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妃天下(957)

既然是夜摇光主动提及,宣开阳就轻声的问道:“弟弟在何处?”

“你的弟弟乃是佛子转世,他不能和我们生活成长在一起,已经拜在源恩大师门下,法号广明。”夜摇光没有任何停滞的一口气对宣开阳道。

宣开阳的身子轻轻一震,他挤入母亲的怀抱,环抱住母亲:“娘亲,弟弟会很好,娘亲身边还有我,还有父亲,以后娘亲还会有其他的孩子,我们无论在何处,孩儿都相信弟弟妹妹和我一样,念着敬着同样也会孝顺着娘亲。”

夜摇光抱着宣开阳的头,手轻轻摸着他的长发,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细碎的雪花轻轻的飘扬,温亭湛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两母子温馨相拥的画面,他这一刻无比的感恩,当初夜摇光心善让宣开阳死而复生,这个孩子不但陪伴着他们走过年少的岁月,在明光去死的时候更是慰藉了宣家的人,此刻因为他的存在,夜摇光心中的伤痛也会减了不少。

他也顾不得陌钦还在,上前将两母子抱在怀里。

枝头的寒梅在冬日里悄然的绽放着幽幽的冷香,萦绕着一阵阵清冽的芬芳,飘浮过一家三口的身侧,仿佛天寒地冻的岁月之中绽开了一轮冬阳,让整个寂静沉冷的屋子一下子升温,暖在了见着的心房。

夜摇光回到家里只休息了一日,第二日就将适合在佛门穿着的襁褓小衣裳让小乖乖迅速的送到了永安寺,然后开始在幼离的协助下着手西宁府年关往来的年礼。温亭湛一边处理手中耽搁的公务,一边细心的观察着夜摇光的反应。

让他担忧的类似于夜摇光会时常心不在焉,情绪低迷等等症状夜摇光一点都没有,甚至从不曾开口提到广明,若非夜摇光闲暇的时候会不避讳着他做些小衣裳,温亭湛都要担心,夜摇光是不是伤心过度,而选择性的将他们的孩子遗忘。

这一日,温亭湛站在书案之后,处理着年关各县上报的民情以及税务问题,而夜摇光就坐在他左前方的美人靠上,手拿着花绷子,另一手飞针走线,这回倒不是在做儿子的衣裳,而是在做他的。

她的侧脸莹白而又粉嫩,从他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夜摇光微垂的眼帘,长翘的睫毛,窗外有风雪在飘扬,从圆门上伸展出来两只开得正艳的红梅,她着了一袭暖黄色的襦裙,手挽浅碧色的披帛,那梅花与苍白飘雪的天空仿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风,映衬着她温婉柔美的容颜,让不经意抬头看来的温亭湛走了神。

“整日在你的枕边,还能把你看入神,我是否该自得自己魅力无边?”夜摇光将衣衫上曼陀罗华隐纹绣好,剪断了线抬起头打趣温亭湛。

“在我眼中,摇摇每时每刻都在展现不同风华。”温亭湛回过神,温润的声音在沙沙的雪花声中格外的清幽沁啤。

夜摇光横了他一眼,将东西收好,然后很认真的对他道:“阿湛,你不用时时刻刻的看着我。”

温亭湛一怔,没有接这话。

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夜摇光站起身走到温亭湛的身后,案几上的香烟在浅薄的淡淡萦绕,她的从烟雾之中伸来,环住他的健腰:“阿湛,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爱别离。活在这个世间,每个人都得经历,便是修炼之人也不例外,不同的是俗世之人将之看做痛苦,有些人心志坚毅能够度过,有些人意志薄弱靡靡不振,有些人承受不住选择轻生;而修炼之人将之当做磨砺,当做锤炼,以此来让自己获得更高的修为。但不论如何,是人都逃不掉。我不过是遇到了其中之一,我身边尚且有你,有开阳,有许多关怀我之人,广明不得已离开我们身边,我想你心中的痛并不比我少,我如何能够再在你的痛上增加煎熬?我心中留着他的位置,他是我的孩子,谁也无法改变。他不在我的身边,日照样会升,月依然会落;我想做一个让他骄傲的母亲,不能教养他,已经是我们的遗憾。我不想让他长大之后,因为他的离去而导致我的忧伤,令他心生愧疚,从而给他的心中拷上枷锁。”

说着,夜摇光伸手将温亭湛的脸捧到她的面前,与自己四目相对:“所以,阿湛。我并没有强颜欢笑,我是真的在快乐的度过每一日,只因我的身边至少还有你。”

