个性基因全部序号后进行编排,最后创造或者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延续上一个个体的个性。毕竟在社会里,虽然有个性延续,也有为了得到最好的个性,而进行个性婚姻,但是这都说明了个性是难以控制的,都是在挑战可能性和运气。有些人因为基因排序根本就得不到任何个性,有些人却因为父母的基因得到了完美的互补个性。
但是赤谷他的目的是像要移植或者创造个性。
这个社会百分之八十的人拥有个性,而里面的人只有百分之一、二才能成为英雄,这样其他人的个性是否就被浪费了。为什么不有效地利用这些被浪费的资源?如果这些资源可以被提取出来加在英雄身上,那不是更为有效地帮助他们战胜敌人?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其实之所以可怕,那就是在于他要对人体进行试验,而且这种实验不知道会带来多可怕的后果。就是以前没有个性的时候,世界也是对人体试验非常抗拒,认为有悖人伦,剥夺人权,枉顾人理的。
但是赤谷说要只要一管血,就像是捐血那样只要一管血进行研究和解析即可。
他当时怎么说服学校和政府都支持他这个想法的,我完全无法想象。
这种事情并不是嘴炮可以完成的吧!
然后他就跟我说,他偷了AFO医生的数据。又或者说,其实他就是医生的协助助手,只是帮忙处理数据的那种,没有真正动手的。这些血液全都是从敌联盟那里送来的。他不需要往外运输,会有人定期来拜访。而且那次USJ计划他其实也是从医生那边听来的,想要亲眼见证脑无的存在。
“……”
我只觉得他做的事是不是太危险了。
所以,他提出他可以继续为政府,为社会,为人民做贡献的时候,他还必须要得到保护,因为他还得继续说他的双面间谍。现在他确实有一个保护他的英雄,名叫霍克斯的羽翼英雄。不过因为赤谷觉得他一直在监督自己,他也不喜欢他,所以我来得正好。
政府那边的想法,我是可以理解的。
第一,赤谷的实验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哪怕不知道赤谷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第二,赤谷作为双面间谍,还可以通过他看到敌对势力的行动。
第三,正因为不能相信他,所以才派英雄监督和保护。
这也可以解释通,明明是一个支援科的学生却能受到学校那么多的重视,随行的英雄科还听从他的指挥。
不过,听他那么一通冠冕堂皇的话下来,我并不是觉得赤谷真的是那种想要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的人。因为赤谷的性情不定,我觉得他可能真的只是想要自己好玩,或者他想从这个实验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如果实验成功的话,赤谷是想得到什么吗?”
赤谷一开始并不想说,但是最后还是跟我说:“其实,我想得到一个个性。我就在想找不到的话,我可以自己做一个。”
我知道他是无个性者,但是没有想到他想要得到一个个性,但大概不会是想当英雄这种的吧。
“我可以知道吗?”
赤谷:“这个得等到我死了之后,你才可以知道。”
“……”
“当然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的,对你公平吧。”
“公平。”
赤谷眉眼弯弯地笑道:“好的,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今天晚上找我什么事?”
我总觉得他是陪着我兜了一个大弯才说这些话的。
我以为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
我只好把我之前的想法一点点全部告诉他,还有斯坦因的事情。不过我没有和他讲绿谷家的事情,因为事到如今,赤谷应该早就知道他是绿谷家的孩子,却还坚持说自己不是绿谷出久,抗拒绿谷家的事。我反倒没有勇气去问他对于绿谷家是怎么看的。又或者说,今天晚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再多已经消化不了了。所以我选择避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