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击掌声才落,卫卿卿便如期睁开双眼。
她仿若从未沉睡过般,记得了尘做的所有事、问的所有话,一边回想先前种种、一边惊讶的说道:“我竟知晓萧贵妃那么多事。”
了尘带着几分自己都未觉察到的紧张问道:“施主全都想起来了吗?能否记得贫僧先前所做的种种?”
了尘施术完后便改了“你我”这样的称呼,如以往那般称呼卫卿卿为“施主”,以此来区分术中和术外。
“比未施术前记起了许多事,但……”卫卿卿说着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解释她此刻的感觉,“但这些记忆却让我觉得生涩,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许多事我明明都知道,似乎还亲身经历过,但却总觉得不真实,像是隔了一层纱的感觉!”
还有一个疑惑卫卿卿没有说出来——为何了尘唤醒的那些记忆里,无半点和梦中黑衣男人有关?
了尘施术后,和黑衣男人有关的事她依旧丝毫记不起来!
她学过的医术也好、诗词也罢,并未由先前的模模糊糊变得清楚了然。
难道那个黑衣男人只和原本那个卫卿卿有关?
了尘见卫卿卿一脸迷茫,出言劝慰道:“但无论如何,今日施术还是有所进展,至少你记起了许多事。”
他沉思了片刻,推断道:“许是要多施术几次才能彻底恢复,只是此术并不是全然无害,间隔越久伤害越小。”
古籍上有记载,曾有人反复施行此术,最终落了个疯癫不识自我的下场。
了尘不敢冒险,故而提议过一段时日再替卫卿卿施术。
卫卿卿虽急着想要找到记忆,但却也不会随意冒险,自然老老实实的听了尘的话。
她和了尘分别后重新坐上马车归家,路上下意识的将先前之事细细回想了一遍,并一直琢磨自己为何总觉得那些人、那些事都隔了一层纱。
莫非是了尘强行用秘术帮她唤醒记忆的缘故?
看来还是得她自个儿想起来才行!
或许她应该去萧贵妃曾经呆过的地方瞧一瞧,可曾经的萧府早已物是人非,六合塔也重新修缮过了,莫非她只能去瞧一瞧皇宫里那座萧贵妃曾经住过的寝宫?
听闻当今圣上对萧贵妃十分痴情,至今将她的寝宫保留原状,只盼佳人归来时一切如旧。
若是萧贵妃的寝宫与当年一般无二,她想法子进去一探,说不定还真能记起什么来!
可皇城深宫哪是卫卿卿想进就能进的?
卫卿卿心中虽有此念头,但也这能暂且压下、徐徐图之。
…………
贺府的混乱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沉寂已久的舞阳县主突然不请自来,大摆县主阵仗,带着一群侍女突然降临建宁伯府,高高在上的点名让卫卿卿出来拜见她。
“县主别来无恙啊。”卫卿卿落落大方的同舞阳县主打了个招呼,心想大家毕竟是老熟人了,不忘“关切”的问了问她的病情,“吐血的毛病好些没?”
“吐血”二字果然把舞阳县主膈应得火冒三丈,当下便如往常那般想要发作,却被自家丫鬟扯了扯衣裳,“县主,正事要紧!”
舞阳县主这才记起这回自己是有备而来,为了尽快让卫卿卿倒霉竟将火气忍下不发,皮笑肉不笑的对卫卿卿说道:“太后她老人家让你即刻进宫,你赶紧收拾下跟本县主走!”
“且慢,我得问一问太后娘娘召我进宫所为何事,也好早做准备。”卫卿卿不亢不卑的问道。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何事等你见到皇祖母她老人家不就知道了?”舞阳县主眉角微挑,眼里尽是得意和挑衅,语气更是轻蔑十足,“别磨磨蹭蹭了,耽误了皇祖母的事你担当得起吗?废话少说,立刻跟本县主走!”