第1358章 他的保护方式

温亭湛没有说话,总觉得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他此刻拨开云雾一般明朗的心,他将夜摇光揽入怀中,用他的体温来表达他此刻的澎湃的内心。

香雾缭绕,氤氲着他们相拥的画面。窗外细碎的雪花飘落,漫开一地银色。

在温亭湛怀里的夜摇光转了下头,不经意间扫到了案几上的一封鎏金红底的请帖,微微敞开的请帖上印了一个金黄色的黄字,夜摇光心思一动,伸手将之拿了起来:“黄坚老头子请我们去青海黄家做客?”

到目前为止,夜摇光都还不知道黄坚和他们除了黄彦柏以及敌对关系以外的渊源,所以看到这封请帖,夜摇光只觉是鸿门宴。毕竟温亭湛和黄坚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温亭湛有着侯爵在身,又是兴华帝的宠臣,黄坚见面理应行礼。但温亭湛又是西宁知府,黄坚乃是青海都统,是温亭湛的直系上司。

两人颇有些见面不知该如何尊位的尴尬,所以黄坚和温亭湛到现在也还没有见过面。夜摇光一直以为黄坚会撑着颜面和温亭湛直到撕破脸狭路相逢,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黄坚竟然愿意拉下脸来邀请温亭湛。

虽然理由充足,乃是黄坚的第一个重孙降世,正月初七摆满月酒,只怕整个青海的大小官员到时候都回去。毕竟时候选得好,都在封印放假之中。

“我们可是欠了黄坚一个大人请。”温亭湛坐下来,将夜摇光拉入他的怀中,从夜摇光手中接过请帖:“当日你被墨轻雨利用之南的事情调走……”

温亭湛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夜摇光,这一次若非有黄坚通风报信,敢在日月山,缘生观眼皮底下对夜摇光动手,可见墨轻雨是做足了充分准备,只怕等不及他们察觉,未必等得及夜摇光产子,他们母子确然是要凶多吉少。

“黄坚这是为何?”听了温亭湛的话,夜摇光觉得她智商不够,想不透黄坚这样做的缘由,黄坚是个聪明的老狐狸,这一点从他秘密和南久王勾结这么久,就连陛下都没有察觉就可以看出来,这种老奸巨猾的人,他不会看不出温亭湛被兴华帝派到西宁来的政治用意,除非黄坚打算不战而退,所以卖好给温亭湛,以求保全,但夜摇光不信。

任何人一个人,哪怕再聪明在看透局势,在汲汲为营了一生,眼看着就差临门一脚就能够达到目的,在他英雄迟暮之际,拼搏了一辈子的努力就这样放弃,没有能够做得到,哪怕是为了不辜负以往的付出,哪怕是为了争上那一口气,也断没有后退的道理。

所以,温亭湛之于黄坚,那就是他雄图霸业即将开启的康庄大道之上横杀出来的程咬金,只怕现在没有比黄坚更恨温亭湛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比黄坚更想让温亭湛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明知道温亭湛的软肋入了一个必死之局的情况下,竟然选择帮了温亭湛,不是夜摇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黄坚绝非如同单久辞那样有着底线的人,一个在盛世太平之下只想着谋反,自立为王,不惜挑起两族百姓矛盾战争的人,夜摇光才不信他信上写给温亭湛那一套。

然而,不是这个理由,夜摇光是挖空脑子也想不明白黄坚这是抽了哪门子风。

看着心爱的妻子愁皱了眉头,温亭湛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峰,低声带着点笑意道:“黄坚做的还远不止如此,在我未在西宁这段时日,他不但没有如叶辅沿所担忧的那般对我背后算计,还大方的出手将格来的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

夜摇光就更加纳闷了,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黄坚这是在讨好你?”

轻抿唇瓣,温亭湛隐含着笑意摇头:“糖衣炮弹,迷惑我而已。”

“迷惑你?”夜摇光扬了扬黛眉,她艳红的唇一勾,突然侧了身子,双手圈住温亭湛的脖子:“温大人,拖您大力宣传不由余力炫妻的福,我想整个官场怕是无人不知我这个被誉为世间最幸运的女子,于你而言到底有多重要,更遑论我还怀着你的骨肉,黄坚不会想不明白若是我有三长两短,之于你的打击有多重。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为了迷惑你,也许放过了仅有的一次彻底将你击垮的机会,这个糖衣炮弹未免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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