卫卿卿心知从舞阳县主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便不再浪费口舌,换了身庄重些的衣裳便上了马车,一路跟在舞阳县主仪仗后往紫禁城而去,经过层层关卡,最终来到孝端太后的慈宁宫。
卫卿卿一行人刚跨过慈宁宫正门,舞阳县主就冷不丁的开口,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卫卿卿,都说你是扁神医之徒、医术出神入化,本县主倒想问问你统共医治过几个人?不会只有怀思和昭贵妃二人吧?”
“我又不是那坐堂看诊的大夫,医多医少有何打紧?”卫卿卿面上一副不以为然,心里却有些诧异舞阳县主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
第162章 进宫问诊
舞阳县主似乎心情极好,脚步轻盈、语气得意,“若真要细算,你也就医过怀思一人罢了!替昭贵妃保胎那可算不上医治,当时但凡有个大夫在她身边都能做到。”
“可你医不了的人却有不少呢,”舞阳县主故意恶心卫卿卿,竟将以前的事都翻了出来,“韩家的安哥儿你救不活,顾菀昏迷时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让顾夫人等太医来;听说睿王的外祖母郭老夫人你也去瞧过了,也是凑巧对她的病症束手无策……”
在明烨的安排下,卫卿卿前几日已去替郭老夫人把过脉了,可惜当时脑海里并无对应的医案浮现,故而她最终只能遗憾的告诉明烨,郭老夫人的顽疾她也束手无策。
这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没想到舞阳县主竟已查得这般清楚,想来和她交锋几次都没能讨到好果子,让舞阳县主学聪明了,懂得谋定而动了。
卫卿卿虽不知孝端太后召见她所为何事,但舞阳县主突然讽刺她医术不精,想来她今日要破的局十有八九的和医术有关。
她正暗自思索着,便听得舞阳县主再度开口……
“你不是扁神医的高徒吗?怎地这么多医不了的病症?”舞阳县主说着突然凑到卫卿卿耳边,故意压低的声音充满恶意,“我看你压根就不是扁神医的徒弟,而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庸医!”
舞阳县主说完这话,卫卿卿正好走到孝端太后召见她的花厅,她来不及开口就冷不丁的被舞阳从背后推了一把,“给我进去吧,好戏就要开场喽!”
卫卿卿内心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却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孝端太后面前,规规矩矩的向她行礼问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孝端太后和颜悦色的冲卫卿卿虚抬了抬手,笑着问道:“哀家听舞阳说你医术出神入化,乃是扁神医的嫡传弟子?”
卫卿卿闻言心里顿时一“咯噔”,暗道了声“不好”!
看来舞阳县主是要在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医术上大做文章——没想到舞阳县主看似蠢笨,竟是第一个怀疑她医术的人!
想必舞阳县主因自身擅医,在和医术有关的事上嗅觉比旁人灵敏许多,这才会怀疑她的医术,并特意派人暗暗探查!
她看病全靠蒙、医术时灵时不灵,哪经得起探查?
舞阳县主定是几经探查后,猜测她医术并不像众人所想的那般厉害,这才在孝端太后跟前给她挖了个坑!
只是当日在梅苑她已当众把牛皮吹出去了,言辞凿凿的说自己是扁神医的徒弟,如今自然没有矢口否认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回孝端太后的话,“是,臣女正是扁神医之徒。”
“那还真是凑巧了——哀家正四处派人寻找扁神医的下落呢,你可知你恩师如今身在何方?”孝端太后笑吟吟的问道。
卫卿卿闻言高悬的心微微落下,心想原来是为了探寻扁神医的下落,这倒是不难糊弄。
她先在心里斟词酌句了一番,方才一脸为难的摇头,“师傅一向居无定所且喜欢四处游历,除非他老人家主动找我,否则我也不知他身在何方。”
孝端太后闻言十分失望,刚想就此打住,她身旁的舞阳县主却轻轻扯了扯她衣袖,巧笑嫣然的建议道:“祖母,即便找不到扁神医也无妨,眼前不是还有个现成的能人吗?”
“哦?你这泼猴儿又有什么鬼主意?”孝端太后先前虽罚了舞阳、降了她的品级,但她对舞阳其实还算宠爱有加,事后舞阳到她跟前认个错、卖个乖,她便将事情揭过、对舞阳宠爱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